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结束了几日,这一天,长歌安静的歌阁中,闲闲的坐着。
“哎哟,乖女儿,干什么呢?”
长歌皱眉,这个声音,不用抬头已经知道是谁。
“张妈妈怎么来了?”长歌问。
“明雪呢?”
“明雪出去买丝帕了,张妈妈找她?”
“不是不是,妈妈找长歌你。”
“妈妈,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妈妈特地找长歌什么事?”长歌放下手中的书,抬眼静静看着张妈妈。
“当然是好事了!今日承明王爷请长歌下午过去献艺。”张妈妈欢喜地笑着,想来又是赚了不少的银两。
好事?这算哪门子好事,就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好心看自己。长歌有些气急。
“妈妈,不知这承明王是什么人?”
“呀,瞧我这记性,忘了长歌已经失忆了,承明王爷可是咱们琉璃王朝的三皇子,也是咱们倚风楼的尊客了。”张妈妈忽然想起来长歌失忆的事,忙又笑道。
“妈妈,长歌身子尚且不适,您看?”长歌推脱,这些皇亲贵胄,得罪不起,又无法无天,真真难伺候。长歌不免有些退缩。
“哎哟,我的女儿啊,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承明王可不是咱们能得罪的起的,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呢。”张妈妈虽然仍旧笑着,可是语气里的不容置疑让长歌明白,今日自己,怕是躲不过了。
长歌便也不多做争辩,躲不过,便去吧!复又笑道:“那妈妈,长歌梳洗打扮之后就去”
张妈妈满意得笑:“这才是妈妈的乖女儿。快些好好梳洗打扮下,王爷过了响午,便就要来了呢”
“张妈妈。”
明雪站在门口,和正往出走的张妈妈的撞了个满怀。
“明雪,下午小姐要陪承明王爷,可给小姐梳妆的美些!”张妈妈吩咐道。
“是。”明雪欠了欠身子,忙应下了。
“那妈妈就先走了。”
“啊!”长歌负气的尖叫,狠狠坐在软椅上。
明雪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吓的一哆嗦,小手拍着胸脯道:“姐姐,您这是干嘛,吓明雪一跳。”
长歌怒火中烧:“为什么我一定要去陪那个什么王爷嘛!”
明雪诧异道:“姐姐您怎么了,被王爷看上这是好事啊,您怎么不高兴呢?”
长歌叹气,古代的人,都是这般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吗,明明你不想做的事,却有人逼着你去做,古代就是这样的男尊女卑,女子被看上就是福气,女子能陪人唱曲跳舞就应该兴高采烈吗?
长歌无奈勾唇:“罢了,明雪,快些帮姐姐梳妆吧”
申时,便有丫鬟来通报三皇子已经在暖春阁中了。
一袭粉霞锦绶藕丝罗裳,下身是一条水红色的千水裙,青丝高绾成灵蛇髻,零零碎碎插了八九支金钗,鬓边带着红梅珠花,薄粉施面,眉梢绘制一朵艳丽的梅花。
“姐姐,您真的好美。”明雪感叹。
长歌勾唇一笑,并不作答。这念长歌的美,长歌自是懂得。
明雪手巧,奈何人美,作何打扮都别有一番美感。
现在的长歌,美的国色生香,顾盼生辉。
长歌默默的摇头叹息,感知人在风尘中的身不由己,空有一副好皮囊,可这命运,却是人家来掌控,人家叫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纵使美,又不可预知是福是祸。
“姐姐,我们快走吧,让王爷等急了可是不好。”明雪道。
长歌点头,转身出了阁门。
主仆二人缓步出了歌阁,来到暖春阁门口。
“哎哟的长歌,你怎么这么慢啊,可是让王爷好等。”张妈妈在暖春阁门口,见到长歌,连忙迎上来,训斥着,拉着长歌往阁内走。
“张妈妈不是交待小姐要好好打扮一番嘛。”明雪替长歌辩解道。
“好了,长歌你跟我进去,明雪你留在门外,有什么吩咐再叫你。”张妈妈催促道。
进了暖春阁,长歌暗暗打量屋中的几人,四个男子,两个衣着华丽的正悠闲坐着品茗聊天,另外两个穿的像侍卫,侍立在两旁。
“两位久等了,长歌姑娘梳妆的慢了些。”张妈妈的谄媚的笑了。
其中一个男子抬起头打量长歌,目光中闪过一抹惊艳。
同时,长歌也在打量他,一身乳白色长衫,腰系一块阴刻麒麟通天玉佩,黑发高绾,棱角分明,朗目疏眉,龙章凤姿。
男子突然冲长歌露出一抹淡淡的笑,道:“无妨。”
“那我也不耽误两位公子的雅兴了,告退,两位公子玩的尽兴。”张妈妈偷偷瞧了瞧男子的眼神,心里乐开了花,财神来了。
张妈妈说着出了暖春阁,轻轻的关上屋门。
长歌从容的吸吸气,学着电视上的样子,屈膝行了一礼:“小女见过两位公子。”
“公子?长歌姑娘可知道我们的身份。”白衣男子玩味道。
“长歌自然知晓。妈妈在长歌来之前就已经说过,明成王来访。只是长歌料想,王爷来此烟花之地,怕是也不想以身份压人吧故长歌斗胆,以公子相称。”长歌面不改色,淡淡道。
此言一出,房中静默,忽然传出一阵朗朗的笑声:“长歌姑娘不但艳名远播,想不到还冰雪聪明。”
说这话的,不是白衣男子,而是一旁那个一直未说话的青衣男子。
艳名远播?长歌皱眉,为什么她感觉这句话有些讽刺?
