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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梦兆

  眼前一片迷蒙……
  “这是哪里?怎么到处黑漆漆的?我究竟在什么地方?”
  忽然有个人影出现在他面前,好熟悉的身影!啊,是师父!
  却见乐风一脸愁容地站在张子轩面前:“子轩啊!你切不可忘了,八月十五之前必须赶去易教总坛!”
  “师父!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到底是什么任务啊?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乐风痛苦地用力撕扯自己的长发,长啸一声,全身衣衫尽碎,里面竟是长满黑色鳞片的身子。听见张子轩如此喊他,他缓缓地抬起头,露出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满脸狰狞地盯着张子轩,然后伸出那双布满鳞甲的“爪子”!
  “不要啊……”
  张子轩一下睁开眼睛,原来刚才是在做梦。他动了动手指,察觉自己是睡在床上,无神的目光向四周扫了扫,想坐起身来,却发现浑身都痛彻入骨,一点力气也没有。
  “我这是怎么了?对了,我刚才正在对抗天劫……用“怒龙术”狂化以做最后一搏,然后进入了神龙诀第七层,之后新会的那招,应该可以叫做“点龙术”吧,将碧蛇软剑中的器灵点化成龙,接着……咦?怎么想不起来了!”张子轩只觉头痛欲裂,拼命用手敲打额头。
  “呀!子轩醒了!”伏在床边沉睡的乐恬被张子轩的动作惊醒,见到张子轩已经睁开眼,高兴得叫了起来,然后将小脸蛋贴在张子轩的脸旁:“子轩小师弟,你没事吧?”
  乐恬小巧的鼻翼微翕,呼出如兰似麝的热气,喷在张子轩的脸颊上,立刻便将他的脸烧得滚烫。
  “乐恬……师姐……别,别靠那么近!”张子轩将脖子向后缩了缩。
  “咦?为什么?我偏不……哎呀,师弟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啊?不是发烧了吧?我看看!”乐恬并不是伸手去摸,而是将额头贴到张子轩的额头上,反而让张子轩更难受了。
  “那个……”张子轩对这个从小被父亲惯大的任性师姐,还真没什么办法。
  好!干脆故意吓吓她!张子轩猛然睁开眼睛,却对上一双布满血丝的大眼,眼神中无比的欣慰和深深的疲倦,让张子轩看着就心疼:我到底昏迷几天了?怎么把她累成这样?
  回想起刚才的噩梦,他心中不禁充满了对师父的想念和担忧,说起来出山前的那段日子,师父总是满怀心事的样子,莫非……
  不知为何,张子轩竟落下了几滴泪水。眼泪轻轻流过张子轩的眼角,滴在青花瓷枕上,发出“叮咚”的脆响。
  “师弟,你怎么了?这么大了还哭鼻子,真不知羞,嘻嘻……”乐恬依旧是那副笑脸,她的生活中,好像从来没有愁苦的时候。
  “恬儿,我刚才梦见师父了,那个……”张子轩欲言又止,生怕将深埋在自己心中的忧虑传染给乐恬。
  “好啦好啦,就知道你是想我爹爹了,你先躺好,我出去拿药给你喝。”乐恬扶着张子轩睡下,转身向外走去,临出屋时还冲他回眸一笑。
  张子轩本想再挣扎着起来,但却感觉突然一阵头晕目眩,只得缓缓合眼,闭目养神。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又感觉到乐恬刚才那温暖可人的鼻息,那近在咫尺的香唇,品味着那甜美的滋味。恍惚中自己已将她搂在怀里,伸手抚摸着她的背脊,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恬儿,你先好好睡会儿吧。就算我死了,也会保护你的。”
  而乐恬也慢慢地闭上了大眼,嘴里还喃呢道:“我不要你死……”
  张子轩紧紧地搂住她,吻住了她光洁的额头,小声说道:“恬儿,等我身体好了,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不让你受到哪怕一丁点的伤害!我发誓!”
