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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冶炼堪舆 (1)

  无垠荒漠,位于龙城皇都的正北方,天龙皇朝和北漠的交界处。终年风沙弥漫,若是没有熟门熟路的路径,在不辩方向的荒漠,简直和找死无疑。更遑论,荒漠之中特有的血精沙暴和坤元地蚁,更是让人谈之色变。
   荒漠之中的坤元地蚁,与封雪城的那只坤元地蚁,根本不可相提并论。封雪城的那只坤元地蚁,体型巨大,乃是可以成妖的五级魂兽。可谓是地蚁当中的皇者,正常的坤元地蚁,只有拳头大小,全身钢铁浇铸一般坚固,寻常金属难以砍动分毫。
   至于“血精沙暴”,传言是因为在无垠荒漠丧命的人太多,以至于这里的风沙都被血液感染,变成这样的淡红颜色。狂风之中,呼啸而过的也伴随着鬼怪的怨恨,尖啸无比,带着罡风刮过盔甲,都会留下一道道明显的痕印。
   这就是无垠荒漠位列于“六大禁地”的原因所在。
   其实,很多人心中都很奇怪,无垠荒漠中的危险程度看似不高,甚至远没有明日皇朝原始密林当中的幻灵地窟危险,但它总是能让许多魂师栽跟头。这其中可不乏迈入先天之境的高级魂师。
   人们大多把他归结于坤元地蚁的群起而攻,或是“血精沙暴”的神出鬼没。实际上,另外一个原因他们并不清楚,那就是……
   “原来有客人……”萧玉在门外感受到那股莫名的魂力波动,感到异常不舒服。
   “客人?不,是敌人。”铁驹咬着牙,几乎每个字都是从牙缝当中挤出来的:“这些可恶的、肮脏的、无耻的鬼族……”
   “鬼族?”萧玉的身体打了个明显的冷战,也不知是激动、害怕,还是紧张。赤涟儿的妙目在他身上转悠一圈,水汪汪的雾眸当中,满是疑惑。
   “是鬼族。”铁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个大殿之中,没有注意到萧玉的不对劲:“我们狂沙族进入无垠荒漠之后不久,这些鬼族就来到了这里。并在荒漠的某一处,建立了神秘的厉鬼景宫。本来我们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但是这几十年来,情况发生了变化。”
   “开始,他们只是对我们进行小规模的骚扰。见我们的实力远远不及他们,立刻转变了嘴脸,要求我们每年都呈递上去一百名丑女和壮汉,并且年年都要缴纳一定数额的利器。我们的族人迫于无奈,只能答应。看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来收贡品的……”
   原来是这样。萧玉心中了然,一个计划的蓝图,在他心中徐徐升起。
   “滚,你马上给我滚!永远都不要在我面前出现!”大殿里面,传来一阵相当粗野的咆哮声。语气里面充斥着愤然,显得声音的主人,正处于怒极的状态。
   “尊敬的族长大人,我想您应该先仔细考虑一下我们殿下的建议。”一个奸细的嗓音说道。
   回答他的,是一声叮叮咣咣的物品碎裂的声音。
   殿门被打开,一个身披黑袍、面容是一个狰狞骷髅头的男子,从殿中狼狈地滚出来。他的身后,那些脆物落地的声音一直持续不断。
   只是区区一个鬼宫使者,自然不会有多强的实力。那人有些惊讶地瞟了萧玉一眼,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很快就转换过目标,惊艳地注视赤涟儿的如雪娇颜,然后想起什么似的,整了整衣冠,恋恋不舍地快步离开了这里。
   虽说那个鬼族使者,注视自己的目光当中充满贪婪,不过赤涟儿并没有像平常那样感到厌恶,反而有一丝欣喜。欣喜于自己的容貌并没有因为此事而消失——这一路来,那些狂沙族人鄙夷和避之不及的神色,让她头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怀疑。
   她的眼角扫过萧玉,一道极快的阴影从他身上跳出,一闪即逝。
   身为一名杀手,她自然分辨得出萧玉清冷眸子中的森然杀意,微笑着凑了上去:“怎么,你吃醋了?”
   萧玉知道瞒不过她,点了点头:“有点。”
   “你都变了。以前的萧玉,可不会因为这点醋意就置人死地的啊。”
   “呵呵,我一直都没变啊。”萧玉捏了捏赤涟儿温润如玉的下巴,转身随同铁驹进入大殿之中。
   赤涟儿点墨般的眸子当中闪过一丝讶异,纤细白皙的手指拂过萧玉刚才捏着自己的地方,樱唇微张。随后,她又嫣然一笑,跟了上去,口中还喃呢道:“明明就是变了呀!”