“姑娘不必多礼,平身吧。”白衣男子折扇轻摇,彬彬有礼。
“本王就是姑娘所说的承明王爷夏城泽,而这位是当朝的太子殿下。”青衣男子继续道。
“长歌不知礼数轻重,望殿下和王爷恕罪。”长歌低头道。
看那白衣男子气质出尘,原来是当朝太子,堂堂太子陪着王爷逛青楼,呵,还真有趣。
“前几日听闻姑娘的歌声宛如天籁,不知今日可还有幸再闻佳音?”夏城泽道。
“小女嗓子有些不适,恐怕唱出来的声音沙哑难听,污了王爷和太子殿下的好兴致。”长歌拒绝道,她不想唱。这两人,分明是看不起自己的。
夏城泽挑眉,太子望着长歌平静拒绝的样子,毫不犹豫,有些惊讶,想不到,天下还会有违抗他们命令的人,而这个人,还是个小女子,这个女子,还是一个青楼女子。
“前几日长歌姑娘表演时,听闻你是大病初愈,可是现在身子还没好?”太子道。
长歌正欲开口,却突然被夏城泽打断。
“是身子还没好,还是不愿为太子殿下和本王表演?”夏城泽的声音不怒自威。
长歌陡然一惊,偷看一眼夏城泽,低下头,面不改色道:“王爷说笑了,长歌确实是嗓子有些不舒服,本不愿打扰王爷的雅兴,让王爷白白驾临倚风楼,还请王爷恕罪。”
夏城泽一笑,深邃的眸中捕捉着长歌绝美的脸:“姑娘自然都已经前来,本王也又何能白白驾临呢,同样,姑娘这次也不能白来啊。”
长歌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疑惑的回望他。
夏城泽起身,缓移自己,接近长歌,笑的放荡不羁:“细看之下,姑娘更加国色生香,风情万种。”
夏城泽凑在长歌耳边,深深吸气,一脸沉醉道:“连姑娘身上的味道,都这么沁人心脾。”
长歌哪里与陌生男子这般亲近过,下意识的退后两步,重重道:“王爷自重。”
一旁的看戏的太子,轻轻勾唇,真有趣,青楼的花魁娘子,竟然要客人自重。
“姑娘还真有趣,如果本王说不呢?”夏城泽上前,顺势长臂环住长歌的腰身,道。
“王爷您自重!”长歌加重语气,挣扎着脱离夏城泽的怀抱,可是怎么也挣脱不开。
他力气怎么这么大,她挣扎着都没有用!?
长歌望向,可是他却像没事人一样悠闲的喝着茶,时不时还看戏一般看看自己和夏城泽。
呵,长歌突然好想冷笑,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就是古代的男人么,这就是人中龙凤的太子殿下和王爷么,貌似跟下流的色狼流氓没有多大区别!
“长歌姑娘又何必矜持呢,姑娘早已艳名远播,远近闻名,难道青楼的女子都自己这种欲拒还迎的调调?不如姑娘随本王回府,本王赐姑娘一个名分,日日与你玩这种调调!”夏城泽邪气的笑道,字字轻佻,却字字扎在长歌的心上。
长歌猛的拼命用力,挣脱了他的怀抱。
退后,抬手,狠狠一个耳光毫不客气的打在夏城泽俊美的脸上。
长歌气愤,她怒不可遏,凭什么女子就要被男人侮辱,尤其是这种又风流又邪恶的男人!
“你竟敢打本王?”夏城泽怒道,他堂堂王爷竟然被一个青楼的小女子打了?
“打的就是你!”长歌怒道。
“长歌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请王爷自重,是王爷自己不尊重小女子,怪不得长歌,还有,长歌固然身处青楼,但是卖艺不卖身,想必王爷府上也该有几房妻妾,何必到烟花地找一个青楼女子,长歌纵是今生风尘流离死,也绝不愿所托非人空余悲。”长歌波澜不惊的说着,眸中的流光乍现,转瞬即逝。
“大胆!念长歌你可知打了皇亲国戚的后果!”太子忽然站起身,怒斥道。
夏城泽有些惊讶的望着说出这番话的长歌。
“呵,小女子已经说了,是王爷自己不尊重小女子,怪不得长歌,恕长歌直言,承明王和太子殿下既然为皇亲国戚,却留恋在这烟花之地,有这种时间,不如去探查一下民间百姓的疾苦,彻查一下官吏之间是否有贪污受贿,两位日后都将治理国家大事,日日沉迷女色,恐怕终有一日,便的荒淫无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王爷和殿下若是连最基本的修身都做不到,妄为人子,妄为人臣,妄为人君!”
长歌说完,绝然的转身走出暖春阁。
留下两个俊美尊贵的男人,惊讶,错愕,目瞪口呆。
“姐姐,您怎么出来了。”明雪站在门口,见突然推开门走出来的长歌,惊讶道。
“没什么。”长歌淡淡道。
明雪一愣,没有听懂长歌的意思,里面那个不是王爷么,小姐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念长歌,你可知就凭你刚才的一番话,本王就可以至你一个株连九族、满门抄斩之罪。”阴沉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王爷,长歌孤身一人,又何来九族,何来满门,长歌贱命一条,王爷不嫌,拿去便可!”长歌说完,云淡风轻的走向歌阁。
她说的很云淡风轻,好像事不关己,可是手心却也冒出一层薄汗,毕竟里面那两个,是一个王爷,一个太子。
可是,她不能输了尊严,不能输了骨气。
她并不怕死,上辈子已经死过一次,这辈子何来畏惧。
“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太子殿下也在暖春阁里么?”明雪担心的问道。
“没事。”长歌并不想明雪担心,只是摇头。
第6章纵是风尘流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