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霜感觉自己的头简直要裂开了,她狠狠地捶了几下桌子,“小伊,你快过来。”
小伊连忙端着碗汤药过来了,颤声道:“娘娘,奴婢来了,你快些把这碗汤药喝下,头就不痛了。”
苏如霜端起药碗一饮而尽,扯起丝帕擦了擦唇边的药汁,“本宫真是一刻都难以忍受下雨天,一到这雨天头就疼得厉害。”
“娘娘,御医说这都是以前落下的病根,”小伊迟疑地望着她,“娘娘每次和皇上吵完架之后都会头疼,没准就是因为这个。”
苏如霜呆呆地看向窗外,“那和下雨天有什么关系。”
“下雨天容易心情不好啊,”小伊小心地看了一眼她的神色,“奴婢见娘娘一到下雨天的时候,气色都没有以前好了。”
苏如霜低头叹了口气,“算了,本宫的身体也就如此了,今天下了这么大的雨,皇上是在上书房里批奏折还是去别的娘娘那儿了?”
小伊咬了咬嘴唇,犹豫道:“皇上最近纳了一位新妃。”
“啊?”苏如霜扭过头来望着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上纳了谁进宫了,本宫怎么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还是皇上昨天纳的沈美人,”小伊附耳轻声说道,“奴婢听说这沈美人是舞姬呢。”
“皇上后宫里哪一位女子不是金枝玉叶,怎么进来了位低贱的舞姬,”苏如霜内心腾升起一团怒火,眼眸中露出不屑,“皇上一向都不对后宫感兴趣,连你一个女官都不愿意收进宫里,怎么会宠幸一个小小的舞姬呢?”
小伊脸色一白,咬牙道:“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说皇上是在湖泊上遇着这位美人的,美人乘着小舟在湖面上吹箫,皇上也许是一下迷住了。”
“迷住了?”苏如霜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道,“什么狐媚把戏,果然是舞姬这样低贱的身份才使得出来的。”
“皇上昨天就把她接到宫里了……”
苏如霜浑身一凛,“接到宫里是哪个宫里?”
“不是东华宫,”小伊连忙招招手,“沈美人住在漱玉殿,皇上昨晚就赐予宫殿独居了。”
苏如霜多少松了口气,“本宫还觉着一个舞姬怎么能够住进东华宫,那地方本宫都不能进去。”她顿了顿说道,“不过赐宫殿独居也是一项殊荣,连敏婕妤都要和德妃住一块,漱玉殿是什么地方,离上书房近不近?”
“不近的,”小伊若有所思道,“其实赐宫殿独居也算不上什么,敏婕妤是自己想和德妃住一块的,沈美人只不过是皇上一时兴起而已,娘娘不要太担心了。”
“本宫当年看着德妃是这样想的,看着宸妃也是这样想的,”苏如霜眼神一黯,“结果她们一个个地得宠,皇上夜夜都歇在她们身边,都不搭理我了,后来她们又有了自己的孩子,我的处境更是不行。”
“娘娘,你别担心了,只要你和皇上不吵架了,皇上不就自然来你这里了吗,”小伊软语劝慰道,“娘娘,你真的应该改一改你的性子了。”
“你不知道这里面的曲折,所以不清楚本宫和皇上之间的事情,”苏如霜伤感地吸吸鼻子,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可是尽管如此,本宫还是不后悔当年的所作所为,如果不下手的话,本宫就再也靠近不了皇上了。”
小伊转了转眼珠,“奴婢……奴婢不大明白娘娘的意思。”
苏如霜弯弯唇角,摸了摸她的头,“你不用明白本宫的意思,这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小伊复杂地望着她,还是露出了一抹无辜的微笑。
漱玉殿中烛光摇曳,香炉中燃出丝丝缕缕的轻烟,一直纠缠到幔帐中的一双人影上去,清越婉转的箫声在落雨的衬托下娓娓动听,像是美人在枕边的绵言细语,化为无尽的绕指柔。
“你这箫是在哪里学到的?”孟千重把玩着她的腰带,“一个舞姬难道不是应该会舞蹈吗,你能不能为朕跳支舞?”
沈绿袖靠在他的臂弯,唇边露出浅浅的笑意,“可是臣妾最会的不是舞蹈,而是吹箫。”
“那就不是舞姬了,”孟千重吻了吻她的侧脸,“那一曲青衫湿真好听,朕从来没有听过如此悦耳的箫声。”
“那是臣妾的母亲教会的。”
孟千重挑了挑眉毛,“你的母亲是……”
“臣妾在西戎长大,父亲是西戎人,母亲是齐国人,”沈绿袖妩媚一笑,“这曲青衫湿还是母亲告诉臣妾吹奏的。”
“不错,你这曲子吹得十分好听,朕很久都没有听过如此箫声,”孟千重叹息道,“青衫湿还是朕很小的时候听母妃吹过,想来也有这么些年了……”
沈绿袖抬起下巴,眼底亮晶晶的,“原来皇上的母妃也会吹箫,看来皇上的确是很喜欢箫声啊。”
“母妃时常吹箫,不过不是吹给朕听,是吹给元稹听,”孟千重眼神黯淡下来,“朕是皇后膝下的养子,自然不是能够和元稹相提并论的。”
沈绿袖眨了眨眼睛,唇边生出些许妩媚之意,“那臣妾以后就天天给皇上吹青衫湿听,就吹给皇上一个人,好不好?”