   这座造型原本还算精巧的宫殿,在它主人一通发狠之下,几乎毁于一旦。所有瓷器和金银器皿都化成一地的碎片,宣誓着摧毁者的怒气,已经达到不可不发的地步。
   不过萧玉并不担心,因为这种喜怒行于色的人,往往心地单纯,没有什么心机。求助于这样的人,往往只要实话实说,摆出足够的利益,那就不存在什么困难。
   “父亲。”铁驹走到大殿中央,那个正急速喘息着,体形魁梧的中年男子的身边。
   “你又带的什么猪朋狗友回来?”那个男子身上并不如寻常狂沙族人那样,穿戴着奇怪的麻绳坎肩,而是华丽美仑的黑色锦服。一看衣服的绸华布料和底边复杂的金线花纹,就知道价值不菲。
   这位狂沙族的王者缓缓转头,一张国字脸上面,掺着狂沙族特有的通红脸色。刀剜的深沉眼窝,已经黑了一圈,显然是日夜操劳造成的效果。
   接着,他指着身披铁驹披风的赤涟儿,语出惊人:“你怎么把自己最重要的衣服,给了这个丑八怪?难道是要娶这个丑八怪为妻吗?”
   赤涟儿从小接受的训练,足以让他对各种情况从容应对。不过当一向自信自己的容貌,并以之为诱饵,杀掉不少强敌的赤涟儿听到这话,雪靥还是不由变得铁青。
   非常的,明显。
   萧玉也是一愣,即使说这位狂沙族族长阅女无数,各个都是美若天仙。但是说赤涟儿是丑八怪,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知道荥阳城城主魏无忌要是在场,听见这话会不会当场疯掉呢?
   他这么一想,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赤涟儿瞪了他一眼,柔若无骨的素手,在他的腰间狠狠地掐了一下。纵使皮糙肉厚,在这蕴含魂力的一掐之下,萧玉还是收敛笑容,止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倒转回手,将佳人皓腕捉到手里。
   赤涟儿轻咦一声,似是没有想到萧玉如此大胆。轻挣一下,没有挣脱,又感觉到萧玉炽热的气息喷吐在她晶莹剔透的耳垂上面:“即使你是丑八怪,如今我也得要了你。”接着,又是放肆的一阵窃笑。
   没想到,那族长见萧玉失笑,又说道:“你看那个傻子,我说他老婆丑,他还高兴呢!”
   萧玉的表情为之一窒,却轮到赤涟儿开心了:“嗯。即使你是傻子,事情已到这个份上,我也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是啊!傻子的傻媳妇……”萧玉心中明白,这些狂沙族人在荒漠里面呆久了,日日与黄沙落日相伴,性格难免会冲动易爆,不善与人交流。不过,若是自己不给于强烈的反击,他们恐怕真以为自己是懦夫了。那么,自己制定的计划恐怕要泡汤了。
   铁驹知道父亲这都是气话,面露为难,只能努力向父亲解释事情的原委。
   “不知道,阁下腰间悬着的长剑,是不是狂沙族的杰作?”萧玉目光四下一转,注意到他腰间悬挂着闪着青光的宝剑,语带轻佻地说着。为了让狂沙族族长注意到自己,他还在“杰作”二字上面刻意加重了语调。
   果然,族长的脸色登时变得正经起来,双手不由自主地捧起那把碧绿色的长剑,说道:“没错!堪舆之剑,是我们狂沙一族的精品之作,荟萃了狂沙一族的全部心力。断石烁金,不在话下。”意识到对方不过是两个毛娃娃,他又轻咳一声,收回堪舆之剑:“跟你们说这些做什么?你们根本不会懂得这些冶炼之道!”
   他话音刚落,只觉得阵阵清风拂面,腰间一轻,那把堪舆之剑已然消失。大惊之下,居然发现萧玉手中发出一道浅绿色的光芒!
   “你、你、你放下!”族长的脸色青中发紫,又惊又怒,浑身微微战栗。
   萧玉拔出堪舆之剑,嗡鸣不绝于耳。整个剑刃分成两段圆弧的刃片,下方的短而粗,上面布满上翘的刃片。上方就要更细更长一些,淡绿色的花纹铭刻在整个剑刃上面,中间镂空,看样子是放血的血槽。剑刃处薄如蝉翼,轻弹一下,还能发出悦耳的轻鸣,不愧是狂沙族的镇族至宝。
   “好剑。”萧玉赞叹道:“可惜,终究还是缺了一点。”
   “你放下……”族长大惊失色。外族肮脏的手,怎么能碰这把狂沙族的荣耀呢?他现在哪还有时间考虑,萧玉是如此从他身上取走堪舆之剑的?
   铁驹也急了,上来想要抢夺:“萧玉,你赶紧还给我吧!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啊!”
