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即将离别。
这可能是一场生死离别。因为我从对方的一双灰色黯淡的眼睛里看到了恋恋不舍,还有几分焦虑。
对方就是我的爷爷。一个现在正坐在黑色藤椅里的人。
他正在望着我。
我也正在望着他。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生死离别,我决定,在这个时候将藏在自己心中已久的疑问讲出来。因为谁也不愿意带着疑问离去。错过这次,可能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爷爷,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终于开口问出。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问?”坐在黑色藤椅上的我爷爷说。
“因为我觉得咱们这次分开,是一场生死离别。离别长,死了落寂。恐怕以后我们爷孙俩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我说。悲从中来,忍不住垂泪。
“我的好孙子!你应该乐观一些!这次分开,不一定是一场生死离别!我们爷孙俩,或许还能再见!”坐在黑色藤椅上的爷爷说,一双灰色的眼珠上似是蒙上了一层泪光。
“但我的心中有一种很强烈很不好的预感,觉得自己这趟子穿越至未来,就再也回不来了!”我说。脸上在泪流。
“你的预感准吗?”坐在黑色藤椅上的爷爷问。
“一向很准!”我说。
接下来,气氛变得沉默了。
谁也不再说话了,好像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这一间散发着霉味的堂屋里,正弥漫着浓浓的伤感。
时间正在一秒一秒地流逝着。
过了一会儿。
坐在黑色藤椅上的我爷爷说:“你既然把他带到未来,能不能保证他的安全?”
正站着的老男人一张布满皱纹和沧桑的脸上慢慢地绽放开了,作得苦笑不已,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说:“说实话,我不能保证他的安全!”
“为什么?”坐在黑色藤椅上的我爷爷说,一张苍老的脸上显露出了悲愤之色。
“因为长空说,假若我带过去的杜卫城,并非他们三个中的首脑。就会杀死我带过去的人!就算我求情也没有用!”正站着的老男人苦笑道。
“这个长空,也太狂妄了!”坐在黑色藤椅上的我爷爷说,语气里蕴含怒意,一双灰色的眼睛愈发黯淡无神,令人看不到一丁点儿希望。
“没办法,他统治了未来的世界!他正在向过去侵略!我本来留守在时间长河的尽头。当我看见长空出现的时候,其实也向他反抗过。但失败了!我和他实力相差悬殊!”正站着的老男人说,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笑得更加苦涩了,一双灰暗无比的眼睛里令人看不到一丁点儿希望。
“实力相差悬殊?有多悬殊?”坐在黑色藤椅上的我爷爷问。
“他长空太厉害了!厉害到令人根本无法想象。他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我。他站在那儿不动,只一双眼睛盯着我,我整个身体就完全动弹不了了!你说,我和他的实力相差是有多悬殊?我和他有得比吗?真不知道,到底谁才能是他的对手?”正站着的老男人说。
坐在黑色藤椅上的我爷爷闷哼一声,说:“任凭他长空再厉害,能有咱们的主人厉害吗!”
正站着的老男人没有再说话,他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忍不住问:“爷爷,你还有主人?”
“是的!我还有主人,我只不过是别人的奴仆罢了!不过,能当他的奴仆,值得庆幸,是一种莫大的荣耀!”坐在黑色藤椅上的我爷爷说,脸上带出了肃穆敬仰之色。
“你的主人到底是谁?”我又忍不住问。
坐在黑色藤椅上的我爷爷的一双灰色的眼睛焕发出了灼灼的光芒,说:“他就是时间的掌控者!”
时间的掌控者!光听这个名字,就足以令人乍舌了。是何等的霸气。根本就是一个令人无法想象的存在。
“爷爷,那您老人家又是干什么的?”我问。
坐在黑色藤椅上的我爷爷说:“我是时间守护人。在每一个世界上,一共有三个时间守护人。一个守在时间的起点。一个守着现在正在发生的时间,一个守在时间的终点。”说到这儿,他伸手一指正站着的老男人,继续说:“他来自于时间长河的尽头,是守在时间终点的时间守护人。而我来自于时间长河的源头,是守在时间起点的时间守护人。
还有一个,是守着现在正在发生的时间。他是随时时间守护人!”
“原来如此!”我说。
接下来,屋内的气氛又变得沉默了。
我正在默默地梳理着自己的思绪。
过了一会儿,我问:“爷爷,您老人家不好好守在时间源头,怎么跑到现在来了?”
坐在黑色藤椅上的我爷爷说:“我是奉我家主人之命,过来照顾一样东西!”
“照顾什么东西?”我问。
“一颗脑袋!”坐在黑色藤椅上的我爷爷回答道。
“一颗脑袋,是一颗什么样的脑袋?”我又忍不住问。
坐在黑色藤椅上的我爷爷没有回答。
我也没有再问。
有时候,一个人知道得太多了,并不是一件好事儿。
一个人把自己所知道的往外说得多了,也不是一件好事儿。因为有一种得罪人的方式叫作:泄密。
“在离开之前,我还有一桩心愿未了!”我说。
“一桩什么心愿?”坐在黑色藤椅上的我爷爷问。
“我想见一见我的亲生父母!”我说。
“也对!你我乃爷孙关系,咱们中间还夹着一对父母!你去看一看他们,也是应该的!”坐在黑色藤椅上的我爷爷说。
接下来,堂屋内的气氛又变得沉默了。
谁也不再说话了。好像该说的,已经说完了。
(三)
我出了老杨家的大门。和矮驼子,媒人一起上了路虎揽胜车。我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正在开车的矮驼子。
矮驼子扭头看了我一眼,一张龟裂又古老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非常枯涩的笑容,问:“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原来你的身份这么特殊!”我说。
“怎么特殊了?”矮驼子问。
“这一辆路虎揽胜车是长空的专车,而你就是长空的专车司机!”我说。
矮驼子没有吭声,目视着前方。他好像不知道该再说什么。
坐在后排的媒人说:“这长空真是牛逼啊!他应该是一个大老板吧!他有媳妇没有?用不用我给他介绍一个媳妇?”
没有人搭理她。
车到了家门口。我和媒人都下了车。矮驼子驱车而去。不知他去了哪里。
媒人也离开了。
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人。
我独腿一弹一弹的走进了堂屋。
堂屋里正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我的爷爷。一个是我的奶奶。
他们都正在闭着眼皮子。身体一动不动。好似睡着了。又好似已经死了。因为他们没有呼吸。
我独腿一弹一弹的过去。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时间正在一点点地流逝着。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不知过去了多久。
我看见正坐在椅子上的爷爷缓缓地睁开了眼皮子,露出一双灰色黯淡的眼珠子,晦涩的眼神令人看不到一丁点儿希望。
他正在看着我。
我也正在看着他。
“孙子,相亲相得怎么样?”他问。
“相得非常好!”我说。
“怎么好了?”他又问。
“让我给相住了一个我非常钟意的姑娘!”我说。
“有多钟意?”他又问。
“要多钟意就有多钟意!我宁愿不惜一切代价为她!爷爷,我想和她一起好好过日子。不想再折腾了!”我作得无比诚恳地说。
坐在椅子上的爷爷正在看着我,一双灰色的眼珠子好似愈发的黯然了,令人看不到一丁点儿希望。
过了一会儿,他叹息一声,说:“孙子,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已经折腾上了,恐怕很难再回头!”
第二百一十七章 爷爷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