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无意,驼背老者总是保持快上剑凌一线的距离。
每当剑凌努力持剑追上速度,血线行舟的速度便会再快上一分。
这一分的距离,看似很近,却总是追赶不上,足以让一般人生出惰性和丧气。剑凌却偏偏不依,暗藏心底的骄傲不容许他随意放弃,紧咬牙关,皇极六义的稳字诀气机,没来由的产生一阵动摇……
“前辈,要不等他一下吧?”萧玉见剑凌神色不对,忙开口问道。
“不用。”驼背老者垂目不动,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稳”字剑诀产生出来的平稳剑气,突发一阵紊乱的波动。剑凌修炼“皇极六义”良久,知道自己正处于突破某种关卡的关键时刻。
一边锁定驼背老者的魂压,剑凌闭眼体悟这种奇妙的感觉……
稳中有变,往来无息,这种剑诀的气机波动……好奇妙!
师父曾经说过,六种剑诀各有辨别的气机波动,“延绵不绝,丝丝不断”是为“稳”也。
这种“芒电速走,行疾如风”的感觉,难道是——“疾”字诀?!
萧玉见剑凌神色有异,无名清流感觉他的气机不断变化,意识到什么,不再说话了。
春风镇也是邻近西汾海域的地方,距离封雪城并不太远,驼背老者血线行舟的速度极快,在穿过魂兽群落之后,就再也没有遇到阻碍,所以几个时辰的功夫,就到达目的地——万里峡的“丹器府”。
从天上俯瞰下去,丹器府的屋顶之上铺的一层琉璃瓦片,正阳照耀之下,反射出璀璨迷人的五色光辉,如梦如幻,更显出府邸主人的穷奢极侈……
萧玉跳下血线行舟,稳稳落在门口,敲响了朱红大门。
“谁呀?”活泼跳脱的女声传来,萧玉一听便知道出自柳灵问之后。
柳灵问今天穿着一件暖黄长裙,几日不见愈发动人心弦,开门之后,瞅着萧玉眨了眨大眼睛,一副警惕奇怪的俏丽模样:“你是……”
“柳姑娘,可否让我先进去说话?”萧玉怕耽搁时间,只好让过身子,指了指已经浑身变成暗黑色的骆冰羌:“有急症需要医治。”
“灵台笼罩着一层黑雾……哟,这毒可厉害啦!”柳灵问没有让开,反而跳出房门,小跑到骆冰羌的身边,举起几根银针,插在骆冰羌的身上,顺口问道身边的吴琼:“咦?吴琼,你怎么也跟着跑来了?”
吴琼和柳灵问在封雪城救治伤员时候结识。
柳灵问对吴琼的“治疾玉手”的异能十分羡慕,吴琼则对柳灵问的医术钦佩不已,两人的性格又十分相投,一下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眼见萧玉将他们带到柳灵问这里,吴琼还以为萧玉这是要找柳灵问医治剧毒的,心中顿时暗忖道:这可奇怪了……灵问姑娘既不认识石章园,石章园又如何知道她住在哪里?哼!这个淫贼,肯定是垂涎灵问姑娘的貌美,刻意打探出来的消息!
想到这里,吴琼又记起姐姐的惨剧,恶狠狠地瞪了萧玉一眼。
萧玉见吴琼望着自己,一副恨不得生生吞了自己的模样,有些莫名其妙。
“灵问,外面的是谁啊?”丹器府里,传来卢长亭的悠然声音。声音不大,却足以清楚传到众人的耳中。
“是我的老相识啦!”柳灵问回首答道,又用银针封锁骆冰羌的周身大穴,确定毒素不会再度蔓延,这才对吴琼笑道:“你可以放手啦!先进去再说!”
吴琼这才放心收手,抽出一方丝绢将香汗拭去,娇颜一片惨白,看来也是魂力用的过度。
萧玉心中升起一阵怜惜,只是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份,上前抚慰只会收到反效,只得横抱起昏迷中的骆冰羌,快速走入丹器府之中。
吴琼见萧玉焦急上火模样,又道:尽会猫哭耗子假慈悲!别人不知道,我可不会吃你这套!不行,灵问姑娘心底纯净,我得提醒她提防此人才行!
