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外公的提醒,让我沉默。
我在来的路上,也曾怀疑过陶姑或许在撒谎。
在我看来,陶姑如果是在撒谎,她不愿告诉我事实,她应该也是不想让我心中更加难捱,我无需再刨根究底。
我刨根究底于事无补,而且,既然陶姑不愿告诉我事实,我再如何刨根究底,我也刨不出什么根究不出什么底。
我更倾向于,陶姑没有对我撒谎。
毕竟,不管陶姑和吕姑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陶姑都没有瞒我的必要。
苏外公再开口是再提醒我,吕姑早已过了冲动年龄,吕姑早已到了看淡钱权的年龄。
吕姑单方面要对陶姑不利,如何都说不通。
正常来说,不管陶姑和吕姑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陶姑都没必要撒谎。
陶姑的谎言,要么是善意的,要么是恶意的。
如果谎言是善意的,陶姑是为了照顾我情绪,不想我知道更多隐情而更心里难捱。
如果谎言是恶意的,内情应该跟我有关。
“如果内情跟你有关,内情又会是什么?”苏外公紧锁着额心满眼思索状。
我和苏外公都保持沉默间,我不禁又想起,血祭结束后,吕姑曾问过我,在我的心里,陶姑和吕姑相比,我更信任谁。
吕姑当时应该已有孤注一掷之心,她会问我,她应该是在试探我的态度,籍以确认我可留或不可留。
我在吕姑心里,大约一直徘徊在可留与不可留之间。
吕姑虽然没有对我出手,但我回到刑室后,刑室里留守的净女门门徒曾对我拔刀相向。
如果我不敌刑室里的净女门门徒,我大约已经毙命当场了。
刑室里留守的净女门门徒都在维护吕姑,她们对我的态度,代表着吕姑对我的态度。
想到这里我确认,陶姑的谎言不会是恶意的,内情不会跟我有关。
毕竟,倘若内情跟我有关,吕姑对我的态度不可能徘徊在可留与不可留之间。
确认之后,我又想起,之前吕姑曾半真半假玩笑语气告诉我,陶姑会调她回去陶姑是容不得我们日久生情。
吕姑对我的态度,决定了,她必然是在,看似无意实则有心的挑拨我和陶姑的关系。
“我想不出答案。”良久后,苏外公缓缓摇头。
“或许根本没有什么内情不是么?”我接上苏外公的话茬,再告诉他,我刚才的心中所想。
“或许吧。”苏外公舒口气,再问我吃没吃过午饭。
此刻已经是下午快两点,我没有丁点胃口,我于是告诉苏外公我已在路上吃过午饭。
康佳敏和钱多多这个时候拎着大包小包回来别墅,她们看到我后,兴奋着表情快步走向我,再向我展示她们的逛街战利品。
康佳敏和钱多多的回返,极大程度上转移了我的关注力。
我敛尽情绪告诉康佳敏,我接下来几天会住在别墅里,康佳敏强烈要求我和她同床共枕。
晚上休息时候,我辗转反侧。
虽然我在吕姑心里,大约一直徘徊在可留与不可留之间,我依旧揪心吕姑的现况。
我想起吕姑曾对我的好,心中感慨颇多。
我如果没有去往XLGLM,我如果能早点窥破吕姑欲对陶姑不利,我又是否有机会能让陶姑和吕姑相安无事?
