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远来”客栈是京城之中最大的客栈。相传,明太祖朱元璋落魄流浪至京城北平时,曾受过这客栈老板的一碗米饭的恩惠。于是,当太祖皇帝统领天下后,送予客栈老板一块金字牌匾,上书——有朋远来。本意祝愿此店“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而客栈老板得此牌匾,竟借花献佛地将自己的客栈更名为“有朋远来”客栈,至此,客栈名声大振,享誉四海。明成祖朱棣迁都北平后,将北平改名“北京”,建京师顺天府,闲暇之余,时不时还来这客栈看看。于是,“有朋远来”客栈的生意更是日渐兴隆。
张子轩本就不喜过于繁闹,也不图享受。只是那“有朋远来”的确是京城三教九流聚集之地,最易收集到自己想要的情报,正好居住于此。
刚进客栈,便闻得一阵熙攘。席间宾客满座,或是侠客、或是政员、或是布衣、或是鸿儒,一时间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可是人人眼神或多或少有点飘忽不定,时不时四顾一下,显得极为谨慎小心。
“哟!二位爷,两位小姐!您们是打尖呢?还是住店?”一个身着青衣的店小二,见四人进来,赶忙迎了上去。
张子轩看着眼前的这个小二,虽说只是下人,但是全身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污垢,让张子轩觉得刚才选择来这地方歇脚实属明智之举。想此,他还有洋洋得意起来。
“嗯!开四间房,要环境幽雅些的!”说着,张子轩从须弥橐中取出三张一千两的银票递了过去。这一下,先把店小二给惊呆了。
其实,这也不怪张子轩,一则他秉性淳朴没受过苦,认为钱财乃身外之物。二则是他的确对钱没有什么概念,不知道这三千两足以将整个客栈都包下来一天了。
“啊?这个,客官要住几天?”小二见张子轩出手大方,猜测其必是哪家名门世族的公子哥,反正京城这类人多了去了,小二自然也就见怪不怪了。
“目前尚未可知。怎么?这些钱不够?”张子轩又取出五六张银票,递给小二:“这些,够了吗?”
“这……这……”小二也不知道怎么说了,这种情况倒是第一次出现。周围也有人注意到了张子轩的举动,暗暗留心这个神秘的少年。
他们一行人中,唯一知晓行情的狄仲,也被张子轩的行为弄糊涂了。摸不清情况的他,只好立在一边死不吭声,而乐恬与张子轩一样初经人世,也弄不清这价格到底是几何,更别说旁的两只异兽了。
正当几人都为难之际,那店主终于出现。原来是一个笑面迎春的玄衣青年,若不是他一直站在那帐台边上,看着那算账先生算账,加上来往之人都得跟他打个招呼,张子轩还真不敢将他和这一店之主联系起来。
“敢问兄台有何见教?”那青年店主拱手向张子轩问道。方才他只见张子轩拿出一沓银票,其他的并不知晓。
张子轩还礼道:“客气!在下才疏学浅,哪敢赐教?只是这位小二哥不知为何,给他银票却也不要,难道是贵店的房间已满了吗?”
店小二忙在那青年耳边低语几句,那青年点头对小二说道:“好了,你去忙吧!”
这几人若不是与世隔绝许久,就是故意来找茬。若是今天不给他个对价的房间,还真下不了台了,店主一想,便说道:“那好吧,蒙兄弟不弃,我们这还真有间上房,几位请随我来吧。”
说着,转身就要带路。却听见那乐恬娇声说道:“咦?我们是要四间房哎!一间房子哪里够住啊?”
“小姐有所不知,与其说那是一间房,不如说那是一间庭院。你们随我来就是了!”那店主倒是见过些场面,丝毫没有多看乐恬一眼。
张子轩向乐恬点点头,然后就随那店主走向里边去了,乐恬等几人也就随即跟了上去。
“掌柜的,你说少东家不会将他们带到‘天’字房里去吧?”待那店主走远,刚才那小伙计赶忙问道那算账先生:“那可是当今圣上来住的地方啊!”
算账先生抬起头摸着胡子,瘪瘪嘴,有些不屑的说道:“小三子,我看你是疯了!就算是供奉殿的郝神仙,少东家也不敢让他进那天字房啊!虽说圣上只莅临过一回,可那毕竟是陛下啊!”
“倒也是!那估计就是郝神仙的‘地’字房了!”小三子长出一口气,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可我倒觉得,那郝神仙比圣上更厉害呢!”
算账先生一听这话,当即就放下笔和算盘正色道:“小三子,别没事就揣摩少东家的想法,没事你多干干活,这样才是正途。少东家这么做自然有他的想法!你去忙吧。”
说完,就又拿起算盘和毛笔,算起账来,只留下一脸茫然的小三子。
此时,张子轩等四人也跟那个店主走进了客栈后面的一处别园中。
刚进院子,张子轩等人就见到许多花草,各式各样大概有上百种之多。桂花,菊花,秋海棠,百合,大花蕙兰,文心兰甚至还掺杂着虞美人、玫瑰、风信子、郁金香等一些秋天不开花的花卉。争妍斗奇,缤纷绚丽,绕是几人都在那鬼谷之中呆了那么久,也不见得那如此之多种类的花卉一齐开放。
那店主见几人如此欢喜,不禁有些得意:“此院有座法阵,名曰:如春阵。乃是皇宫供奉院的大长老郝凡郝仙师所做的大阵。所以整个院子内四季如春,温暖舒适,任何花朵都能在其中开放。小店每天还会派专人浇水看护,照应周全,还请了专业的花卉大师修剪,保证每盆花卉都是京师乃至天下间最好的。”
“而那房间之中的家具之类,因为原本就是要做些独特别致的东西,以至于那其中全是些木质用品,没有其他任何材料。虽说如此,那也尽是些罕见的木质,如:老红木、沉香木、小叶紫檀等等。连那筷子都是号称世间第一硬木的黑竹所筑呢!”
