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之内,百里止回国之后新帝给他封王赐地,给予高位重识。
他亦不辜负皇命,朝堂之上除旧革新,去积弊,兴新政,治贪吏,福黎民。
帝王百姓一片叫好,很快就在新朝站住了脚。
短短半年内不止周国,百里止的名声已传遍十七大洲。
街头巷尾都有民谣传闻,周宁王,百姓宁,天下平。
连五大国的君王都不由得重新审视起这个以前从未放在过眼里的流亡皇族,上官景也后悔当初将百里止放回了周国,不过已成定局,他也算做了个顺水人情。
入了秋之后,景物都已开始凋零,残花碎蕊铺在泥土上,一阵风刮过,原本就稀疏的枝头更是连几片黄叶都没了。
宁王府中的一隅却苍翠碧绿得很,翠竹笔直立着,葱密的竹叶随风一吹好似碧绿的波浪。
竹林前,一身着腾蛇刺绣花纹身形硕长的男子身旁立着一黑衣男子。
“王爷,这是鄞国飞来的信鸽。”
黑衣男子拱手将手中得鸽子给一身无爪金身腾蛇刺绣花纹的男子道。
那男子接过信鸽拆下脚上的绢布展开来看了半晌之后眉眼紧蹙,神色颇为严肃。
走廊处几个婢女簇拥着一身着百针穿云针法绣成的凤凰欲火图案花纹长袍的女子,上好的通透翡翠玉簪簪发,明珠缀于额前,柳眉入鬓,丹凤眼清澈动人,唇畔不点而红。
百里止握紧了手中的绢布脸上的神色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淡然,黑衣人一个跃身就已消失不见。
“止哥哥,半月后就是皇帝哥哥寿辰了,你陪我去给他选些礼品可好,皇帝哥哥那么喜欢你,你选的东西他一定也喜欢。”
侍女侯在走廊处,那女子看见百里止快步跑了过来,拉着百里止的衣袖颇带几分俏皮道。
倾国倾城的容颜上染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绯色,眉眼里写满了欢喜。
“陛下更疼的是你吧,哪怕是你送他一张白纸他也会很高兴的。”
黑衣男子已然隐遁在了暗处,百里止无奈地对着那女子浅笑道,女子听完后眼中的笑意更盛了却还装出一副微怒的样子道
“止哥哥,你取笑我,阿敏不理你了。”
说罢佯怒地侧过了身子但是抓着百里止的手却并未松开。百里止望着小孩子心性的北姒敏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睛里却是满满的宠溺。
他离开周国三载有余,周国内唯一心系他的便是同他长大的北宁殷和姒敏那个小丫头。
他非北姓亲族,北宁殷却待他极为信任,姒敏也格外亲昵他,所以他亦对北朝忠心无比,极疼北姒敏。
自他回国后,北姒敏来宁王府的次数频繁得很,基本上就是两三日一次,起初下人还会禀报到了后来索性便当作寻常了。
“是我的不对,那姒敏要我如何赔罪呢?”
百里止噙着宠溺的笑意,望着她道,北姒敏转过身子脸上的笑意更甚了,盯着百里止俊逸如仙的面容调皮笑道。
“止哥哥要是想赔罪也不难,只需为我描一副丹青或弹一曲弦琴即可,止哥哥你说可好?”
“好,只要姒敏开心又有何不可。”
百里止揉了揉她的头痛快地应下了,北姒敏的脸上全是满满的高兴,立在一旁的小丫头们瞧着他们都带了笑意。
看着他们的眼神就似在看一对璧人,而百里止似乎浑然不知。
北姒敏一直在宁王府待到申时时,宫中派人说北宁殷召见百里止才方和他一起离开宁王府。
要不是北宁殷要与百里止商谈要事恐怕北姒敏还得跟着百里止一起进去御书房。
“阿止,朕有时候都有些怀疑姒敏到底是我的亲妹妹还是你的,自打你回来后整日整日地往你府上跑,我想找她吃个饭都难。”
北宁殷搁下手中的奏折,眼底噙着几抹含着深意的笑望着百里止道
百里止理了理衣袖坐下,抬眼望向北宁殷,眼里怒也不是笑也不是。
“皇上后宫佳丽三千,还怕没人和你吃饭,只要你一吩咐下去,恐怕各宫的娘娘们都争着抢着来了。”
北宁殷一听这话便笑了起来,指着百里止肃脸道
“看来你是盼着成家了?来日朕也给你找十个八个的妻妾,让你每顿饭都吃的热热闹闹的。”
百里止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北宁殷待他亲如手足,甚至在他面前都很少称朕,就是常常拿他打趣,让他无可奈何。
“这个事儿我心里有数,就不劳皇上操心了,你还是想想魏鄞联姻怎么办吧。”
百里止自知这个话题说下去指不定后来北宁殷连那家的千金小姐都给他指好了,遂转了话头儿。果然,北宁殷一闻此事脸上玩世不恭的笑脸霎时不见,变得严肃了起来。
“魏鄞联姻,也不知道这魏国是如何想的,明明和北宛交好又去向鄞国求亲,莫非,洛景洵还想着两头都讨好,只怕到了最后,哪一头也没有。”
北宁殷虽这样说着,可脸上的表情已有几分肃然,毕竟此时此刻谁也不清楚魏国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百里止的眼眸深邃了些,细长的指节敲打这扶手
“可偏偏上官景没有顺他得意,送了个假公主去,也不知道洛景洵到底清不清楚就娶了回去。”
北宁殷一听嫁去魏国的是个假公主脸上细长的眸子半眯了起来,唇畔带了几分邪魅的笑意
“假公主,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呢!”
