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剑魄洞之外,剑元量凝视着不断震动的剑魄洞,见它逐渐延伸到整个山体,刀削似的脸颊仿佛千古不变的淡然,终于流露出一丝担忧和恐慌。
“怕什么?他死不了的。”剑玉轩捻动长须,倒是显得不急不忙。他负手走到剑魄洞口,喃喃笑道:“呵,这小家伙和年轻时的我,还真有几分相似呢!想要破坏剑魄洞,作为对我的报复吗?”
他将手中的木杖放在山洞口头,只见上面闪过一丝青光,底部伸出许多木须,深入进剑魄洞的岩石之中。
顷刻间,整个山体都绽放出一层淡黄光泽,好像突兀地伸出一只擎天大手,紧紧摁住延绵不绝的大山,让它霎时恢复稳定。
“等他出来,好好教训一顿。”施展如此奇术,纵使是犹如神仙中人的剑玉轩,也明显露出一丝疲态。
“是的。宗主。”剑元量摆手说道。
剑玉轩收回木杖,又说道:“如今大陆潜流浮动,暗藏无数杀机。一旦乱起来,势必要影响魂界未来的形势。纵使是那个势力,也未必压得住。你最近也别总是往外跑了,轩辕天和轩辕黄两父子的暗斗,更不要掺和进去。别以为你这个龙剑王爷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狗屁!”
剑元量点点头:“明白。”
“嗯。”剑玉轩这才放心,走回自己的屋子当中。
剑元量这才转过头,深深盯着已被山石堵住的洞口,一言不发。
这些碎石,对于他来说是小菜一碟,但洞内的剑气却非同凡响,甚至连剑玉轩都不敢随意抵挡。
传说当年创造剑魄宗的剑魄老祖萧然,都是在明悟“心水之境”这样的盖世神功,获得“漫天白雪飘,片点不沾身”,这才躲过无数的剑气袭击,获得剑体魂化这样的绝学,最终成为一代宗师,名望直逼“开荒三才”之一。
从这个正门走,若是不自行从这里出来,恐怕是凶多吉少。剑元量想着,自行坐定,一边静修,一边等待着萧玉自己走出剑魄洞。
此刻,萧玉心无旁骛,一味向剑魄洞深处狂奔而去,没有在意自己躲避剑气的时候,身形越来越灵巧!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只是觉得这些剑气,隐约围绕着一种特殊的规律。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直到最后,他竟缓缓闭上双眼,感受着周围风的流动,仍由那剑气纵横跋扈,我自巍然不动!即便是如此嚣张,他的行进速度依然不慢,甚至比起刚才观察剑气的时候,更加迅疾!
不知道为什么,萧玉闭上双眼的时候,周围的剑气好像变成黑夜中的明灯,被他轻松感知,踏下一步,都能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处之!
不知不觉,萧玉已经走了好久好久,眼前出现一个洞口。洞口约两米高,里面黑漆漆的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是从这里飘出的淡淡清香,就连剑气也无法阻止,让人心旷神怡。
这里的剑气更加骇人,几乎充斥着每一寸空气当中。
萧玉这次终于感觉到了困难。几乎前进一步,就要后退半步,蜗行牛步,速度慢得吓人。
他见状如此,心里起了些许变化,原本平静无波的心境,再一次掀起波澜。原本灵动的步伐变得呆滞,一不小心,又被突如其来的两道剑气打破规律,忙向后退却半步。
别看这半步虽说不多,但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萧玉只觉得脑中什么东西瞬间崩塌,在剑气的威势之下,连连向后退去。
他心中一凛,明白自己适才是悟出了什么东西。努力使自己沉静下来,心如止水,毫不将周围的剑气放在眼中。
两只眼珠登时变得苍白无措,茫然之中,又有些看透红尘的透彻。
若是剑玉轩、剑元量父子见到萧玉的状态,必然会惊声喝道:“心水之境!”
实际上,他这也只是“伪”心水之境。当年萧然领悟“心水之境”,是凭借高超的悟性,心如止水,不染红尘万物,魂法魂术都拿他没辙,早早立于完全的不败之地。
而萧玉的“伪”心水之境,则是立于无名清流洞察先机的优势,威力决然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萧玉这一次终于没有再浪费时机,身子一抖,也没见什么动作,便在原地留下一串残象,自己已经躲过那剑气的攻袭。
原本锐利无比的剑气,好似失去了自己的攻击目标,漫无目的地跟随在萧玉身后。
逐渐的,剑气的数量竟然越来越少,到最后也只有萧玉落地的时候,才会有几道剑气袭来!
剑魄洞的剑气,本来就是向着拥有生气的物什,或者是有任何异响动静的地方射出的。萧玉的伪“心水之境”能够隐匿人踪,自然也就瞒得过剑魄洞的剑气。
进入那个洞口的时候,萧玉还有些后怕。这么密集的剑气,若不是自己的已经达到五魄魂王的境界,又进入那种奇怪的境界当中,怎么可能来到这里呢?
