第四十章 往事
“谁呀!”我敲了敲高叔家的门,过了一会,才听见里面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我高声回答道:“是我,天一,高叔在家吗?”
我话音未落,门就打开了,一个长得还算秀气的中年妇女出现在我们面前,只不过常年的劳动使的皮肤有些粗糙,手里还拿着锅铲,显然刚才是正在做饭。
“你们是谁,找老高有什么事?”高叔的媳妇在十六年前死在了那场灾难里,后来又娶了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就是眼前这位。高婶来的时候我已经跟林叔去了广州,她自然没有见过我,见我和蓝将军也不像是村子里的人,所以才有些戒备。
蓝将军瞥了我一眼,意思是说怎么你婶子还不认识你?我没有搭理他,跟高婶说道:“我是前几天回来的胡天一啊,那天高叔还送我去镇里了。”
“哎呀,你就是天一啊!”高婶恍然大悟,拍了一下大腿说道:“快进来,快进来,你高叔跟我说过好多次,我就是一直没见过,今天终于是见到了,长得真俊,今天晚上不能走,一定要留下来吃饭!”
高婶热情的招呼我们进屋,又给我们倒茶,我急忙接过来,说道:“高婶您别忙了,我们自己来。” 我一边接过茶,一边问道:“高婶,我叔呢?怎么没见他人?”
“你叔去朋友家帮忙了,马上就回来,你们先坐,我再去炒几个菜,你们爷俩今晚上好好喝几杯。”还没等我说话,高婶就转身就去了厨房。
我无奈的苦笑了一下,高婶还真是热情。这时候蓝将军在旁边好整以暇的喝着茶,揶揄道:“你这高婶是不是有个女儿?”我心里一愣,不禁说道:“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蓝将军放下茶杯,笑眯眯的看着我说:“要是没有女儿,为什么对你这么热情,一副要找你当女婿的样子?”
我瞪了他一眼,没搭理他,这货自顾自的乐了半天,说道:“天一,你这高叔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我没好气的说道:“我怎么知道。”
蓝将军咂咂嘴说道:“你说会不会跟小说里写的似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知情人,等我们找上门的时候,结果知情人已经死了?”
我抓起桌子上的茶杯扔了过去,看着他一把接住,骂道:“你个乌鸦嘴,怎么不会说点人话!”话音未落,我就听到一个惊喜的叫声:“天一,你终于回来了啊!”正是高叔到了。
高叔快步走到我面前,抓着我的手,欣喜的说道:“你这几天去哪了,他们说你失踪了,前几天还有个警察来家里,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你这几天都干嘛去了?”
我不想高叔担心,含糊的说道:“前几天和几个朋友一起出去了,没跟他们说,所以他们以为我失踪了。”
“什么事啊,还能联系不上你。”高叔有些不悦的说,还没等我回答,旋即又拉着我,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做什么违法的事情了。”神秘兮兮的样子,弄得我哭笑不得,只好说道:“当然没有,我怎么会做那种事情呢。”
蓝将军在一旁再也听不下去,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高叔刚才只顾着看我了,这才注意我身边还有别人,疑惑的说说道:“这位是……”
我怕他再说出蓝将军这个名字,惹得人怀疑,便抢先说道:“高叔,这是我朋友,嗯,姓蓝,你叫他小蓝就行!”
“小蓝,怎么跟个女孩似的。”
高叔嘀咕了两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是我和蓝将军还是听到了,我憋着笑,蓝将军面色尴尬,使劲的瞪了我两眼。
高叔也没注意,嘀咕两下也就算了,对我说道:“你上次来的太匆忙,咱爷俩也没好好聊聊,今天晚上就别走了,跟你朋友一起,咱们好好喝点。”
蓝将军也是个脸皮厚的主,还没等我说话,就抢先说道:“好啊好啊,正好尝尝高婶的手艺。”
高叔笑着说道:“好好好,我让你婶子多加几个菜。”
正聊着,高婶已经做好了饭菜,高叔拿了瓶白酒,给我跟蓝将军倒上,举着酒杯说道:“来,咱先来一个,到这就跟自己家一样,别拘束。”说罢一饮而尽。
我酒量不行吗,只是抿了一下,倒是蓝将军毫不在意,也是一饮而尽。我们陪着高叔喝了一会,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给蓝将军打个眼色,放下酒杯,说道:“高叔,我们这次来有点事情想问问你。”
高叔喝的满脸通红,放下酒杯,说道:“什么事?”
“您还记得后山那座佛寺吗?”
高叔想了一下,说道:“怎么不记得呢,寺里的大和尚可是真有法力的高僧呢!”
