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没想到,当日在傩祓车当中的女子,竟会出现在这里。
如今的她身穿一件精炼皮甲,不足盈握的柔软小腰拴着一条皮腰带,腰带上面挂着匕首、水壶、火折子等用品,外头罩着一件罕见的白色狐皮大衣,给她娇艳夺目的脸颊又增添了几分雍容精炼的气质。
能将这样粗犷的北漠服饰,穿出这样别具一格的气度,除了说明穿衣之人为人的一丝不苟外,也说明了这家伙对于细节上的把握,远超他人所能想象。这样的家伙,如果她不是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那才叫笑话。
但是萧玉现在满心都是赤涟儿的下落,哪有时间管眼前这个女子,他对她的问话充耳不闻,径直又向那几人跑去。
那女子愣在原地许久,惊的樱唇微张,不由自主地吐出丁香小舌。从小到大,她都是天之骄女,既是聪慧,人又美若天仙,从来没有这样被人如此忽视过。当下,她气得一跺脚,恨恨地说:“哼!萧玉是吧?真是有趣!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拜倒在我脚下!”说着,她也快步跟了上去。
这些山民都是北漠荒族逃难来的,身手不凡的不在少数,但是在萧玉的眼中,他们却和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连神源古剑都不用出击,一路闷头直撞,那些人想要阻拦,却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随着那几人的身影,萧玉很快来到了一处山壁陡峭的石路上面。这条石路蜿蜒直上,通向这座五名小山的山顶,石路的两侧十分窄小,只能容得下两人并肩而行。若是有这里什么埋伏,寻常人根本避无可避!
可是萧玉自持有心水之境的加持,想也不想地直闯山崖,果然不出多久,就听“咔嚓”一声,觉得脚下一松,石阶变成了一道幽深不见底的巨大石缝。石缝两侧布满了各种利刃,上面散发幽绿光芒,显示抹了见血封侯的剧毒。
幸好萧玉的速度奇快,这机关刚刚打开,他已经踏上更上面的一层石阶。
可是机关似乎远远没有这么简单,前面一阵嗡鸣声传来,竟是数十片巨大无比的圆轴齿轮。
那些齿轮随着通道旋转下来,银钩似的锯齿在墙上不住摩擦,“滋啦啦”的一阵阵火花迸起,声势尤为逼人。
“操,这一路上还有完没完了?!”萧玉终于忍不住了,心水之境明明就可以轻易躲开这十几个齿轮的攻击,可是他却高高举起神源古剑,魂力爆发,纯白色的火焰将他脸孔上的狰狞神色照的纤尘可见。
手提剑柄,身如雏鹰般飞掠起来,切击在齿轮上,将那齿轮劈成两片半圆。断口处的金属变得红烫柔软,融化成一块面团。也不知道究竟是被神源古剑切开的,还是被那火焰灼烧断开的。
“去!”火光灼灼,竟威势不减。萧玉将剑立直在手中握紧,身体依然毫不犹豫的前冲,那十几片齿轮竟无法阻挡他片刻,全都与开始那齿轮一般,全部变成两块无用的金属半圆!
可是这只是大餐前的小菜,似乎有什么巨型物体从山顶上滚落。地面“轰隆隆”地响动摇晃,连站都站不稳。
接着,一颗占满了整个通道的银色球体映入眼帘,这圆球似乎真是由某种沉重的金属制成,不仅周身散发出一种迷离的金属光泽,所经之处的石阶无不崩出一块块碎片。
萧玉冷笑一声,竟将那神源古剑的火光化去,改劈为刺,直刺出去,将神源古剑没入金属球体的中央。这颗疯狂翻滚的金属球,运动居然戛然而止,如同乖巧的小猫停在萧玉的手下!
“这害人的东西,你们不应该用!”萧玉说着,略一发力,竟将那金属圆球高高举起,一个后抛砸进身后的石阶当中。
“轰”石阶发出一阵巨响,无数石屑疯狂洒出,那颗金属圆球三分之一都没入石阶当中,深深嵌入进去,如同本身就和石阶是一体似的!
经过这一系列的变数,萧玉终于来到了这座山的山顶之上。一座不算巍峨,但是绝对称得上庄严肃穆的庙宇立在他的面前。庙宇的门口立着两个兽首人身的怪物石雕,一只是猪,一只是熊,顶部的匾额也是一只展翅飞翔的雄鹰图案。
这些石雕都是栩栩如生,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苏醒过来。
萧玉走到这庙宇的前面,一种古老又神秘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居然有种莫名的敬畏感觉,只是赤涟儿还在他们的手中,他也不得不冒犯他们。
一脚踹开古朴的木质大门,正见到一群人围在一滩血红池水的边缘,另外一个人则站在处于血红池水正上方的龙头高台上面。手中横抱着的那个女子,正是赤涟儿!