  冥冥中他还看见一道红色的光线,从自己的左手无名指处环绕而生,另一头,又轻轻的拴住乐恬的右手无名指。莫非那就是传说中的红线,月老的祝福么……
  “卜卜卜,卜卜卜……”
  什么东西?沉睡中的张子轩忽然感到自己的头似是被别人当鼓拍着一般,还是很有节奏的那种。
  “谁?”张子轩大喝一声,坐了起来。却见猴子风成正蹲在枕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脸上尽是值得玩味的诡诈表情。
  “斗战胜佛!你不错啊!做梦也不忘记跟那疯丫头卿卿我我……”风成眨巴眨巴眼睛,然后站直了身体,把右爪放在左胸那里,咳嗽一声,装出很深沉的声音:“为师很是欣慰啊!”
  张子轩被风成的行为弄得又好气又好笑,再加上被风成说中了心事,忙挣扎着缓缓坐起身来:“风成,我昏迷几天了?”
  “咦?师弟你怎么坐起来了?再躺一会吧!”乐恬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水,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一路上那碗药水竟泼了有一半之多:“死风成,是不是你在烦他啊?”
  “斗战胜佛在上,我可没有啊!”风成马上将嘴凑到张子轩耳边,悄声说道:“前三天,她就一直待在旁边等你醒来。啧啧!几乎三天没合眼啊!这两天,你那牙齿咬得比城门还紧,她就把我们全部赶出去帮你喂药,老子可不知她是怎么喂的!啊呀,老子还得去城外黑松林办点事……”
  然后,也不道别,就风一般飞奔出去。
  “这死猴子,像个疯子一样。来!这是止血草、生血藤熬制的伤药,你快把它喝下去!”乐恬将汤药递到张子轩面前。
  “恬儿……你这几天是怎么喂我药的啊?”张子轩听到风成对他说的话,再想起刚才的“春梦”,便有些好奇地问道。
  乐恬脸色微微有些潮红,向张子轩拌了个鬼脸:“我就不告诉你,呸!”
  张子轩也不逼问,喝完药穿上外衣站了起来,揉了揉肩膀,活动一下筋骨,便感觉好多了。这药活血化淤的效果还真不错。
  他又试着运行神龙诀,感到浑身经脉容量扩充了不止一倍,顺带那灵力结晶也全部不见了,这才确定他是真的步入第七层了。点龙术的法术妙诀,也在脑海中闪现出来。
  “恬儿,我身体已无大碍,就不宜再打扰吕前辈了,咱们还是走吧。”张子轩与乐恬商议道。
  乐恬也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张子轩的意见。于是两人携手来到了湖中小亭那里,说来好笑,吕岩对乐恬说过,在吕府之中,无论任何人,只要规规矩矩走在石子铺就的路径上,便不会触动府邸里布置的阵法。这让乐恬有些不解,认为这阵法实在太没用处了。
  吕岩正坐在湖中小亭处瞭望远方。今日他手中拿着裱了泼墨山水画的一把百折扇,身着一件白色道服,更添了几分儒雅的气质。
  “你们来了?”吕岩没回头,便已知道张子轩和乐恬的到来,笑呵呵地转头示意两人坐下。
  “要走?”见两人的神情,吕岩有些无奈:“走了也好,我便不送了。吕某想,两位这次出山,初入人境,一定是有些任务吧……”
  “哎?大叔你好厉害!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刚刚奉命出山的?”乐恬幼稚的反问,已暗中印证了吕岩的猜想。
  “不瞒吕前辈,这次出山的目的,直至今日我都没有想明白。”张子轩说的倒是实话,乐风只是让他在八月十五前赶到易教总坛乾坤楼,之后应做什么却不知情。
  吕岩看张子轩神色不似作假,于是话锋一转,引入正题:“不知二位可有志向升入仙界,位列仙班,过一过那快乐逍遥的神仙生活?”
