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荣华叹息道:“要是赵卿瑶只是为着妃嫔的位子而入宫那还好,要是为着皇上,对皇上有一颗真心,那咱们就帮着公主害了别人。”
楚纵歌莞尔一笑,“你真是多心了,赵卿瑶一个年方十八的少女怎么会恋上比她大了将近三十岁的皇上,赵卿瑶是赵婕妤带进宫来的,也是为了赵家的名望和财源,你就别想太多,等咱们到了大齐,我会派人进宫好好安顿她,在齐国后宫中扶持她,等再回大秦,我再安排人去接济赵家,赵婕妤有皇上宠爱地位自是不用着急了。”
“那好,”薛荣华赞成的点点头,”你这样想着很好,能够顾全到几方人,我们就按你的做吧,”她顿了顿,道,“还是你细可以想到这些。”
楚纵歌摸了摸她的头,满眼都是宠溺,“赵卿瑶的事情可是你提出来的,如果不是你想到了,咱们都不会注意到,可见你不仅心细还心善啊。”
薛荣华抿嘴笑道:“我们受了人家的恩,总不得不顾及人家吧。”
楚纵歌挑挑眉毛,“鄱阳公主可就想不到这么多了,一向善于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痛哭苦之上的她,此时此刻应该打扮成婢女的模样在送亲的队伍中乐颠颠吧,皇上煞费苦心地把她远嫁齐国,她却将自己变成一条漏网之鱼。”
薛荣华问道:“你说公主到底是不是皇上的亲生女儿呢,我总觉得和仪夫人不至于会背叛皇上,是不是前皇后见自己被骗多年,所做的坏事也已经被揭穿,所以怀着复仇之心捏造事实,在皇上和公主之间挑拨离间。”
“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公主到底是宸亲王还是皇上的孩子,只有和仪夫人自己清楚,而宸亲王和和仪夫人都已经归天了,现在再如何怀疑也只是死无对证,所以皇上只能将血统存疑的公主远远送出齐国,杜绝一切可能性。”
“昨天我也不见着皇上去看公主,不知道今天送亲他会不会去,”薛荣华若有所思道,“如果连公主出嫁异国都不来,这最后一面都不见都不见的话,那么公主和皇上之间的所有情分就这样断了。”
皇上从楚灵芸那儿回来后,乘着轿子往御书房的方向走,今天皇宫里为了公主送亲的事情忙得天翻地覆,各时各处上都热闹非凡,随眼望去都输是飞舞在空中的红色绸带,连这满宫的姹紫嫣红的春色都要立刻逊色几分,挡不住宫人们脸上洋溢着的春光。
老太监在轿外问道:“公主上轿时还要长辈讲话呢,皇上不去吗?”
“不是有赵婕妤在那里吗,”皇上淡然道,“她的养母不在,生母也不在,福妃又怀着双生子不便出门,婕妤就当作是她的长辈了,让婕妤和公主说话吧。”
老太监犹豫道:“皇上今早不是已经看过公主了吗?”
皇上撩开帘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用你多嘴,朕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还不清楚吗。”
老太监立刻闭上嘴巴,悻悻地低下头。
前往御书房的道路一向平坦,皇上安安稳稳地坐在轿子里,感觉头昏昏沉沉的,眼皮越来越重怎么也支撑不起来,他的眼睛眯了又眯,想要就着枕头快些睡去之时,轿子突然狠狠地晃动了一下,把他从迷蒙中惊醒了。
“怎么回事,公主出嫁让你们兴奋地连路都走不好了吗,”皇上皱紧眉头,极度不悦地说道,“不是要慎刑司里的人来管制一下吧。”
老太监满脸慌张地打起轿帘,缓声说道,“前面突然蹿出个人来,宫人们都吓着了。”
皇上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瞧,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轿子前。
“这似乎是赵婕妤的妹妹。”老太监说道。
“赵卿瑶,”皇上咳了咳嗓子,“朕不是叫你回去吗,怎么又回来了,舍不得皇宫?”
赵卿瑶咬了咬唇,柔声道:“请皇上恕罪,臣女还不想离开皇宫……”
“为什么?”皇上静静地盯着她。
“臣女舍不得姐姐,”赵卿瑶双颊浮现一抹红晕,“臣女还舍不得皇上。”
皇上轻轻笑道:“你舍不得朕做什么,难道你想进宫来侍奉朕?”
赵卿瑶半跪在地上,十分诚恳地说道:“自从听母亲说过皇上与和仪夫人的往事之后,臣女便对皇上恋恋不忘,想嫁与皇上这样的忠贞痴情的君郎,还请皇上不要嫌弃臣女愚钝,且圆臣女心愿。”
皇上垂下眼睑,“既是听你母亲说过,就应该明白和仪夫人是不喜欢朕的。”
赵卿瑶含笑摇了摇头,“皇上能够为所爱的人女人参与夺嫡最终获取皇位,难道不比宸亲王那样连自己钟爱的女子都守不住的男人更叫人倾心吗,臣女想即使和仪夫人先前病并不喜欢皇上,但端王和鄱阳公主的存在的存在都证明她最终还是爱上了皇上。”
皇上唇边浮现一丝笑意,他十分欣赏地望着她说道:“朕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说话,看来赵大人还是教女有方啊,两个女儿都培养得如此伶牙俐齿,能言善辩。”
赵卿瑶欢喜地说道,“臣女多谢皇上,只是人情练达方面还不及姐姐。”
“你起来吧,这是要去哪里?”