萧玉回头凝视,长叹一声,转身进入那个窄小的洞口。
这个洞口里面是一个漫长的隧道。他原以为,这里面肯定酝酿着许多危险,没想到一路走了很远,没有碰到任何意外中的事故。
他正奇怪的时候,隧道到了尽头,前面的景象霍然开朗。
一个普普通通的石窟,灰色的石柱鳞比阵列的立在四周,除此以外别无其他。
奇怪的是,萧玉鼻中忽然闻到一股浓稠有如实质的血腥味道。抬眼望去,只见石窟一角镶嵌着一片偌大的石壁。
石壁呈灰白色,表面平如明镜,光可鉴人。
只是上面透露出的阴森可怖,着实让人感觉震撼。
难道这是什么法宝?
萧玉转头四顾,却见周遭除却另外两个洞口之外,无一可疑的东西!
他见除了石壁之外,山洞的其余地方布满了可怖的剑痕,料定这里是剑魄洞核心的地带。而那块灰色石壁,八成就是学习高深技法的地方!
带着七分好奇和三分谨慎,萧玉走到石壁面前。
那股血腥味道,竟是真的在这些灰色石壁上面形成!
不对,石壁本身绝对不可能发出味道,除非是里面有什么问题。
萧玉本想砸开石壁,探探里面的究竟。但是当他正要出手的时候,石壁里面竟然生生飞出一个淡淡的鬼影!
这个鬼影正是一个亡者的幽魂!
一般来说,死者逝去之后,魂魄会飘去九幽,重新轮回转世。除非是有什么古怪的东西困住它们。譬如说冰云的魂境“堕落之海”,就能让所有的死亡魂魄转凝结在一起,成为一个强大的个体,或是独立的死亡魂兽。
难道说,这个石壁也有相同的作用?
说时迟,那时快。亡者的幽魂,已经沾到萧玉的身体。
佛魄感应到妖邪之物靠近,自然而然地发出一阵浩然金色佛光。
“嗷!”幽魂被佛光照耀到,张嘴似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虽然它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但是萧玉从它的表情依然看出——它很痛苦。
浩然的佛气,本来就是这些幽魂的克星。这么一闹,原本要附入萧玉身体的幽魂,便颓然涣散成一团灰烬,消失在虚空之中。
萧玉很是奇怪,这些幽魂似乎并不具备攻击力,那么它们朝自己涌来,是什么个意思?
他正待细查,忽然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警醒过来,一个纵身,飞到洞窟的顶上,埋伏下来。
不一会儿,一个人影从洞口匍匐进来。那里和萧玉进来的洞口相对的地方。
萧玉观察那个身影,只见他拍拍一脸的泥土,露出一张可爱的娃娃脸,没有几分沧桑的感觉,甚至还带着几分稚气。应该是进入剑魄洞,修炼来的!
“哇,终于进来了。”娃娃脸少年抖了抖衣服,又拍出许许多多的灰尘,这才喃喃自语道:“师父说过,第一间房放着的是剑魄洞的‘元婴之壁’,只要吸收掉那些幽魂,我就能够学到一种新的魂术,也不知道是什么……真是让人期待呢!”
萧玉一听,这才明白刚才那个幽魂是怎么回事。为自己没有遏制佛魄的防御,懊丧不已。
再往下看,那个少年却已左右探头,眺望另外一边的山洞,口中自言自语:“对面的是禁地,除非是想尝试修炼‘心水之境’,否则不能进入。左边的是盛装‘玉琼灵水’的地方,可以进去拿取一滴喝掉,坚固经脉,其余的就不能动了……”
少年捏着下巴,皱着浓眉踌躇道:“那我究竟是先坚固经脉,还是吸收那些幽魂元婴呢?”
萧玉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心中莞尔,这少年的摸样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男子气概,可惜内力却是个犹犹豫豫的娘娘腔!
少年犹豫一阵,一会儿走到石壁面前,一会儿又走到洞口面前,有些举棋不定。
萧玉心念一动,大喝一声:“你是何人?!”跃下岩石。
少年一惊,反问道:“啊!?怎么会有人的?”
“我是剑魄宗内族弟子剑虎仁,你是什么人?”萧玉一脸正经,心里却乐得有趣。
剑魄宗的内族弟子日日夜夜都在勤奋刻苦,极少示人,所以在外人看来极为神秘莫测。
萧玉见此人穿着一身外院弟子的普通长袍,料定他不会知道剑家内族可有“剑唬人”这号家伙,固而有此一说。
“啊,原来大哥是内族弟子啊!失敬失敬!”那少年见萧玉神俊非常,穿着也极为奢华,加上手指玉润,也猜出对方几分身份,脸上又是崇拜,又是尊敬,恭声道:“小弟还没有幸加入内族,所以暂时跟祖上姓袁——袁裂。”
“原来如此,那倒是我失敬了。”萧玉说道,心中却道:呸,剑有什么好姓的?自己祖上姓氏都可以丢到一边?