想到着,吴琼忙碎步赶了上去。
卢长亭正在正厅之中,悠闲地品着清香茶水,读着一本古籍医书。
乍一看,门外连连走入几个陌生的人影,他放下茶杯,笑着对柳灵问道:“这几位,可都是求医的吗?”
“嗯……”柳灵问也不大知道,只是看到有人中毒,便安排进来,这时才想到为何区区一名伤员,要这么多人陪着?
“呵呵。”卢长亭知道柳灵问的性格,也没再去追问,而是让萧玉将骆冰羌放在面前,搭脉之后,神色逐渐变得冷峻:“这分明是金毒之症啊!毒汁看来已经浸入五脏六腑,必须要投入鼎炉之中烘烤,进行‘拔毒’!”
“拔毒?”几人不明白卢长亭的意思。
卢长亭淡然解释道:“我使的是五行之法——‘金弱遇火, 必见销熔’。唯有将其投入火炉烘烤,才能拔出这些金毒,方有一线生机!”
萧玉深知卢长亭的医术高明,只是有一点,实在放不下心:“卢老前辈,投入火炉烘烤,也许真的可以拔出毒素。但是他的‘流银手’,也是一门金灵异能,会不会就此消失?”
“嗯?”卢长亭这才将目光转向骆冰羌的双手:“哈!那真是好办多了!我有一种奇门的方法,既可以不让他失去‘流银手’,甚至可以大大加强异能的能力!就是不知道,他自己肯不肯了。”
“就用这个方法!”萧玉拱了拱手,神情焦急,语气却毫不懈怠,答道:“卢老前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哪种更容易救出他的性命,您就用那种吧……更何况,能不失去流银手的异能,这可再好不过了!”
“好。”卢长亭应了一声,玄奇玲珑椅缓缓开动:“跟我来吧!”
萧玉无法,向着驼背老者使了个颜色,示意稍安勿躁,这才抬起骆冰羌,跟了上去。
沿着石子小路,两人又来到卢长亭治人疾病的房间。萧玉照着卢长亭的吩咐,将骆冰羌放在房间中央的一块冰玉石台上,正要退出去,却听卢长亭问道:“这是什么人啊?”
萧玉稍稍一鄂,回头见卢长亭正掀开骆冰羌的衣服,露出蛟龙一般怒放的经脉,以为他是在问骆冰羌的身份,照实答道:“这是封雪城的一位平民,因为以一己之力,拯救了一整座的城池,所以晚辈才来麻烦前辈。”
“萧玉,我是在说你呢。”卢长亭扭过头,犹然一笑,目光如炬地盯着萧玉道:“老龙制作的花镜面具,固然可以遮盖住你的相貌、魂压,却遮盖不住你的气息。通灵宝玉还挂在身上,你就想瞒着我吗?”
萧玉愕然低下头,原来石章园定制长衫,斜边站立着的金色花领,已经将重新挂回身上的通灵宝玉显露出来,只好讪讪一笑,解释道:“我早知道瞒不过您。只是现在救人要紧,我还是等会再细说吧!”
“看来你小子最近的奇遇不少啊!等会儿要向我一一交代清楚。”卢长亭玩笑一声,挥手示意让他离开,想到什么似的补充一句道:“对了,最近看病的人越来越多,草药着实不太够用,你让小虎带你上山找些‘夜巡草’罢……”
明明是件很正经的事情,到了萧玉耳中,却隐约听出些玩世不恭的油滑腔调,仿佛卢长亭已经不是那个处事淡然,不居庙堂,不忧其民的“丹器双修”,而是那位惊才艳艳,羡煞旁人的俊美男子——龙随风。
“……老疯子?”萧玉喃喃道,忆起两人是至交好友,性格上必然也会稍许互相影响,痴然一笑道:“呵呵,是我想多了吧……也不知道老疯子的近况如何。”
这几天除了公事,萧玉基本都在苦修《璇玑六道轮回》和《无名心法》,效果相当不错。
黑色长衫微微扬起,人影倏地消失不见。
第五十五章 流银拔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