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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那男的年龄挺大的,五十多岁吧,戴着个金丝眼镜,有点小肚子,他看着我,我看着他,这时屋里传来茜姐的声音:“亲爱的,谁啊?”说完茜姐走到门口,身上穿着紫色的睡衣站在那个男的身后,她看见我后,愣在原地,眼神有些慌张,张开嘴唇似乎想对我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其实她什么都不用说,那三个字“亲爱的”已经说明了一切,像把锤子重重地砸在我的胸口,很痛,我的心感觉像死了一样,身上的血液也仿佛凝固了,有点冷,我很想哭,被自己认为最亲密的人欺骗的感觉不好受,真不好受。
   那男的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看着我问:“你敲我家门干嘛?”
   我的目光从他转移到他身上茜姐脸上,她的表情有些痛苦,眼睛里有些泪光,抿着嘴唇向我摇了几次头,意思让我别说。我忍着心情的悲痛,忍着不让自己掉下眼泪,忍着不让自己再去看茜姐,我把目光收了回来,努力使自己的表情很自然,编造谎言道:“不好意思先生,我是一家水族馆的员工,请问是你家打电话要的两条小金鱼吗?”
   那男的看着我手里拎着的两条小金鱼,转头问茜姐:“小茜,是你打电话要小金鱼的吗?”茜姐抿着嘴唇摇了摇头,那男的就回过头对我说:“不是,我们没打电话要。”
   我就说:“那对不起先生,是我送错门了,打扰你了,抱歉。”那男的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说没事,然后转身搂着茜姐的腰关上了门,在门刚准备关紧的那一刹那,透过缝隙我看见茜姐回头看了我一眼,她的眼神带着泪光。
   “嘭”地一声门关上,我站在门口,茜姐在门里面,隔着一道门,我看不见她,她也看不见我,我转过身,鼻子一酸,掉下一颗眼泪,没坐电梯,走楼梯,一步步走进去。
   下了楼,我抬头看了一下茜姐所在楼层的窗户,我很想大喊一声姐,但我忍住了,只是眼泪忍不住。走出小区,我准备手里的小金鱼扔了,但是不忍心,扔掉的话它俩应该会死。我在路边看见一对小情侣,穿着白色的情侣衫,戴着情侣帽,手挽着手,一路欢笑。
   我走到他俩面前,男的还警惕地看着我,我把小金鱼递给他,努力挤出微笑道:“这两条小金鱼送给你们。”男的有点不相信地问道:“送给我们?”我点了点头,那女的看着在水里欢快地游来游去的小金鱼,称赞道:“哇,好漂亮的两条小金鱼。”
   他们接过小金鱼对我说声谢谢,我说:“帮我好好照顾它俩。”然后我就走了,没打车,就迎着太阳走在路上,不知道要去哪,就这样走着走着,感觉自己就像行尸走肉,没有思想,没有灵魂,整个心脏都是空空的。
   汗在脸上流淌,眼泪在眼珠里打转,拳头紧握着,又松开,我很想当着面问茜姐一句,为什么?
   就在我不知道走了多久,手机铃声响起,我没听见,一直响了一分钟我才反应过来,慢慢地拿出手机,也没心情看手机屏幕是谁打来的,直接说了句喂?
   那边是周成的声音,他说:“陆峰,你是不是还没睡醒,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我有气无力地说没,我在外面呢。周成听见我声音有点不对劲就问:“陆峰,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我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没事,没生病呢。
   周成说没生病就好,然后他问我昨天给他的虾糕和乳鸽还有没有?他说他昨天带回家,周秀娜吃了说很好吃,结果就控制不住吃完了,结果还想吃,说我如果还有的话,他可以花钱买。
   一提到虾糕和乳鸽,我心脏就揪心地痛,很痛,我咳嗽了一声说:“家里还有呢,不要钱,你们要吃的话,全送给你们,待会儿我就回家拿,给你们送过去。”周成就说好,说他让周秀娜做好菜,他去买酒,等着我过去。
   挂完电话后,我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路边待了五分钟,然后打了辆车回家,打开门,扑面而来的就是我和茜姐在这屋子的回忆,转过头,看见放在柜台上的那把雨伞,眼泪顿时流了出来。
   我走进卧室,看见那张床,那张我和茜姐曾经睡过的那张床,我哭得像个泪人,蜷缩在床上,搜索着茜姐的味道,哭了好一会儿,我告诉自己坚强,要坚强,不就是个女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世上三条蛤蟆的腿难找,两条腿的女人多得是,可想着想着,泪还是打湿了被子。
   能失去的是爱情,失不去的是记忆,爱情不会让人哭,回忆会让人泪流不止。
   我缓了一会儿,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傻傻的发呆了几分钟,然后拿起剩下的虾糕和乳鸽走出了门,这是茜姐送给我的,我一个还没尝过,我现在不敢尝,我怕尝一口,又会泪流不止,我也不敢把它们放在家里,我怕看一眼,就会想起茜姐。
   哦,对,这里也不是我的家,这是茜姐租给我的房子,现在我没有理由继续住下去,也许我要赶紧找房子搬家了,对,过几天就搬家。
   我下了楼,打车去周成家,敲了门,是周秀娜开得门,刚做完饭的样子,她上身穿了件简单的白色T恤,我瞥了一眼,里面好像没穿胸罩。
   周成看见我就问我眼睛怎么有点红肿?我说外面风大,沙子吹到眼睛了。然后把手里的虾糕和乳鸽给周秀娜,对周成说:“我还分给王壮呢,你别吃完留一点,等他上班了给他。”
   周成笑道:“你别跟我说,我吃不了多少,你跟她说。”说完指了下周秀娜,周秀娜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但因为她离我很近,她一低头,我无意瞥到她里面的风景,白色一片。
   接下来我和周成喝酒,都说失恋的人最容易做两件事,一是唱情歌,二是喝酒。周成似乎看出来我今天不在状态,他也没多问,就叫我喝酒,我喝了不少,头有点晕晕时,我手机铃声响了,拿出来一看是茜姐打来的,我愣了三秒,狠着心按下拒听键。结果茜姐又打来了,我还是拒听,茜姐第三次打来的时候,我接听了。
   茜姐在那边哭着说:“小男人,你听姐解释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