这血红色的池水浓稠翻滚,像是血浆和熔岩的结合体,可是既没有血液的腥浓味道,也没有岩浆那种硫磺的气味,除了颜色不同,略带粘稠之外,几乎和普通的江河湖水一模一样。
“住手!”虽然不知道这血红池水的作用,萧玉还是看出了那人的意思——他是要将赤涟儿丢入这池血水当中!
“你是?”站在高台上的男子年仅不惑,却也是慈眉善目的和蔼模样。见萧玉闯入进来,大喊大叫,竟然没有半分生气的感觉。
萧玉也不解释,直接向前跑去:“快把我妻子还给我!!”
“妻子?”那老者更加奇怪。
下面有人认出萧玉的相貌,大声叫道:“大长老,这就是那个封雪城城主萧玉!”
“萧玉?!”萧玉现在的名气已经很大了,即使这些人没有亲眼见过他的面貌,也知道他的名字。一听到他的身份,那些人终于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萧玉看也不看他们,径直朝着高台上的老者望去。不用说,这里说话的人应该就是他。至于其他人,自然可以无视!
“原来你就是萧玉。”大长老居然没有半丝惊讶和恐慌,捻着胡须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萧玉将剑举起,斜指大长老道:“我也不想知道。只要你将你手中的女子交还给我,我就不与你为难了。你们荒族与我封雪城的事情,今日也可以撇下!否则,你们今日一个也走不出去!”
大殿当中的人听闻如此嚣狂的言语,义愤填膺者有之,笑而不语者有之,有意向他出手者更是不在少数。
萧玉冷哼一声,也不答话,魂压骤起,一道道旋风将意图靠近他的人压得抬不起头。神源古剑更是放出冰火交融的璀璨色彩。
“好身手!”大长老也不由赞道。只是言语之中只有赞许,却没有丝毫惊怕:“这样的魂压,也即将进入圣者之境了吧?年纪轻轻的,很不错嘛!”
萧玉根本不吃这一套:“快将我的妻子还我!否则我真的会将这里毁掉!”说实在的,如果不是这老者高深莫测的姿态,萧玉真想上去抢人!
可是如今在自己释放魂压的情况下,那老者依然不为所动,这倒是让萧玉不得不仔细打算一番,究竟是自己救人的手快,还是那大长老下毒手的手快。
大长老见他如此紧张赤涟儿,感觉有些奇怪:“这么说,你们封雪城一直没有对赤涟儿禁足,是吗?”
“禁足?什么意思?”萧玉有些摸不着头脑。
“好吧。”大长老见他的模样,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我再问你,你说涟儿是你的妻子。你们成婚了没有?几时成的?她是被迫,还是自愿?”
“这……她虽没有答应,不过我是非她不娶,她也是非我不嫁……”忽然意识到不对,萧玉话锋一变,叫道:“我跟你说这么多干吗?总之你想伤害她,除非踩着我的尸体!”
“呵呵……”大长老闻言却笑了起来,说道:“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伤害我女儿的!”
“什么?”萧玉楞了楞,指着大长老说道:“你、你、你,你女儿???有什么证明?”
大长老神色一肃,说道:“证明就是,我要将自己的大长老的位置让出。赤涟儿将成为我驭兽一族的圣女,带领这里的族民重新走向繁荣!“
“不对!”萧玉忽然想起什么:“我记得涟儿对我说过,她的父母在北漠内战中丧命了!”
“她没骗你,我也没有。因为我是涟儿的养父。”大长老忽然惨笑一声:“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如果真的不对劲,你大可以等她接受过这‘兽血仪式’之后发难。不过一炷香的事情!并且,你可以用‘客卿’的身份全程观摩,如何?”
“大长老,客卿的地位崇高无比,怎么随便给人?”
“大长老三思啊!”
……
看来这客卿的位置十分了得,大殿里的所有人对这件事都持反对意见。
萧玉总感觉这事情似乎真如大长老所言,只是其中某些关卡有些不对。他抬头凝视大长老,见他的眸子纯净无比,终于缓了口气:“不用这么麻烦了。只要这件事对涟儿好,尽管去做。如果涟儿有什么差池,我发誓让你们这里鸡犬不宁,让你们生不如死!”
说完,萧玉大踏步地向外走去,心中还在思索:既然事情是这样,为什么驭兽一族要强抢赤涟儿呢?
第两百三十二章 兽血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