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姐的命为什么要我偿还,”太子往衣柜后一躲,颤声道,“是她自己自尽的,你要找就去找晋王,尸体是他处理的。”
明珠被太子一招晃过,差点摔到床上,又立刻站直了握紧匕首去寻他,“你和晋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仗着有权有势来欺辱我们这些无辜女子,晋王好歹已经化作野鬼来偿债,而你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东西,还借着储君的好皮囊无羞无耻地苟活世间,我今天就是要为你玩弄过的那些舞姬讨回公道。”
太子强忍住脑海中的昏昏睡意,有气无力地喊道:“快来人,有人要杀太子啊,快来人。”
明珠把玩着手中的匕首,走向他猛力一刺,“你喊谁都不会来的,所有的人都已经被你支出去了,你怕别人打扰我们玩乐而支出去的,你忘记了吗?”
太子一把擒住她的手腕,那尖锐的刀锋正对着他的眼睛珠子,他能真切地感受到寒光的压迫,“快来人,我告诉你,如果今日我侥幸从你手下逃脱,我非要将你这毒妇碎尸万段不可。”
“太子爷,”明珠发出幽幽的笑声,又将匕首送进两寸,“你身中迷香,还是省省力气,乖乖认输比较好。”
太子竭尽全力挡住匕首,咬牙切齿道:“我说怎么每次见过你之后,都感觉头昏昏沉沉的,还以为是书读的太多了,原来是你这贱人搞的鬼。”
“就你那功课还能把你读出病来,”明珠双手握着匕首,直往他胸腔上扎,“不过也是,你这样的资质连鄱阳公主都不如,怪不得皇上要将太子之位传给她。”
明珠虽然力气与他相差甚远,可他现在身中迷香,实在无法使出太大力气来,不由得被匕首刺中肚子,他疼得缩成一团,还是极力抗住,“你这个蛇蝎心肠的贱人,枉我对你一腔热情,你却在背后嘲笑我。”
“你的一腔热情到底是对我,还是对年轻女子曼妙的身体,你自己心中有数,”明珠唇边染上一丝轻蔑的笑意,“我在背后嘲笑你,难道你不知道整个皇宫里的都在嘲笑太子吗?”
太子被她言语中的讥讽刺激得一下翻身过来,唯恐她再往自己身上扎上几刀,出手打掉了那把沾满鲜血的匕首,“我堂堂储君也是你们这些贱人可以轻视的,真是找死。”
明珠万万没有想到他身中迷香居然还可以使出如此大的力气,连忙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捡那把匕首。太子微微回了些神,感觉头也没有那么重了,眼疾手快地挡住她的去路,一把将她摁倒在地。
“来人,你们都死哪去了,快来人啊。”太子坐起来厉声急呼,终于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听到了几丝脚步声。
明珠在太子手下扭曲成一张狰狞的面具,“你这个太子是坐不长久了,你肯定会七孔流血惨死东宫。”
刚才在她刀下尽显狼狈姿态的太子,此刻怒火中烧,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你和你那姐姐玉珠都是不知好歹的贱人,这么想让我死,我就先让你先七孔流血吧。”
明珠被打得嘴角渗血,眼中还是充满着不屈的恨意,“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不会有好下场,你整日沉迷在红绡帐中,还不知道那迷香中含着毒药吧。”
太子一愣,恼火地掐住她的下巴,几乎要将那小巧的骨头捏碎,“你这贱人居然敢在我身上下毒,快给我把解药交出来。”
门外的侍卫已经踹开门,抽出剑来将他们围成一团,明珠露出一个绝望到骨子里的笑意,附在他耳边柔声说道:“此药无解,好自为之。”
楚纵歌还在信阳殿内等候朱彤的消息,却看到薛荣华带着坠儿匆匆忙忙地来到宫殿。
“你们怎么来了?”楚纵歌不解道,“我在皇宫里也没有看到朱彤的踪影,你们在宫外找到没?”
薛荣华平缓着呼吸,朝坠儿使了一个眼色,让她退到宫外。
楚纵歌看见坠儿远去的影子,仍是一脸的茫然,“你有什么急事要告诉我吗,是找到朱彤了?”
薛荣华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轻轻说道:“朱彤有问题。”
楚纵歌被她这话吓得大吃一惊,“朱彤不是还没找到吗,能有什么问题,她是我从奴隶市场买过来的。”
“我在朱彤房间里发现了这个,”薛荣华连忙将手帕展开,“这是康贵妃的笔迹,你看看她都写了些什么。”
楚纵歌接过帕子仔仔细细得看完,眼中全是难以置信的惊异,“这是康贵妃留下的帕子,怎么在朱彤的房间找到?”