百里止的眼神并没有看到实处,提及假公主时眸中带了几分追忆。
信是沐夜宸写与他的,上面说苏浅代替和乐嫁到了魏国,那个豁达不拘的小姑娘,到底经历了什么?
如果不是时间和地点不对,或许,他会娶她也说不一定。
烛火满室的御书房内,两个容颜俊美的男子各怀心思。
七千多人的仪仗浩浩荡荡地穿过鄞国去向魏国。
这是苏浅第一次看到鄞国不同地方的人情风貌,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喜仗所过之处鄞国百姓莫不欢喜鼓舞俯拜感激和乐公主的恩德,苏浅掀起轿帘看到或稚子孩童或白发老人或青年妇女皆是一派喜悦,写满了高兴。
鄞国万丈边疆国土,千万黎民百姓免遭战火荼毒,或许,她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银色盔甲的男子嘞了马绳朝苏浅的轿子处走来,苏浅抬眼看清了来人的面容遂拉下轿帘明显不愿于他说话。
她以为她见到孟秦的时候会打他一顿骂他一顿至少为慕容若语出出气,真的见到了却觉得无比恶心连话都不愿多说一句。
“公主凤驾可好,可需稍作停顿再行上路。”
马背上得男子拱手对轿子内的女子恭敬道。
女子并未掀开轿帘只生疏冰冷道
“不必,我不是那般娇生惯养,比不得皇宫内的公主。”
孟秦知她是在讽刺他为了权位抛弃了慕容若语,沉稳的脸色变了变,墨黑的眸子里是忘不见地的漩涡望着浩荡的远处有些压低了声音道
“世间有哪个男儿不慕权位,所谓感情不过虚无缥缈罢了,即使沐夜宸对你用情再深依然无法抛下一切救你离开不必远嫁魏国不是吗?”
听闻此言苏浅突地恼怒地掀开轿帘等着他薄怒道
“沐夜宸与你不同,他为我所作的一切我一生都无法偿还,他是我做了最好的考量,你不要以为你负心薄幸天下的男子就和你一样,你没有资格于他相比。”
孟秦被苏浅噎得说不出话,启了启唇欲说些什么,却又止住了,意味深长地望了苏浅一眼便勒了马绳调转马头远去了,苏浅气愤地放下轿帘独自在轿中攥着喜服泻着愤。在心底口中将孟秦骂了无数遍,要不是他慕容若语不会那样仓促地将自己的一生交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若是慕容若语活得不高兴,只怕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孟秦。
银色盔甲的男子走在华贵的仪仗前面格外显眼,孤独的身影看起来却有几分悲伤落寞。
他的眉眼只见的痛苦思念竟让人会莫名觉得心疼,而这个苏浅看不到,慕容若语也看不到。
苏浅和慕容若语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一个秘密,一个改变她们所有人的秘密。
孟秦从不曾变过心,他也不曾喜欢过和乐公主,是和乐公主倾心于他容不下慕容若语,他才故意说出那样的话保全慕容若语。
和乐公主是那样骄傲自负的一个人,岂会容许她喜欢的男子心里有别人,魏国来求亲之时她自请下嫁,实则上书帝王在臣子家眷中挑选一个嫁去魏国,一来给足了魏国面子,二来又于皇家威严无损。
其实她心中打定的人选是慕容若语,她想趁此让孟秦和她再无想见之期。
孟秦为了保全慕容若语而许诺终身只取公主一人为妻,并且让苏浅嫁去魏国,即使有朝一日慕容若语知晓一切但是孟秦牺牲了她的挚友他们也会心生嫌隙再无可能。
他的深情,护住了慕容若语,却完完全全改变了苏浅的命运。
第12章一片冰心话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