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香拿着小锤子为她一下一下地捶着腿，含笑道：“娘娘，可舒服了些没有？”
　　“你还挺厉害的，”李俢瑟满意地点点头，“本宫总感觉这两天腿脚不大灵便，被你这么捶了几下，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只要娘娘高兴就好。”
　　李俢瑟望了一眼永乐宫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异样，“你说这赵妃也真是有意思，自己的大女儿就这么走了，居然看起来精神还不错，恢复得这样快，每晚还要去诳皇上来永乐宫安慰自己做什么呢。”
　　瘦香扬起一抹讥笑，“娘娘又不是不知道，赵妃最恨的就是自己只有两个公主，没能生出一位皇子来，她平常对自己的女儿也是冷眼相待，就算是真的没有了又怎么样，她不过就是落几滴眼泪，未必会真的难过。”
　　“她不仅不难过，”李俢瑟冷哼了一声，“还大有把自己的苦楚敞开给皇上，以获取宠爱的趋势呢。”
　　“更何况她现在又有了身孕，自然是更不会悲伤的了，”瘦香抿了抿唇，“她恐怕还在心中想自己的女儿去世要是换成了一位皇子，那岂不是大好的事情，只怕她做梦都会笑醒吧。”
　　李俢瑟的眼眸越发深邃起来，“这赵妃的位分应该又会往上升一升，皇上只极为怜惜大公主的，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当年鄱阳公主和亲，他都没有这样悲痛过。”
　　“他这几年一直都把大公主当作当年的鄱阳公主来看，在她身上寄托的感情要比那公主更重，一时间无法从悲痛中挣脱出来是正常的，”李俢瑟眼睛一亮，“不过这样一来，端王的婚期就必须往后拖了吧？”
　　瘦香想了想，“是这样呢，毕竟是要避讳的，应该会拖到秋天的时候。”
　　“管他拖到什么时候，也与本宫没有什么关系了。”
　　“可娘娘刚才的眼睛都明亮了，”瘦香微微一笑，“奴婢是自己人，娘娘不必在奴婢面前隐瞒什么，奴婢可是这世上最理解娘娘心意的人了。”
　　李俢瑟含笑摸摸她的头，“本宫知道这世上就只剩下你这么一个知心人了，也用不着在你的面前隐瞒些什么，不过端王已经是本宫永远都得不到的人了，薛荣华都要来砸本宫的场子了，难道本宫还要看着自己作茧自缚吗。”
　　瘦香垂下双眸，“娘娘可曾听说过有关于杨贵妃的历史故事？”
　　李俢瑟皱起眉头，纳闷道：“好端端的，怎么提起杨玉环来了，她都是什么年代的人了，难道本宫现在的处境很像杨玉环吗？”
　　“不是，奴婢的意思是，杨贵妃原本是寿王的女人，后来唐明皇不顾伦理道德强行将她纳入后宫，成为自己的女人。”
　　李俢瑟立刻明白了一大半，“你的意思不会是让本宫……”
　　“娘娘不是因为喜欢端王，而不顾一切了吗，端王和娘娘还如此年轻，可是皇上已经慢慢衰老了，”瘦香抿了抿唇，“娘娘，要是真的喜欢，就别让自己错过。”
　　薛荣华打开帘子看了看外面，正巧碰上从皇宫回来的楚呈勋，不由得与他相视一笑。
　　楚呈勋停住脚步，顿时眼前一亮，对她笑道：“昨夜去皇宫中见皇上了，还请准王妃放心。”
　　薛荣华点点头，她从未想过关于他为什么不会来的消息，只是想要寒暄几句，“端王也这样同我说了，不过王爷不会住在宫里吗，还是会回到端王府来住吧。”
　　楚呈勋一愣，微笑着说道：“那王妃是希望我进宫去住呢，还是就住在端王府里。”
　　这不是他自己的选择吗，怎么好端端的又问起她来了，薛荣华歪着头笑道：“自然是希望相王住在府中，毕竟端王有时候不在家中，我一个人也怪冷清的。”
　　楚呈勋抿唇道：“我就是怕王妃觉得我妨碍了你和端王之间的相处，不过听王妃亲口这样同我说，我也放心了许多。”
　　西羽听着这两人间不咸不淡的对话，一时间十分奇怪，在后头扯了扯他的袖子，“王爷，你昨晚上没睡好，现在要快些去寝殿补一补觉了。”
　　楚呈勋的脸色微微变了几下，压低了声音道：“我睡得还好，你不要说出来叫王妃担心了。”
　　薛荣华听到他如此说话，也不得不开口问一两句了，“相王昨晚上怎么就没有睡好呢，按理说皇宫应该比王府还要舒服，难道相王是身子不大爽快吗，要不要我找御医来看一下？”
　　楚呈勋连连摆手道：“不用了，我就是许久未见皇兄，一下子和他说了许多的话，你知道的，咱们兄弟这么些年都没有见面，这下终于见到了，自然是满腔的话要说的。”
　　“怪不得，那相王还是去好好休息吧，要是伤了精神是最不好的，”薛荣华弯弯唇角笑道，“我去为相王取支熏香点上。”
