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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支离破碎

  “你给我滚开!我可是有夫之妇!”母亲怒道,即使是在门外的徐若也能清楚的听出母亲语气中的愤怒,她知道母亲一向温柔,很少有发火的时候,平日里也将妇道看的极重,若不是真的受到如此强烈的侮辱,母亲又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让徐若顿时寒毛一竖,光听这声响便能知道下手之人必定是毫不控制力道,紧接着亲戚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想让你陪,那是给你脸了,别给脸不要脸,要知道你们天天在我家吃我的住我的,你以为是收拾收拾房子洗几件衣服就能抵消的?有本事别住我家,让你那废物丈夫带你出去去住,就算你们能吃得了那苦,你觉得你女儿会跟着你们受苦吗!”
  不得不说亲戚的话戳到了母亲的心里,她可以吃苦,可以没有地方住,可以没有东西吃,但是她不能让她的女儿饿着,冻着,更不能让她跟着他们受苦,但若是就这么忍受了他的骚扰,那么以后怎么办,有了第一次一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他玩腻为止。
  说完这话,亲戚便推开门走了,徐若躲在门旁的草堆后面一直不敢出声,过了一会,她听到屋内传来了母亲阵阵的哭声,确实,在面对这样的选择前,她一个弱女子根本无法做什么,更何况现在她还是在寄人篱下的生活,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现在也渐渐沉迷于赌博酗酒,将来该何去何从,她也不知道,现在她唯一的活下去的动力就是徐若,她必须将徐若抚养成人,只有这样即使是她离开这世间也毫无怨言。
  母亲在屋里哭着,徐若就在门外呆呆的坐着,这一刻,她似乎突然的长大了,她开始意识到自己以前的种种想法是有多么的可笑,同时她也意识到,她的力量太过弱小,她必须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她的母亲。
  这一天,年仅十二岁的徐若暗下了决心,她一定要变强,她一定要保护她的母亲,她要带着母亲逃离这个鬼地方。徐若捏着自己瘦小的拳头,也不知道在门外过了多久,屋里的哭声终于停止,徐若也赶紧收拾好情绪,母亲肯定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事情,那么自己就不要提起便是。
  于是母亲推开门,第一眼便看到在门外呆呆坐着的徐若。
  “若儿,什么时候回来的?”母亲扬起笑容温柔的问到,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只是脸上仍有一片红肿,以及眼眶周围的泪痕。
  “娘,我饿了,我们吃饭好不好?”徐若扑在母亲怀里撒娇道,她没有提起刚刚自己听到的任何事情,也没有问母亲为何要哭,只是像平常一样,做着平常所做的事情,她知道即便自己说出来也没有任何用处,既然这样,还不如将这事埋藏在心里,毕竟说出来也只是徒增母亲的悲伤而已。
  “好,那若儿稍等一会哦,娘先就给你做好吃的。”母亲摸了摸徐若的头,满眼都是怜爱。紧接着,母亲便去做饭了。在徐若的印象中,母亲做的饭很好吃,即使是每天都吃也不会觉得腻,所以每天她都会缠着母亲做饭给她,以至于在后来,即使是多少的山珍海味放在她眼前,她都只是浅尝辄止,因为在她记忆深处,早已烙上了母亲所做的味道,再也无法忘却。而当年的那一顿饭,竟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母亲为她做出的这些菜,后来,便再也没这味道了。
  只是,那一顿饭,徐若终究还是没能吃上一口。
  徐若从不知道绝望的滋味,因为她很知足,即使是在亲戚家中受到同龄的孩子们欺负,但是她仍然会为自己能有一个地方住下而高兴,只是,在不久之后,她便体会到了何为绝望,那种将希望重重砸在地上的感受,她体会到了,并且终生无法忘却。
  当晚,母亲将最后一道菜端上了桌子,看着这一桌香气缭绕的饭菜,徐若迫不及待的拿起来碗筷,对于母亲做的饭她从来不会有任何的浪费,而在她心里也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母亲过上好日子,她要让母亲的饭香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再不让别人夺取。
  只是当她刚刚夹起饭菜准备往口中送时,父亲醉醺醺的推门进来,他已经醉的连站都站不稳了,见状,母亲赶紧招呼徐若来将父亲搀扶进屋中。
  父亲这种样子徐若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自从住进亲戚家后,父亲出去赌博酗酒的次数越来越多,以至于好几次都是烂醉的被人抬回来的。
  徐若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父亲,曾经她以为父亲高大威武,却没想到,现在竟然已经堕落至此,她实在没法将现在的父亲与以前的父亲相提并论。
  而此时已经被她们搀扶在床上的父亲口中还在念念有词“给我钱,我要去赌,我肯定能赚回来!”边说,已经被酒精麻痹了的父亲竟突然从床上弹起,抓着母亲不停说道“给我钱,快把钱给我!我最近手气特别好!一定能赢不少钱!”
  事实上,因为父亲的日渐沉沦,当时他们所有的一点点家底早就被父亲在赌坊中输了个底朝天,现在都是靠着母亲变卖自己的嫁妆才能勉强度日。但父亲显然不知道这些,他就想大多数赌徒一样,自己手上没钱了,就找家里要,非要把家里扒一层皮下来才行。
  “我们真的没有钱了,轩哥,求你了,不要再赌了,我们还要过日子,我们还要把若儿养大啊!”母亲的脸庞上再次布满泪痕,当初她嫁给他时,就是看中了他的踏实勤劳,只是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小的打击,就让他再也站不起来。
  “我不信,我不信!”父亲像突然身上有了力气一般,猛的推开母亲,便在屋中翻找起来,最后父亲在角落里找到了母亲仅剩的一点嫁妆,当即便怒发冲冠,好似母亲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般“你这个死女人!我就知道你不给我钱,你在拦着我赚钱!今天我非要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