“臣女……”赵卿瑶转了转眼珠,“臣女正是要去御书房见皇上。”
“那正好,”皇上坐偏了身子,“你上来吧。”
赵卿瑶难以置信地望着轿子边的老太监,他也对她点头笑了笑,“赵小姐,请。”
赵婕妤和一干宫人立在公主宫门外,准备将公主迎上花轿,在焦急不安的等待中,她在人群中似乎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等她定睛看去时,那人马上消失不见。
那身影看起来怎么那么像鄱阳公主。赵婕妤心中暗暗一惊,她多少也猜到公主是不愿意嫁到齐国那么远的地方,可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逃婚,那她就会被牵连而死无葬身之地了,这可是千万不敢打马虎眼的事情。
“唉,公主出来了。”宫人们低声欢呼着,赵婕妤愣愣地看向蒙着红盖头,一身红妆的新娘,心中有些恍惚,难道是自己这几日太劳累,一下看花了眼睛。
算了,只要顺利送公主上花轿就行了,赵婕妤盈盈一笑,伸手过去扶住公主,附身在她耳边说着体己话,公主对着她的话不住地点头,婕妤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握住她的手将她扶上花轿。
婕妤细嫩的指尖握在公主手心,却摸出一层硬硬的茧子来,她皱起眉毛,用眼角的余光偷看盖头下的公主,却瞥到与她印象相符合的侧脸。
公主对她点头示意,转身进入花轿里,赵婕妤看见她的嫁衣后面没有那日所见的神鸟,而是一对青鸾和缠枝海棠。
婕妤眼底闪过一丝惊诧,却又飞快地掩饰过去,保持住得体的微笑目送花轿远去,两手在袖子里死死地绞在一起。
薛荣华身骑枣红色骏马立于玄德门外,看着大秦大公主的华盖花轿缓缓驶来,双手勒紧了马缰。
楚纵歌对她笑道:“等我们从齐国回来后,我让你坐更豪华的花轿。”
薛荣华低头一笑,柔声道:“那可不必,光看这花轿上系着的玉铃铛,就知道皇上费了多大的心思,你难道还想将我以公主出嫁的仪式娶入王府?”
“联姻公主这样的阵仗是特有的,我要你以太子妃的身份入主东宫,”楚纵歌眼底闪着金光,“你说好不好?”
薛荣华弯弯唇角笑道:“你可不要说大话,食言了我可是要教训你的。”
楚纵歌扬唇一笑道:“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就蒙上红盖头静静等着吧。”
一旁的坠儿环顾四周,惊声道:“我怎么没有见着公主身边的缃荷呢。”
薛荣华解释道:“缃荷应该不和公主一快去齐国,她要帮公主观察宫中动静。”
坠儿疑惑地望向她,“可我也没见着公主呢。”
“公主乔装打扮,岂是你我可以轻易认出的,”薛荣华笑道,“你只用跟着我们,不必理会公主那边会有什么动作,她做什么事情都碍不着我们的事。”
楚纵歌对着远处的赵婕妤点点头,高喊一声“我们走”,送亲的大队伍像是一朵红彤彤的云朵开始浮动,转眼间就走出了皇宫。
“这下我们就是真真正正地离开齐国了,”楚纵歌深深地望着后方巍峨雄伟的大秦皇宫,“独在异乡为异客,真不知道我们到底是异客,还是异乡的归人。”
薛荣华嫣然一笑,眼睛在阳光下变得亮晶晶的,“有你所爱的人在的地方才能被称作是你的家乡,那你跟着我,岂不是到处都是家乡?”
楚纵歌牵牵嘴角,温柔似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终于也对我说了一句情话。”
薛荣华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这也能算是情话,原来端王在这方面是没什么经验的。”
楚纵歌故意靠近她,在她耳边沉声道,“我从来就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那还要请准王妃多多指教,不要叫本王落于后风啊。”
薛荣华抿嘴微笑道,“我的经验也不足,端王还是多看看这方面的书,自己学一学吧。”
楚纵歌装出无辜的模样,“我打小都是读得正统书籍,哪里来的学一下呢,还得要请准王妃得空指教一二,在下多谢。”
“端王这么个正经书生模样,我倒是差点忘记从前的事情了,”薛荣华翻了个白眼,骑马远去,“真遗憾,那端王可是学不会了。”
楚纵歌连忙拦住她,哄道:“我刚才是开玩笑的,难道在你面前我还用学怎么说吗。”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东南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