我心里一震,跟蓝将军对视一眼,这大和尚果然不简单,又说道:“有法力?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高叔抿了一口酒,回忆道:“要说这和尚,那话可就长了。那大约是三十年前吧,你父亲还没有回来,这大和尚孤身一人来到咱们村子里,衣着破烂,面色焦黄,跟营养不良似的,他说自己是云游的和尚,见这里山清水秀,风水极佳,想要在这里建个佛寺,到处化缘,村里人虽然不怎么相信他,但是见他可怜,也就每人施舍给他一点。想不到这和尚得了钱财,真的去请人在山后建了一座佛寺。他化缘的那点钱根本不够,村里人见他可怜,也没事就去帮帮忙,添点东西最后才盖成了这座佛寺。佛像开光那天,这大和尚挨家挨户的请人去观礼,要是不去,就跟在人家后面不住的念经。”
听到这里我不禁看了蓝将军一眼,这无赖劲倒是跟他有点相似啊。谁知道到蓝将军正聚精会神的听高叔讲故事,眼睛都不眨一下。
“众人拗不过他,只好跟他一起去了后山的亦真寺。我那时候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小青年,觉得有趣,这就跟着去了。这大和尚自称亦真法师,这佛寺也就叫亦真寺,听他说这寺庙里拜的是药师佛,能保我们无病无灾,众人只当他是胡说,也不搭话,这和尚又说这做佛寺全靠村里的人布设,这是他跟众人的因果,这次佛像开光,算是送众人的一番机缘,说罢就跏趺于蒲团上开始诵经。”
高叔说的累了,停了下来,喝了口酒,我听得是七荤八素的,这根捆龙索根本就没有关系,倒是蓝将军面色凝重,有点着急的问道:“后来呢?”
高叔吃了两口菜,听蓝将军问,又继续说道:“说起来也奇怪,这和尚刚开始念经的时候还没什么,我们也不愿听,可是这和尚越念吧,我们心里就越欢喜,就好像有什么喜事一样,随着这和尚念经,这佛像也跟要活了一样。直到这和尚念完经我们才回过神来。这大和尚送我们下山的时候说,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他,不收钱,权当是报答我们布施的因果。”
听到这里,我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样看来这大和尚是好人,难道是他真的无力对付三阴墓,所以才布的捆龙索,当年也为了解决胡家村的灾难而死吗?
高叔喝了不少,面色通红,继续说道:“我们也震惊大和尚刚才念经的样子,可是还是半信半疑,直到一年以后,也不知道怎么的,村里的大街上经常听到骑马的声音,还有人在马上打仗,就跟电视演的古代打仗似的,村里的人都吓坏了,也不知道谁想起了山后的大和尚,于是就商量把大和尚请来,做了场法事,从此这村里也就太平了。”
蓝将军听得眉头紧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高叔继续说道:“从此以后,不管谁家里有个白事还是什么的,都愿请这大和尚来家里念一段经。之前他来念经大家还不愿意,说是晦气,出了这事以后,大家都争着去请,这大和尚也是说道做到,真的一分钱不要,顶多就是带点吃的回寺里。”
高叔顿了顿,又说道:“后来啊,就是当年那场灾难了,开始的时候大家也是认为是出了什么邪,去求大和尚,大和尚说自己无能为力,众人也就熄了心思,直到上面派人来救了我们,那场灾难之后,大和尚也跟你父亲一起,不知所踪。”
我心里一紧,问道:“这大和尚是跟我父亲一起失踪的?”
高叔摇了摇头,说道:“这谁也不知道,大和尚就住在后面的亦真寺里,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不见的,不过你父亲失踪后,这招魂铃就没有再响过。”
高叔想起那场灾难,神色黯然,默默的喝着酒。那场灾难夺走了太多的人命,也给活着的人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蓝将军一直低头沉思着什么,我看他这样子,也没管,轻声的问高叔:“我去亦真寺的时候看到寺庙后面种着许多槐树,那也是大和尚种的吗?”
高叔白了我一眼,说道:“大和尚种阴木干什么?”
我一听急忙问道:“那这槐树是怎么来的?”
高叔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那场灾难之后,大和尚就失踪了,也没人再去后山,有人偶尔路过的时候看见后面长了一片槐树,本来还有人打算砍掉的,但是这阴木不吉利,也就搁置下来了,再也没有人提过这事。”
高叔又喝了一杯,脸上红的越厉害了,连眼神也开始飘忽起来明显是喝大了。高婶是后来才来胡家村的,也不知道这些,所以一直坐着不说话,这时见高叔喝大,便对高叔说道:“行了,差不多了,以后还有的是喝酒的时候。”随即又转向我们说道:“你们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吧,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你们先住阿民那间。”
阿民是高婶带过的来的儿子,比我小两岁,已经去外地打工了,长年不回家,空出来的房间正好给我和蓝将军。
这货自从喝完酒之后就一直不说话,直到进了房间才对我低声说道:“这大和尚恐怕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