我心绪不定间,我越发好奇,吕姑到底做了什么,才让陶姑想要了她的命,她才被迫孤注一掷。
我迷迷糊糊睡着后,我梦到刑室里的吕姑。
吕姑躺在刑床上浑身鲜血满脸痛苦,她冲着我伸出血淋淋的手,哀求目光望着我。
我想要去握住吕姑的手,陶姑突兀现身,背对着我挡在了我和吕姑中间。
孔姑随即也现身出来,开始对吕姑用刑。
随着吕姑惨呼连连,孔姑脸上那似笑非笑表情越发明显。
我求陶姑不如一刀杀了吕姑,陶姑却貌似无所觉。
我冲到孔姑身边想要阻止她对吕姑的用刑动作,我的手穿过孔姑身体丝毫无碍孔姑动作。
如此情况,让我心中焦急。
我立在吕姑身边无可奈何间,吕姑突兀古怪了笑容,从刑床上弹坐起来,一把扼向我的脖子。
我猛然惊醒,望着天花板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睡意全无的我,索性坐起来开始内修黑巫术直到闹钟响起。
随着闹钟响起,我起床去别墅院子里打太极拳。
早餐结束,我开车载着康佳敏和钱多多去往开化寺。
我们在开化寺门口没有见到甘悟,反倒是见到了甘悟的师父。
甘悟师父告诉我们,甘悟已入禅定状态。
甘悟师父的告知,令我讶然不已。
禅定,是修菩萨道者的一种调心方法,是修菩萨行所必经过程的手段。
禅定是六度之一,六度即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
禅定也是三学之一,三学即戒定慧。
它的目的是降服妄心,回归真心,将万念归于一念。
如来藏性虽非见闻觉知,但却了了常知,而从未离却见闻觉知。
见闻觉知的本性,即是如来藏性。
如果离却颠倒妄想,令见闻觉知的业力得到净化,而与如来藏本性相应,见闻觉知即转成妙观察智大圆镜智。
随着最终连一念也舍去,得观清凉本真,大根器者能见诸相非相,顿悟以进入诸法真相的境界。
佛不能离定,离定就不是佛。
佛教中的禅定,相当于暂时恢复不生不灭的本来,人处于禅定状态时候不饮不食。
定分深浅,越后越深,定越深。
禅味不可着,死水不藏龙。
能被如如真实感知,但无法也不能重复或言说的,此时此地或者说彼时彼地偶生的心念,就是禅。
禅中涵括无量意味,亦可称之为禅意、禅味。
禅自成一门,谓之禅门。
心念一时一地,一地一时心念。
禅味不可说,但又不得不说,禅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死水是不加判断的信,龙是真知,活水是具有批判力的正信。
死水一般是对老参来说,初学一般不存在死水的问题。
老参由于参了多年不能明心见性,而落入不能起用的枯定境界即为死水不藏龙。
我们随着甘悟师父到达禅房外面后,我隔着窗户望着甘悟,我莫名失落感浓重。
我还没习惯甘悟已正式为僧,甘悟又已能入禅定状态。
康佳敏和钱多多,皆满眼好奇关注着甘悟。
小小甘悟打坐的姿势,为七支坐法。
他的左足置于右腿上,右足置左足上。
他的整条脊椎上拔伸直,两肩舒张但不挺胸。
他右手掌置于左手掌上,两拇指轻轻接触,自然放松置于腿上。
他头中正下颏微内收,双眼微闭,嘴唇轻闭嘴部肌肉自然放松。
甘悟师父压低着声音,向我盛赞甘悟资质非凡前途不可限量。
甘悟这次禅定或许就能顿悟出,他常常参悟的似僧有发似俗无尘做梦中梦参身外身的禅理。
因为不清楚甘悟何时才能从禅定状态里抽身出来,更因为我莫名失落感浓重,我旁观甘悟没多久就离开了禅房外面。
我再去给开化寺捐一笔香油钱,也就带着康佳敏和钱多多再离开开化寺。
我临走时候拜托甘悟师父,他要多多关照着甘悟,他要在甘悟出定的第一时间联络我。
出来开化寺后,康佳敏和钱多多开始追问我,什么是禅定。
我告诉她们答案,告诉她们,禅定分成四个层次:初禅、二禅、三禅和四禅。
前面的三禅,人都还有身体存在,喜悦存在。
到了四禅,人已关闭了六根,尽了受、想、行、识,唯有灵明的觉知存在。
禅定的步骤有,入定、住定和出定。
学会了入定住定和出定,人也就掌握了死亡。
实际上入定住定和出定,就是训练死亡。
因为入定住定出定的过程,和死亡的过程一模一样。
康佳敏满眼艳羡砸舌甘悟之后必然是一代高僧,我浅笑着点头说是。
我没有多少替甘悟开怀的情绪,我只感,随着甘悟的越来越进步,我和他会越来越生疏。
第二百二十七章 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