“哦!原来如此!”张子轩本就不是很在意这些,此时见店主夸耀,也不好扫了他的兴,只得笑着说道:“怪不然这‘有朋远来’客栈被称作是天下第一客栈呢!居然暗藏这么多的玄机啊!”
“哪里哪里?那么,诸位还满意么?”那店主听张子轩如此夸赞,心中好感大升:“如果尚算满意的话!那就请各位屈住几天,凑合一下吧。”
张子轩见此处的确幽静典雅,又没有喧哗之声,当下就定了下来:“哪里哪里?这还算屈住的话,那天下间岂不是没有好住的地方了?”
“好!既是如此,那我也不打扰几位休息,就先告辞了!若是有事吩咐,尽管找我好了!”店主逐一向四人行了礼,然后就退了出去。
“那好,本想乐恬与天雪一间房,我与狄仲一间房。可现在既然这里这么大……”张子轩环顾四周,的确,这别院是出奇的大。估计住上几十人也不成问题,就是那千盆花卉,也能算做一个小花园了。
“狄仲,我想趁此时机,教你一套功法。你看,是愿意自己一人住,我白天教你。还是与我一起住,日夜兼修呢?”张子轩不知道狄仲到底是不是练功心切,只好问道。
“谢师傅恩典!”狄仲见自己的努力终于得到张子轩的认可,不禁喜上心头:“徒儿当然愿意随师父一起住!”
张子轩点点头,说道:“那好。恬儿,天雪,你们两个就自己决定吧。我先教狄仲功法去。”
说完,带着狄仲走到东面靠着别院大门的那个房间里。关上门,张子轩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小囊出来,递给狄仲:“拿去。”
狄仲疑惑的瞧去,原来就是那个冰蚕王丝制成的须弥橐!他赶紧退后两步,惶恐道:“徒儿不敢受此重礼!还望师父收回。”
张子轩见势上前几步,将那须弥橐生生塞进狄仲的手里,说道:“就因为是师父,怎么能不给徒弟见面礼呢?况且这须弥橐也是你给的冰蚕王丝做成,你若不收下,我这师父做得也未免太逊色些。”
狄仲紧紧攒着手中的须弥橐,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两腿一收“噗通”跪倒在地:“谢谢师父!”
张子轩赶紧将他扶起,教道:“狄仲啊,虽说我与收你时间不长,却了解你的为人了。我只有一句话要与你说——不要太过执著。因为报仇而低声下气、卧薪尝胆不是不可,只是你要清楚,你也是个男人!可以去尝试接受这个大千世界,明白吗?”
狄仲猛然一震,抬头向张子轩望去,却见张子轩的眼睛中射出一道精光,直射到他的心房之中,恍惚一阵,还是倒了下去。张子轩将他扶住,然后把他放在那张紫檀木的大床上。手中凝出一丝神识,按在狄仲的两眼间。
画面一闪而过,那一幕幕悲惨的血腥图案,瞬间在张子轩的脑海中闪过。张子轩收回手掌,皱紧了眉头,暗道:没想到狄仲所经历的事情,比吕前辈说过的还要凄惨万倍。让他放下,恐怕千难万难,可若是不放下,将来的修真之途上,必定困难重重。
张子轩想到了《般若心经》,小时候的他很调皮,脾气也很差。于是乐风每次一见他调皮或者是发脾气的时候,就罚他默背《般若心经》一百次,所以给他的印象极深。至今为止,他心中还尚有一丝佛气护住心神。所以,张子轩当下就决定先教授给狄仲那《般若心经》。
可刚想叫醒狄仲,可看见狄仲那熟睡的样子,却忍不住笑了一下,想道:让他先睡吧!好久没见他休息了!我还是先做我的事情吧!
想到这,他呵呵一笑,然后悄声走了出去,轻轻拉上雕花老红木门。可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空中降下,眨眼就落在张子轩肩头。
“风成?你干什么?”张子轩有些奇怪,风成一般很少安静的留在他身边。这次却是怎么回事?
风成手中拿着一个红彤彤的桃子大嚼着,嘴上还模糊不清的说道:“切!老子还不了解你?怎么?是想一个人去闯闯采血堂吧!”
张子轩听了这话,赶忙将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你想把她们全都引出来么?”
风成将那桃核甩出去老远:“不说也行,带我去!”
张子轩听了这话,才知道风成的意思,没曾想原本最无心术的风成,才是最了解他心意的人!他心中萌动,随口既出:“风成,我们一辈子都是兄弟!”
“斗战胜佛在上!我们当然是了!斗战胜佛鉴证的!”风成哈哈大笑着,脸上都笑出泪滴来了,在碎阳的照射下,夺目的炫出一层金黄色。
“守望相助,不离不弃。一人有难……”两人同时说到这,忽而停下对视一眼:“两人支助!”
说完,一人一猴同时大笑出声来,然后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第十一章 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