“好,那朕就要好好准备了,”孟千重微笑着摸了摸她的下巴,“仔细一看,你倒是有几分西戎人的模样。”
沈绿袖勾勾唇角,“那皇上喜不喜欢西戎人呢?”
“朕喜欢你吹的曲子青衫湿,”孟千重想了想说道,“朕突然想起德妃宫里有一位女官,似乎是叫青柠来着,就是西戎人的模样,想来进朕皇宫中的西戎人还真是有不少。”
沈绿袖的一双眸子波光潋滟,“看来西戎和齐国两国的交情不错,要比齐秦两国好,臣妾倒是没有见过几位秦国的人。”
“宸妃就是秦国的公主,”孟千重把头埋进她的颈窝,嗅着她发间的淡淡花香,“朕以后带你出去,你就可以见到德妃和宸妃了。”
“宫里不是还有位如贵妃吗,”沈绿袖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臣妾进宫之前就听说贵妃娘娘有倾国倾城之貌,不知是否如此?”
“贵妃她……”孟千重顿了顿,抱住沈美人柔软的腰肢向床上倒去,“贵妃她身体不大好,很少出来,等到她身体好了,你去华阳宫请安就可以见着她了。”
沈绿袖伸出一双葱管似的手,轻轻解开他衣襟上的扣子,孟千重怔怔地看向她,一下子捉住了她的柔弱无骨的双手,“等一下。”
“啊?”沈绿袖意外地睁大了眼睛,“夜深了,皇上你要……”
孟千重从床上挣扎着起来,不好意思地顺好她的腰带,“朕只是累了想要在这歇息一会,并不想过夜的。”
沈绿袖一愣,“皇上,这夜深露重的,你是要往哪里去?”
“朕要去东华宫,”孟千重冲她安抚地笑笑,“夜已深了,你吹了一晚上的箫,想必也是累了。”
陈万千早就知道皇上不会留宿漱玉殿,已经候在宫门外了。
“皇上,摆驾东华宫?”
孟千重朝他招了招手,沉声道:“你去查一下沈绿袖,看看她是西戎哪里来的,又是怎么进入的齐国,还有如何进齐国之后是在哪里生活,还有在是谁引进的皇宫。”
陈万千愣愣地看向他,连忙答道:“是,奴才会查清楚的,只是这位沈美人如此……皇上为何还要把她纳进后宫呢?”
孟千重勾勾唇角,微笑道:“曲子好听,朕不想错过,先留着吧,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要马上来告诉朕。”
陈万千又问道:“皇上现在是去东华宫吗?”
“不了,朕今晚去昭云殿,好久都没有见宸妃,还不知道她身体怎么样了,”孟千重扬了扬下巴,“孩子月份大的时候母亲也不好受,朕想要多陪伴她,让她心情舒服一些,也让龙子在她的肚子里好一些。”
陈万千欣慰地笑了,“皇上可想的真周到,你已经有许久没有踏足后宫了,没想到转眼间就已经纳了一位美人,还要去宸妃的宫里了。”
孟千重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宸妃怀有朕的龙子,朕怎么能不去看望她。”
庄佑怡静悄悄地走进密道中,果然看见前方站着一位白衣公子。
“淳亲王,”庄佑怡给他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酒壶,“这是宫里春天新酿的桃花酒,你要不要尝一下?”
“原来你约我见面是想要请我喝酒啊,”孟元稹微微一笑,向她身后看去,“怎么,江瑾雯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庄佑怡愣了一下,“我没有说过敏婕妤会和我一起过来啊,淳亲王是希望她过来吗?”
孟元稹连忙摆了摆手,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以为她时常是和你在一起的,你来了也很好。”
庄佑怡唇边泛起甜蜜的笑意,“那我们一起来喝桃花酒好不好,这是琳琅酿的,我每年春天都要饮上一盅,你也来尝一下看如何?”
“这都已经是夏天了,”孟元稹轻轻笑道,“看来你今天的桃花酒错过了时辰啊。”
“也不算是错过了时辰,”庄佑怡咬了咬唇,含羞带怯地望了他一眼,“如果没有一位良人,良辰美景都无心欣赏,更何况是要入胃的酒。”
孟元稹眼眸中流露出异样,“这……你可是祺妃娘娘……”
“我只是在这里享清福的,并不是真的娘娘,”庄佑怡着急地解释道,“所以你别当我是祺妃娘娘了,就当我是庄佑怡。”
孟元稹笑意温软,“那好,既然你不是祺妃娘娘,以后我就唤你佑怡吧。”
第二百零六章 沈绿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