薛荣华严肃了神情,沉声道:“你不是让朱彤去搜查晋王的尸体,还让她去太子府和长春宫查探消息吗,可是朱彤一无所获地报告给你。”
“确实,”楚纵歌若有所思地说,“她手中有东西却瞒着我,我还以为以她的能力真是一无所获。”
“陈皇后或是太子拿到了这张至关重要的手帕,定是会立即销毁,所以朱彤应该是在为晋王验毒的时候,找到的手帕,然后她藏在身上没有告诉你一直带入宰相府中。”
楚纵歌的脸色阴沉下来,“原来朱彤是别人安排在我们身边的人,我竟然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只是这个别人我们还不知道是谁,”薛荣华在脑海中把陈皇后太子等人走马观花地过了一遍,“现下三方势力中晋王那一方已经完全崩塌,如果幕后指使的人是陈皇后和太子,那么这手帕也保留不到现在,朱彤也不会在前期帮助我们。”
“不是陈皇后又会是谁,”楚纵歌沮丧地摇摇头,“如果是陈皇后到底都在明处,可要是其他人,那也就是敌在暗处,我在明处了。”
“我总觉得这个幕后操作的人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薛荣华半眯起眸子,“他试图通过朱彤来窥探大秦朝局变幻,恐怕是在下一盘非常大的棋。”
楚纵歌沉吟片刻,道:“朱彤是西戎人,该不会是西戎皇室派来的吧。”
“有可能,西戎没准就是通过奴隶市场的方式送探子过来。”
“西戎皇室,”楚纵歌脑海中又浮现出前世在夺嫡中遭遇的一切,“如果是西戎皇室派过来的人,那可还真是符合西戎皇帝的作风。”
薛荣华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你的那个妹妹我记得那个鄱阳公主是刚从西戎回来。”
“朱彤来到我们身边约有两三年光景,可鄱阳公主是几天前才回来,”楚纵歌轻轻叹了口气,“鄱阳公主也不会帮着西戎皇室来对自己的国家造成不利。”
“那你还记得朱彤在对晋王验毒的时候,曾经说过他中的毒御医都看不出,这罕见的毒怕是只有西戎才有,而康贵妃的血书中也已经说明白了,她与和仪夫人都是被陈皇后毒害,可御医也验不出毒药的存在,,这说明三者所中毒药都有可能是西戎的,那么到底是谁在给陈皇后送西戎的毒药呢,”薛荣华唇边浮现胸有成竹的笑意,“那就只能是远在西戎,而又常给母后寄礼物的鄱阳公主了。”
楚纵歌愣愣地看向她,如此行云流水的一番推理怕是早有准备,“我觉得鄱阳公主不像是会插手夺嫡之争的人。”
“她可是陈皇后的亲生女,太子的亲妹妹,”薛荣华幽幽地说,“你如何能保证她与你幼时延续到今日的感情,没有插入一丝一毫的心机?”
楚纵歌沉默下来,半晌才说:“如果鄱阳公主也在参与其中,那我们就不得不防了。”
薛荣华悠悠地叹了口气,笑道:“你似乎很舍不得鄱阳公主。”
“你别误会,她是我原宿的妹妹,我对她可没有别的什么感情,”楚纵歌连忙解释道,眼眸却黯淡下来,“只是难得在宫中遇见一个感情不错的姊妹,转头便发现原来她也是别有用心的,不免有些失落。”
“其实我刚才那一番推理大多还是自己的猜想,”薛荣华软语安慰道,“鄱阳公主也许别不知道母后在做这些事情,她只是个无辜的提供者而已。”
“可是朱彤究竟去哪了,我们还是不知道,”楚纵歌眼眸还是灰蒙蒙的,“即便推测出鄱阳公主存有异心,也只是在陈皇后阵营中多增加一个需要戒备的帮手而已。”
“有了这个,不管陈皇后有多少帮手都没有关系,”薛荣华骄傲地扬起手中的帕子,“我们先不管朱彤到底去了哪里,也别去想她背后是谁在操纵,将此物呈于圣上,一举端掉陈皇后一行人才是最应该做的事情。”
楚纵歌低头一笑,“事不宜迟,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们还是现在就去御书房吧。”
“皇上此时应该不在御书房,他向来都和鄱阳公主在一块,”薛荣华喊来一个侍卫问道,“你去打听皇上现在在哪里?”
侍卫去了一会便回来了,“回准王妃的话,皇上现在独自一人在鸾凤宫中。”
楚纵歌惊喜地拍手道:“正是天时地利人和,要在皇上面前说出和仪夫人当日惨死宫中的真相,自然是在和仪夫人死去的鸾凤宫中了。”
薛荣华也不由得笑起来,“那可真好,你快去鸾凤宫,寻着话头将此事告知皇上。”
楚纵歌扬唇一笑,被当做不得宠妃子的皇子沉寂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一朝扬眉吐气了。
“皇上深爱和仪夫人多年,他听到这个消息后情绪波动应该会相当大,”薛荣华握住他的手,“那时候你可一定要尽儿臣的本分,好好安慰皇上。”
“那是自然,”楚纵歌点点头,“陈皇后势力一败落,便会连带着太子下来,到时候我就是储君的唯一人选了。”
第一百零九章 丝帕(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