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独自坐在蔷薇苑里,见沈嫣还没有回来,想着碧环那个好玩的性子,怕是不能照顾好沈嫣,因此更加担心。
这次的茶会虽说沈嫣一出场就占了风头,不过因为沈嫣本身对这种场面没什么兴趣,到后来反而是举手投足都高贵骄矜的裴若熏赢得了所有人的欣赏。裴若笑静静看着姐姐被所有人环绕,一直安静的陪着沈嫣。沈嫣纵然感激她,却也知道作为安国公府的小姐,裴若笑这样,只怕越来越不讨安国公的喜爱。
可那毕竟是安国公府的家事,沈嫣也不好多说什么,裴若笑的性格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茶会到很晚才结束,沈嫣告别了平静兄妹,拉着碧环坐上马车,吩咐车夫快些回去。
碧环悠哉的捧着带出来的点心欢乐的吃着,全然没考虑到晚回的后果,沈嫣无奈的看着她:“碧姐姐,我怎么觉得是我在照顾你,而不是你在保护我呢?”若是柳眉在这里,她一定很早就提醒自己该回去,也不用她自己吩咐车夫,可是碧环这也太……完全不敢想象碧环与紫凝会是感情那么好的姐妹?
沈府里下人们都睡了,原本执意要等沈嫣回来的阿柱,也被柳眉哄着睡下了,偌大的沈府一片漆黑寂静。
路过迎松堂时,沈嫣扭头瞅了一眼,顿时停住了脚步。
那里,灯火辉煌,却分外安静。烛光里静静端坐的身影,早已经深深烙在沈嫣心里,而此刻,那个身影显得那么寂寥。
“碧姐姐,你先回去吧。”
碧环也看见了独自坐在迎松堂的沈青城,暗自心惊,听见沈嫣说这话,自然是求之不得,赶紧收好剩下的点心,笑着同沈嫣道别,加快脚步先跑了回去。
沈嫣无奈的笑着看着碧环的背影,再转身看见沈青城依旧坐在那里不动,心里微微刺痛。
踏上小舟,轻撑长蒿,小舟轻轻离岸,向着迎松堂缓缓前行。
沈青城原本低头看着已经凉透的饭菜,眼神晦涩不清,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听见轻微的水声,便抬头看去,只见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娇小身影正站在船头目光如水的看着他,不觉心神微微一荡,握紧了手中酒杯。
沈嫣待小舟停稳,提着裙摆走上来,还没站稳,只觉面前人影一闪,整个人就被沈青城狠狠搂进怀中。沈青城双臂紧紧环抱着她,力气大的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
沈嫣愣住了,安静的迎松堂里只有两人的心跳,沈嫣分不清哪一个是他的心跳,哪一个是自己的,只觉得都是一样的仓促急迫。犹疑的伸手想回抱住他,却终究不敢冲破那层禁锢。
“爹爹这是怎么了?是担心嫣儿吗?”
艰难的微笑着,沈嫣故作轻松的开口,似乎还是那个小女孩一般在沈青城怀里撒娇着。
沈青城不说话,只是更紧的抱住了沈嫣,良久,才平静下来:“嫣儿最近总是不在府里啊。”
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沈嫣不知为何,总觉得今日的爹爹让她有些畏惧,平日里与爹爹单独在一起总是最让她开心的,可现在……
“嫣儿可是忘了自己的责任?沈家的主母就这么放着府里那么多事不管,带着丫鬟出去抛头露面?”
沈嫣自知理亏,虽然心里委屈的要命,却不敢说出来,只是瞪着一双泛着雾气的眼睛望着沈青城。
沈青城有一瞬间的心软,可是这丫头害的自己空等了一天,若不惩罚,实在对不起自己。
“爹爹……”沈嫣无措的低声唤道。
沈青城仔细的看着沈嫣,分别了那么久,今日还是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与她在一起。这丫头长高了,可还是那么瘦,还是那么让他心疼。脸上肉也少了,原本肉嘟嘟的婴儿肥已经不见了,清秀的轮廓更加动人,五官也出落得更加精致,沈青城这么看着,心里似乎有一把火在燃烧着……
沈嫣不自在的推推沈青城,想要离开那个让她觉得莫名危险的怀抱。
察觉到她的抗拒,沈青城微微眯起眼,不知是一时色欲熏心,还是谋划已久,沈青城一低头,含住了沈嫣两片娇软的嘴唇。
沈嫣猛地瞪大了眼,未出口的惊呼被沈青城悉数堵住,唇上真实的温暖触感,让她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爹爹这是在做什么?沈嫣缓慢的思考着,身子逐渐瘫软,意识却逐渐清晰,强烈的恐惧感笼罩住她。鼓起勇气挣扎起来,猛地推开沈青城。
沈青城倒退一步靠在桌边,挑眉看着她,伸手摸摸唇畔残留的温暖,勾起满意的微笑。
“……爹爹,喝醉了,嫣儿先回去睡了。”沈嫣慌乱的转头不敢看他那双能吸走她魂魄的眼眸,转身就想跳上小舟赶紧离开。
沈青城看着她那慌张的背影,也不阻拦,心满意足的斟了一杯酒,笑着慢慢饮下。
荷香……你的女儿,我会好好照顾的。沈青城倏然笑出声来。
沈嫣远远听见沈青城快活的笑声,心里却是又喜又惊。
她早就清楚自己对沈青城绝不是单纯的对父亲的依赖,只是,沈青城身边一直有各种各样的女人环绕,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女孩,怎么都轮不到自己。
即使有一天沈青城真的对自己也动了感情,又能怎样?他们的关系注定只能是父女,血缘是抹不去的。
回到屋里的时候,柳眉正靠在床头睡着,听见门响,赶紧费力的撑开眼,起身给沈嫣打水洗漱。
沈嫣心里正慌乱,一动不动的任由柳眉给自己洗脸脱衣服,柳眉见她这样,以为是在茶会上受了什么委屈,半是自责半是责怪碧环,心疼的给她掖好被角,轻手轻脚的关门离开。
柳眉一走,沈嫣就睁开了双眼,寂静的房间里她急速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一滴泪缓缓滑过眼角。
第二日,沈嫣早早就起床离开了沈府,在安国公府门前逗留了片刻。
第75章 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