　　楚呈勋看着薛荣华离去的背影，眼神慢慢黯淡下来，心中不知在思索着什么。西羽看着他静默的侧脸，“相王自从来到端王府之后，整个人都不对劲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楚呈勋的嘴角抽搐了几下，“我能有什么心事，不过就是见到了皇上，心中有些不舒服就是了，我把你带到秦国是让你保护我的安全，不是叫你窥探我的隐私。”
　　西羽连忙低头道歉：“是奴才的不对，奴才以后不敢了。”
　　“我还没有怎么斥责你呢，你不必这样着急，”楚呈勋危险地眯起眸子，“你觉得准王妃这个女子怎么样？”
　　西羽一愣，迟迟地看向那团进入药房的身影，“准王妃是个不一般的女子，不然端王也不会喜欢上她，而且就奴才看来她的武功不低，远远高于其他会武功的女子，但是其他的奴才就看不出来了。”
　　楚呈勋唇边扬起一抹冷笑，“你没有看出来，她与端王的关系越来越不好了吗，更何况大公主的丧事会让他们的婚事拖到深秋，到时候会不会成婚都不一定呢。”
　　“可这都是皇上下旨的事情了，怎么还不一定呢，”西羽纳闷道，“他们订婚了这样久，不可能不成婚的。”
　　“可是准王妃心里头的犹豫还是很多的，她还没有做好嫁给端王成为端王妃的准备，”楚呈勋幽幽道，“再说端王要是成为了皇帝，免不得纳入三千佳丽，可是准王妃这样的性子是绝对不能够容忍别人和她共享同一个丈夫的。”
　　“可这不是一般的女子都应该做的吗？”
　　楚呈勋垂下双眸，“可是准王妃正好不是一般的女子啊。”
　　赵卿瑶夹起一块千页豆腐，放入他的碗中，笑靥如花说道：“皇上，这是臣妾亲自下厨做的豆腐，你尝一尝感觉好吃吗？”
　　“你有身孕就不用亲自下厨吧，以免累坏了身子，肚子里还有个龙胎呢，”皇上的眼睛下面黑了一圈，脸上是未退散的憔悴之感，还没有从痛失爱女的悲痛中清醒过来，“这豆腐做的不错，要是再多放点葱就好了。”
　　赵卿瑶有些不忍地挤出一丝笑意，“皇上不是不喜欢葱花吗，所以臣妾就没有放多少。”
　　皇上无精打采地点点头，“朕明白，最近有点记不住事情。”
　　赵卿瑶眼底闪过一丝不悦，“皇上是还在伤心大公主吗？”
　　“她才多大，就这么离开了朕，朕一时间真的没有办法走出来，”皇上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赵妃再给朕一些时间吧，朕很快就可以好起来了，我们不是还会有一个孩子嘛。”
　　赵卿瑶的脸色苍白了几分，“皇上还记得我们有个孩子就好，臣妾起先伤心地饭都吃不下，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肚子里还有个龙胎，就不得不强行打起精神来，臣妾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不能再失去这一个，大公主虽然已经走了，可是臣妾肚子里的这个不就是大公主去了天上带给我们最好的意思。”
　　皇上眼睛一亮，目光落到她的肚子上，有些欲言又止地看向她。
　　“皇上，”赵卿瑶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投入到他的怀抱中，“皇上，我们快些忘记大公主的悲剧好不好，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日子要过，我们还有孩子呢。”
　　皇上的眼底湿漉漉的，几乎要落出眼泪来，“赵妃，是朕没有顾及到你，还让你这样伤心，你都是有身子的人了，朕应该多体贴你才是。”
　　赵卿瑶搂紧他的身体，低声道：“臣妾只要一辈子陪在皇上的身边就好了，其他的臣妾什么都不想要，臣妾只要皇上和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的。”
　　皇上摸了摸她的头，叹气道：“朕都明白了，你的位分这样久了，在你有小公主，又怀了龙胎，都没有升一升，朕打算颁一道圣旨。”
　　赵卿瑶不由高兴起来，“那皇上想要臣妾当什么呢？”
　　皇上端起她的下巴，微笑道：“你想要什么呢？”
　　“臣妾的心愿刚刚都说明白了，臣妾什么都不要，只想要和孩子们陪着皇上就最好不过了。”
　　“那可不行，朕要让你知道你在朕心中的地位，”皇上沉思了一番，含笑道，“你一下就怀了三子，如此富贵的命途，朕就让你成为贵妃吧。”
　　赵卿瑶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贵妃？可是福贵妃才是贵妃啊，一个后宫里怎么能够有两位贵妃呢，皇上千万不要为了臣妾叫姐姐不高兴。”
　　“只有你一位贵妃呢，你就是朕的赵贵妃了，”皇上轻声笑道，“福贵妃的位分也没有升过了，朕打算提她为皇后。”
　　赵卿瑶浑身一僵，眼底结上一层冰霜，唇边却是笑容依旧，“宫里后位空了多年，姐姐可算是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