   萧玉笑了笑,五指一伸,一股灰蒙蒙的火焰应时而生,将堪舆之剑整个包裹住了。
   族长和铁驹同时呆住,谁也没想到看似瘦弱的萧玉,居然可以空手变化出火焰来。
   萧玉也不搭理他们,只是不住用火焰煅烧着堪舆之剑的剑体。很快,原本发出淡绿色光芒的宝剑,转化成耀眼的金黄,显出了融化之象。
   狂沙族冶炼的技术,果然是神工鬼斧。我全力发动的内丹魂火,竟也只能煅烧到这样的地步!萧玉心中被狂沙族折服,想要结交这个盟友的心愿,越来越重。
   岂不知,狂沙族族长和铁驹如今的心情,远比他来的更加惊诧。空手就能将堪舆之剑烧的通红,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们自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炼器匠师这门职业。
   碧绿的细剑,在萧玉魂火的煅烧之下,冒出一团团黑气。这些黑气如同游丝,缓缓地向着半空当中飘去。这些就是金属当中的杂质,若是寻常的剑体,在萧玉的魂火煅烧之下,往往会流出黑色液体,差一些的,甚至会形成一个黑色的铅块。
   堪舆之剑能够只放出这种气若游丝的黑气,说明它里面的杂质已经被消耗得极少了。
   看着放出的黑气越来越少,乃至无形,堪舆之剑已经化为一汪耀眼的铁水,在灰色的火焰之中更显耀眼。这时候,就是布阵、造型和冷却的时间了。
   堪舆之剑上面的纹路,萧玉认不出来,只是知道这是由山、泽,两诀简单构成,其中两诀的契合程度,远远不及天河锦绣图。不过,阵法、纹路等种种都是一达百通,这种等级的纹路,自然没能放在已经掌握一部分仙阵奥妙的萧玉眼中。
   萧玉易手为笔,虚空不断划着。堪舆之剑上面的纹路,在他的手下如同一条条游蛇,不断挪移着,原本并不完善的纹路,在他的调理之下,越来越堪至圆满。本来漏洞百出的纹路扭曲着,两者结合越加紧密,纹路的色彩也越发光彩照人。
   通红的堪舆之剑依旧变幻不定,在半空之中停住,只形成了一个大致的剑体形状。但是剑刃表面绿色纹路的光泽,可远远比原先的纹路更加鲜艳。
   “啊……这是真正的‘山泽洑水纹’吗?天呐!!!”狂沙族族长睁圆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这个纹路,可是他们狂沙族时代遗留下来的宝贝,年代直溯狂沙族还没搬进无垠荒漠的时期!
   由于年代久远,书中的一些纹路细节,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炼制“堪舆之剑”的时候,狂沙族族长召集了全部族中的老一代铁匠。想方设法,这才还原了一些山泽洑水纹的本来面目,仍然离圆满距离一大截,也成为老族长心头一大憾事之一!
   这依然不能抵消堪舆之剑,成为狂沙族一族的冶炼精粹!
   萧玉绝对不可能看过“山泽洑水纹”,就算看到过。他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将其完全复原起来,这种强悍的冶炼能力,也绝对属于逆天一级!
   老族长心头掠过一阵寒颤,省起自己刚才三番五次地对两人的无礼,赶紧对着身旁的儿子问道:“铁驹,你是在哪里找到这样的强人?简直是传说中的冶炼之神——干将转生啊!”
   铁驹其实也是震惊无比,闻言对父亲解释了一下遇到萧玉的经过和缘由。
   原来是巧遇,而且铁驹对他还有恩。那感情好啊!老族长放心地点了点头,心里乐开了花。
   萧玉却不知道这件事。他的全部心神,都在淬炼堪舆之剑上。
   淬炼,可算是炼制最重要的一门功课。虽然手头上,并没有什么蕴含灵气的液体,但是对于现在的萧玉来说,将天地灵气强行压制进堪舆之剑,也不是什么难事。
   堪舆之剑发出夺目光芒,接着萧玉又将一个葫芦打开,将里面取自寒潭的寒水,均匀地洒落在剑体上面。
   只听“滋啦”一声,堪舆之剑吸收寒潭之水的寒气,瞬间冷却下来。耀眼的黄色火光消散,变成一把薄如发丝,散发着阵阵锐气的三尺秋水!
   堪舆之剑,还是保持他原有的造型,只是中间的血槽消失,改成了没有空隙的寻常剑体。
   对于老族长这样的冶炼大家来说,根本不需要萧玉解释,都能了解他为何将堪舆之剑改造成这样。
   杂质一出,剑体的体积会减少许多。血槽本来就是为了较为厚重的剑体准备,若是剑身太薄,刺入肉体之中,会被紧紧生肉吸附住。若是血槽和肉体间没有空隙,也就不会有大量的血液留出,血槽也失去了意义!
   更改堪舆之剑的造型,这本在老族长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更何况,光看那明亮鉴人的剑刃,也知道它的材质有极大的改观。上面的淡青色纹路爬满剑体,更是让老族长兴奋。这种更改外观的行为相较而言,就更加不值一提了。
   老族长几乎是从萧玉手中抢去堪舆之剑。
   一入手,那种延绵不绝,生机勃勃,却又沉稳内敛的气感,就充斥在他的掌心,传入他的体内。
   老族长将堪舆之剑向着身旁的一块金属瓶子劈去,几乎没有什么感觉,那个厚重的金属瓶子已经列成两爿,切口平整光滑,如同明镜。老族长收回堪舆之剑,又惊又喜:“真是厉害!”
   “不。这还不是完美的。”萧玉若有深意地笑道:“堪舆之剑经过我的改良,金属的韧性、硬度以及强度都有极大提升,达到了顶峰,算是我给铁兄弟伸手援救的答礼。不过,恕我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