  张子轩曾听过师父说,他们并不属于修仙一宗的人,所以就算实力到达天仙的地步,也无法飞升仙界长生不老,暂时又不想拂了吕岩面子,便随口答道:“成仙得道,这还是要随缘的。”
  “随缘?哈哈哈哈!好个随缘!”吕岩摇摇纸扇,哈哈大笑:“境界如此之高,小兄弟他日的成就一定不可限量!在下期待日后有一天能在仙界与小兄弟把酒言欢,畅所欲言!”
  “岂敢,岂敢?若是我以后能位列仙班,定将亲自找寻前辈,不醉不归!”
  “那是最好!对了,小兄弟重伤初愈,现在感觉如何?”
  张子轩连忙躬身回答:“谢谢前辈关心,现在我好多了,刚才试了试,似乎功力还比以前有所进步。”
  “呵呵,那就好!”吕岩一伸手,从他的须弥境中取出三件物事,递给张子轩,道:“这是你的东西,我暂时替你保管的,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
  张子轩接过那几件物事,原来是那两个须弥橐和碧蛇软剑。可是当他细细一看,这须弥橐和碧蛇软剑明显与之前不同了。那须弥橐早变成了半透明的样子,不细看还真是看不出它的外形。更让他吃惊的是碧蛇软剑,这把剑已不像当初那样有着碧绿的剑身了,而是墨绿中透出一片血红,表面更有一层浮光显现,仿佛游龙般不断流动。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须弥橐的器灵被毁。”吕岩叹了口气道:“引来灵器劫的法器必有器灵,可惜抗劫虽成,器灵却离奇湮灭……不过万幸的是这把碧蛇软剑,居然被劫雷炼造而达到仙器的水准,只怕将来还可进化!可谓是潜力巨大啊!”
  张子轩心中有些难过,摸了摸失去七彩光泽的须弥橐,沉默一阵,才问道:“风成、小雪和狄仲呢?”
  “哼,那两个没心没肺的东西!整天窝在一起,也不带我玩,刚刚又跑出城外去了,不知要干什么。”乐恬满脸的不高兴:“狄仲也是整日在吕府外游荡。”
  乐恬话音刚落,永乐城外西南方向忽然出现一道冲天紫光,正在张子轩和乐恬身后的方向,被吕岩瞧了个正着。他心中一动,赶紧转身避开张子轩与乐恬目光,背着手虚空画了一道金光符,故意咳嗽两声,借机低喝道:“疾!”那金光符就光芒收敛,已然消失。
  不一会儿,那道冲天紫气便也消失不见,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吕前辈,那我们就告辞了!”张子轩拱手说道。
  “好!我这里随时欢迎两位光临!只因还有些事情要处置,就恕不远送了,见谅!”吕岩刚才放出的符咒可不是普通的法咒,连背上都已汗湿了。
  张子轩与乐恬闻言,向吕岩深鞠一躬,转身去找狄仲他们去了。可他们刚刚离开吕府,那小亭中就慢慢浮出了一个黑影,问道:“吕大人有何吩咐?”
  “跟住刚才的两人,伺机将那只九尾狐杀死。其他的人,包括那只猴子,你暂时不要动!”吕岩安坐在亭中的石凳上,抿了口杯中的香茗说道。
  “是!石头一定办妥当!”那黑衣人跪在地上领命,然后又是黑光一闪,身影已不见了。
  吕岩摇摇头,自言道:“好险,那妖狐方才差点进化为天狐。为了这妖狐,我竟动用了金光灭神符和隐咒手!这天庭的密使果然不好当啊,希望没有人留意到才好。”
  “哼哼,倒是石头这厮实在好笑,明明是恨我入骨,但却不得不听从我的命令,真是绝妙的讽刺啊!”吕岩冷笑一声,纸扇收起,将杯中的香茗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