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依附林子里的植物?”
?“是的,就连我刚才吃的烤肉也是一种植被上的果子,用水浸泡后变软做成的!”
??“我操,看来你连真的烤肉都没吃过啊?”麻子大惊小怪的,“我还以为你每天吃烤肉都腻歪了,没吃过谷类才那么喜欢地瓜干呢!还纳闷呢,刚才吃的烤肉怎么吃不出来是啥肉,还想是稀罕物呢,敢情就是素肉!”
??“我吃的都是楼里的树长出来的,没吃过别的!”李四说着摘了一个我们眼前走过的长屋子顶上一穗穗玩意,看着像麦穗。
?“这个能吃吗?”我不知道这玩意的哪个部分可以吃。
?“都能吃!”说着李四就像嗑瓜子一样的嗑出外边一层皮,递给我里边的小肉栗。
?“啥都能吃,这不,还是要吐皮?”
?“这是长的多的时候吃肉,要是少,没东西吃,可不皮也要吃!”
?“哦,这样!”我越发心疼这孩子,本来还觉得挺怪异神秘的,但是这会感觉可怜,很难想象一个出生到十几岁的孩子一直吃有限食物的生活,还有刚才的话,显然这些也不是都有的,就像是三年挨饿那会,人连花生壳子都吃,吃完了拉不出大便,还吃棉花,吃棉花拉棉花,棉花不多的时候,都要洗洗那些拉出来的继续吃,这就是饥饿面前最残酷的生存现实。
??我决定今天一定要猎到最美味的野味给李四。
??这条路应该是出堡的近路,因为没几分钟就见到露天的丛林了,我很纳闷,为啥这么方便出堡,李四还没吃过野味呢?
?“平时爷爷不让你出来吗?我看墙上很多弓箭,你可以射死动物,没那么难!”
?“射过,从来没有成功!”李四挠挠脑袋,不好意思的样子。
?“哈哈,那你爷爷也不行吗?”
?“他只会做弓箭,不会用,而且眼神不好!”
?“我怎么发现,你们爷俩在堡里就是个精灵,出了堡之外的世界就是白痴!”麻子说。
?“我们更愿意忠于属于我们的生活领地!”李四的话,有时候让人感觉很滑稽,可是你细想会发现在他的话面前,真正滑稽的是我们。
?我们有多少人是不忠于自己的生活领地甚至一直在违背生活本身的,有时候想想,我们一辈子经过了那么的痛,酸甜苦辣五味,到老才明白,人生不过梦一场,争的都是一口气,抢的都是死不带走的虚幻,而痛苦的也只不过是心头的一把执念,我想到了老支书的那句话,人,终究逃不脱欲望,终究没有星体的本分,恪守在自己的轨道中,所以战争,一切痛苦都是欲望趋势与违背自然!
?而眼前这个孩子,可怜也可敬,他生来没有享受我们认为的美味繁华,但是他活出来另外一种境界,一种我们走不进的境界---随遇而安,安于天命!
?出了长屋子,我格外回头看看这次的门,当我回头的时候才发现必须要震惊。
?因为我看不到门。
?我从一扇门中出来了,可是我回首看不到这扇门,我看见的只是一个最完整的堡的体!
?“不要奇怪了,我也解释不了!”李四自从我们答应带他吃野味,就很主动的察言观色回答一些事情,看来,人,都是一样的,以心换心!
?“三子,今个哥就给你们俩大弟小弟露一手,猎点绝得,你们知道这个季节的啥玩意最他妈好吃不?”麻子一被林子里的风吹就起了吹牛逼的瘾,又开始海阔天空的胡咧咧,我是当做屁处理,但是把个李四娃子说的哈喇都到胸脯上了。
?麻子很满足李四那仰视加如饥似渴的眼神,就开始唾沫四射的讲“先说野鸡,这玩意不但长的俊俏,一身艳丽的羽毛,主要是肉质那叫一个鲜美,还没脂肪,为啥这时候的野鸡好吃呢,因为秋天刚过,秋天是啥季节,收获的季节,林子里的野油麦菜,各种浆果,山草籽,飞昆走虫都被它们吃个遍,长的彪壮肥沃,等到冬天的时候,雪这么一落,野鸡缩进草丛窝里,食材没那么花色充足了,饿的慌,难免啄食些雪粒子,胃囊涮的雪多了,这鸡就把少有的肥膘给抽走消耗了,光剩下一丝丝儿肌理纤维嫩肉,然后你就地儿在山里找些黏土,和些水做成泥巴,把整只鸡使劲裹,裹个严实,架起篝火,不要烤,要闷,篝火上边该煮水烤肉干啥都不耽误,光把个泥巴块埋在火堆里,等着篝火烧的一堆热炭,也就差不多了,你拿起泥巴块往石盘上一砸,烧硬的泥巴就一块一块散裂,野鸡毛连根跟着散落的泥巴脱离野鸡,单剩下香喷喷的鲜肉了,小野鸡胸脯一条一条的扯下来,往牙缝里一塞,掰块鸡腿棒,大口大口的啃,馋不?”麻子看着眼睛都直了的李四,“你知道吃野鸡先吃啥不?”