袁裂见萧玉语气平和,看上去没有任何架子,心中起了结交之心,殷勤道:“剑师兄,听说你们内族弟子的功力都很强。不知道您的剑道达到几段魂化了?……咦??”
袁裂掸眼一望,却见萧玉身上没有任何佩剑,心中有些发疑。
“我们内族的子弟,向来都是剑不离手,手不离剑的。”萧玉当下将龙牙剑取了出来。
“好剑!”袁裂倒是识剑的行家,眼睛一亮,眼珠子就扒在龙牙剑上不动了:“这把剑没有剑刃,用尖刺取代,走的是‘刺’的极端。看来,您对自己的身法相当自信呢!师兄,不知道您是否能和袁裂比划几下?”
“在这?”萧玉指了指地下,愕然道。
“在这不行吗?”袁裂想了想,喃喃道:“好像是不可以,不过我真的很想和师兄切磋一下。这可怎么办……”
萧玉赶紧摆手:“好了,好了。这样吧,我只出一招,你若能挡住,我就算你获胜。这样的话,也不浪费彼此的时间。”
“好。”袁裂兴奋地拔出剑。
这是一把看似普通的黄色大剑。剑刃的宽度足足是普通剑刃的两倍有余,加上上面刻满了各种各样的古怪纹路,显得异常的诡异。
萧玉定睛望去,宽剑上面的纹路,竟是罕见的地诀。
“天、泽、火、雷、风、水、山、地”八诀纹路中,没有相生相克的道理。其中,天、地二诀最为诡秘难测,哪怕萧玉早已掌握天河锦绣图,依然不能掌握天诀要领,倒是对于水诀了然于胸。
既然袁裂的大剑是地诀,又获得进入剑魄洞的资格,说明兵器远没有它的主人犹豫。稍有不慎,自己有可能落入下风。
袁裂似乎早就迫不及待,黄色大剑蓦然一亮,荡出一阵黄色迷雾,剑刃顿时变得吞吐不定。
萧玉一见这样,心中已经料定这黄色大剑必然不同凡响!
他向后一朵,侧面让开劈来的一道剑刃。经历刚才的洞口剑气通道,萧玉对于躲避有了新的体会,此时即使没有无名清流的辅助,他也能够轻松躲避这次的攻击。
黄色剑气发出一声脆响,猛地撞击在萧玉身侧的一道土柱上面。
土柱应声被剑刃齐齐切入一半多些,摇摇欲坠,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这还不算完,黄色剑气消散之后,周围又出现一圈波荡似的震动。
萧玉只觉得一圈圈奇妙的力量,朝着自己全身袭来,身形不由一窒。
袁裂却大喜过望,举着黄色大剑砍了过来。横劈竖斩,眨眼工夫就已经攻出六七招。
萧玉碍于当初的约定,只能硬挡生躲。
压着不出招,连无名清流都不愿显露,“伪心水之境”更是不可能用处。一时间落进下风,仿佛秋风中的枯树,随时都有可能被吹倒。
袁裂的大剑,显然有着怪异的攻击方式。每每击中什么东西,都会在空中荡出一道道冲击波,就像是湖中的涟漪。
冲击波的威力远远不及剑体本身,但也不能小觑。
萧玉原本对于袁裂的攻势根本不放在心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是身周不断有冲出的气波牵制,根本脱不开身,被袁裂大开大合的剑法牢牢禁锢住。
话说回来,这样特殊的剑法,偏偏配上这样黏人的剑招,简直就是天衣无缝。
萧玉不由抽空赞道:“好厉害啊!”
“嘿嘿,多谢师兄夸奖,我要用皇极六义了!”袁裂说着,招式顿变。原本沾身便走,只求留敌的剑招,刹那间变得猛烈刚勇,夹带一往无前的气势,紧紧锁定萧玉的气机。
猛字诀!萧玉心中暗道。他还记得,当日剑凌也曾使用过此种剑诀,但是他的凝玉神剑远比起这把黄色宽剑逊色一筹,看来这个后生晚辈相当可畏啊!
施展猛字诀,需把魂力入环跳穴多住,后至膝胫达涌泉,反上胫间,膝后再停,升到肾前运行九转过后,至下丹田停住。如此一来,全身关节、筋脉都会散发出狂霸的气势,能助剑法变得猛烈刚劲。
正所谓“是有一利,必有一弊”。施展猛字诀的时间若是太长,人体会承受不住这种魂力的压迫,进而有所停滞,并随之产生破绽。
想要让他尽量快速地产生破绽,那就只有以硬碰硬,促使他的经脉、关节不断震动。萧玉此时,却只能被动防御,这种方式也只能作废。
“能把我逼到这样的地步,师弟你很不简单啊。”萧玉一个侧身,让开大剑,却被加强的震动冲了一下,满脸苦笑道。
袁裂得意地嘻嘻笑道:“师兄,我的本事还不仅如此呢!”
“那我也要用真功夫喽?”
少年得志,没吃过什么苦头的袁裂,自然也不甘示弱,他斜刺里酝酿一招
第一百五十四章 初生牛犊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