?“都吃,啥都好吃,那你今天能猎到一只吗?”李四问。
?“你想吃不,那哥叔就能,你看你,梳俩小羊尾巴辫子,要是吃野鸡,一定先吃那软乎乎还有轻筋斗的鸡冠子,吃了鸡冠子,会梳头,懂不?”麻子有摸了摸李四的辫子,李四乖巧的点头“想吃,光是听着就跟吃了一次似得!”
?“一看就是娃子,哥叔还没说完呢,这会,咱就顺着这路踩野鸡道去,一准能找到,找到就是准到手,跟你说说,啥叫野鸡道,也就是东北的野鸡才有这说法,因为这边的野鸡出奇的爱美,尤其是到了择偶的季节,它们把羽毛看的比命都重,因为野鸡民间还有个说法,是土凤凰,凤凰开屏,尾羽的颜值就是招牌,而咱们这边的林子草深,野鸡个头不大,在浓厚的草壳子里走,那些刺荆棘就把毛给扎拉坏了,它们就有个规矩,说起规矩要说一点,野鸡都是群居,一群野鸡中有年老的,一般就成了开道的,年老的野鸡羽毛硬,又过了爱美的年龄,打头走,边走边踩平深草,后边的就跟着走,所以,老猎手一下子就能瞅见野鸡道,跟着这条道走就对了,当然,并不是只有野鸡才踩道,野猪也会踩道,但是野猪道宽,要是没三个以上猎人一起是不敢走野猪道的,非但不走,还要躲避,因为万一运气太好,遇到野猪头子,那就没命了!”
?“野猪肉好吃不?”李四很好奇这些,追问着。
?“当然好吃,但是野猪身上几个部位不能吃,一是公猪睾丸,那玩意骚哄哄的,怎么跑题了,野猪有空说,眼下,今个是奔着野鸡来的,就跟你说说打野鸡的法子,别一会,被你俩搞砸了,你们瞅见没,说曹操,曹操就到,看见脚下的草了没,是不是被踩了?一看就是野鸡道!”麻子指着我们跟前的路,别说,的确是一窄被踩平的草道。
?“怎么野鸡道这么容易找到?”我问道,因为我们才走出来不远,这会就遇到野鸡道,总感觉是麻子跟野鸡约好了似得。
?“咱们林子最多的就是野鸡了,尤其是这片,守着湖,动物格外多,你俩一会别插手,野鸡有个特点,你要是看见它就窝在那儿,都不能随便扑过去,因为野鸡被扑后,会立马飞出去,但是它们还聪明,飞出去再落地的瞬间又立马跑出去好几步,所以,你要是自作聪明以为野鸡花里胡哨的显眼,又飞不远,跟在后头一个劲的扑,那就大错特错了,你永远不知道它落地后立马朝着哪个方向又快跑几步,所以你永远只能捕风捉影般的扑空,近在咫尺你都捉不到!”
?“那怎么弄,放枪?”
?“老话说啥,杀鸡焉用牛刀,要是你连猎个野鸡都要喷子,趁早回家烧炕头去,野鸡群居,踩着野鸡道走,不可能只遇到一只,而一群野鸡,你首先是要打散他们,等着他们四处逃散分开的时候,你就盯上一个目标,怎么找目标呢,最好找那种往草丛厚的地方奔去的,或者是断崖,横沟,草丛厚的地儿,你就张扬的追,野鸡一紧张就往厚丛里钻,而野鸡顾头不顾腚,只把个脑袋扎进去,你轻而易举的就揪住尾巴逮住了,但一定是足够厚的草丛,要是横沟,断崖,只能用喷子,因为搞不好你自己失足就掉下去了!”麻子说着,做了个嘘的动作,小声跟李四说“娃子,看见没,野鸡毛!”
?麻子从我们走的这路上翟出一根野鸡毛,那颜色当真好看,金鸿金鸿的,带着油嫩嫩的光润。
?“给我吧!”李四小手飞快的夺过鸡毛放到鼻子上闻了闻“恩,鸡毛都这么香,肉一定好吃的很!”
?“棒槌,这一看就是尾巴毛,你没闻到鸡粪味还能觉得香?”麻子摆摆手,让我领着李四靠后拉开一些距离,又指了指我们的脚,意思是轻步走,别惊动了它们。
?李四生怕扯了麻子后腿惊跑了野鸡,不但自己退后还一个劲推搡我。
第三十九章 踩野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