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登基。”
一声嘶哑的喊叫划破了天际,楚纵歌头戴七星宝珠龙冠,身着明黄色龙袍,正襟危坐于龙椅上,以睥睨之姿扫视着下面的恭敬跪拜的大臣。
他拂了拂衣袖,“都起来吧。”
新任宰相刘炳良是楚纵歌亲提的,他率先站起来再拜了三拜,其他的大臣方才跟着他顺着官职大小依次起来,对着圣上拜了七拜,以示对新皇的恭敬与忠心耿耿。
楚纵歌皱了皱眉头,“左右将军怎么没过来,朕的即位大典他们也不用来参加吗?”
刘炳良拱手道:“左将军身子不适,不敢用病体来面见皇上,所以还请皇上见谅,等他的身子恢复了之后再来行礼。”
楚纵歌摸了摸腕上的佛珠,眼底蒙上了一层薄雾,“那右将军呢,他总不至于跟着左将军一起生病了吧,怎么两位将军生病还要凑到一起?”
“右将军没有,右将军一早就往西北去了,”刘炳良抿了抿唇,“右将军的次子在西北边境与西戎的战事吃紧,他来不及禀告皇上,就前往救援了。”
楚纵歌的眸中闪着寒光,“看来朕真是一刻都不能够耽搁,只是个即位大典的功夫,西戎就打破了早先布置好的前线,朕从坐上龙椅的第一刻就不能够舒服了,西戎的皇帝真是为朕送了一份大礼。”
刘炳良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即位大典还是要继续的,皇上待会还要……”
“西戎都要打进来了,西北的百姓正在遭受战乱带来的颠沛流离之苦,朕无心进行这些所谓的繁文礼节,”楚纵歌半眯起眸子,“回上书房,朕有要事相商,现在就过去。”
“可是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老规矩啊,难道皇上要破坏这传统吗,”刘炳良苦口婆心地说道,“皇上,这即位大典还没有完成呢,后面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做,你可千万不能就走啊。”
“朕听说先皇的即位大典足足开了七天,所花费的金银够前线的战士打五场仗,”楚纵歌用不容抗拒的口吻说道,“既然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就在朕这里做个了结,以后不管是哪位皇帝,只要是我秦国楚氏的后人,所开的即位大典不能够超过三天,所花费的财物也要有限制。”
下面的大臣个个都是冷汗淋漓,刘炳良的手抖了几下,也不敢多说什么,楚纵歌的厉眸往下一扫,“史官呢,难道要朕亲自在你那本子上记下此事吗。”
“是是是,臣在。”史官送了送手腕,平复一下心境,在本子上将他所说的话清楚地记下来,一刻都不敢怠慢。
楚纵歌的手握成拳头,敲了敲桌子,“朕知道你们的心中在想什么,不过是因为先皇所留的子嗣不多,所以才让朕白捡了这个便宜,但是朕要告诉你们,天下可没有掉下来的馅饼,朕要叫你们知道,朕坐在这个皇位上,可不是轻轻松松踏着毯子上来了。”
诸位大臣面面相觑,丝毫不敢迟疑地跪下来,“微臣明白。”
楚纵歌斜斜地睨了一眼刘炳良,“朕与皇后的婚典,三日后完成,这个你要记得。”
“皇上,”刘炳良瞳孔一紧,“那薛府的大小姐不是已经与皇上取消了婚约吗,先皇曾经明明白白地说过,不许这薛小姐进入后宫。”
“先皇现在在皇陵呢,你既然这样听先皇的话,不如朕就给你写个折子让你去皇陵同先皇说吧,”楚纵歌冷哼一声,“她与朕同甘共苦这么些年,朕是不能亏待她的,她就是朕的皇后,先皇在的时候,朕就没有与她断绝婚约,所以她是朕名正言顺的皇后,不管先皇说的是什么,不管你们这些老臣心中想的是什么,她就是皇后,这点是谁都不能否认的。”
“是,”刘炳良很快就低下头来,毕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可不敢与新君对着干,“皇上既然说大婚三日后就要办,那臣就吩咐下去。”
“这婚典的事情你不用插手,朕交与你有别的事情要做,”楚纵歌顿了顿,“你现在让上三品的将军都进到上书房等朕,朕要和他们好好商量事关西戎的问题。”
刘炳良一愣,“现在?现在是即位大典啊。”
“就是现在,朕已经成为了皇上,这所谓大典不过就是个仪式而已,”楚纵歌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西北边境的百姓尚在水火之中,朕在这里坐着听丝竹管弦,看轻歌曼舞也太对不起百姓了,你现在就把他们叫到上书房来。”
薛荣华的纤纤玉指划过雕刻着精美花纹的八仙桌,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这华德宫果然是皇后所住下的地方,处处都与其他地方不同,要多少匠人才能雕出这样细致的纹路呢。”
“你管纹路做什么,只要是皇上与皇后想要的东西,谁都要绞尽脑汁地送上来,”柳缘在宫殿中走了一圈,眼中都是歆羡,“果然是天下女子都想进来的地方,谁能够挡住后宫这场梦呢。”
薛荣华转了转眼珠,“所有女子都想要进来的地方?难道居士也是这样想的吗?”
“我可不敢这样想,皇上是你的,又不是我的,再说他也看不上我,”柳缘轻轻扑了几下扇子,“我听闻了那些后宫的厮杀,可是对这样勾心斗角的地方毫无兴趣。”
“你这样的性子还是适合呆在归梦寺的,但是皇上既然答应过你,就会在后宫安排一处清净雅致的地方让你住下,”薛荣华微微一笑,“居士可以与我说说,想要住在什么样的地方。”
柳缘有一瞬间的失神,“难道相王也是要住进宫中的吗?”
“相王不想一个人住在宫外,当然是要住进来的,也是任由他选择。”
柳缘咽了口气,“我想住在一处有桃花与柳树的地方,宫中不需要有太多的宫人,只要几个帮得上忙的就可以了。”
薛荣华挑了挑眉毛,“难道居士就只有这点有求吗?”
“我本来就是这样无欲无求的,只要有个地方,能吃美食就是最好的了,”柳缘咬了咬下唇,“不过,我还是想要回到归梦寺去,呆在宫中似乎没有什么意思。”
“没意思,可是你要是回去了,我在宫中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薛荣华有些慌张地说道,“你是不是还在埋怨相王,不愿意和相王呆在一处,要是实在是不喜欢相王的话,皇宫有这么大,我可以让相王住在离你最远的地方。”
柳缘皱了皱眉头,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皇上将相王留在宫中,其实也是想让相王在政务上帮忙,我对于你们来说不过是个外人而已,我还是回到归梦寺好了,要是你有什么问题来找我,我马上进宫就是。”
薛荣华一脸茫然地看向她,“你为何心中如此放不下相王呢,难道你们之间出现了无法弥合的伤害吗,相王究竟是和你说了些什么,让你这样在意?”
柳缘在她的质问后一下心急起来,“我不是在意他说过什么,我是在意他……”
“什么,你是在意他?”薛荣华瞬间醒悟过来,“原来你是喜欢相王,所以才不想与他生活在一处,觉得心中不踏实吗,但是喜欢又不是一种罪过,你大大方方地告诉他就好了,即使做不成恋人亦是能够成为朋友的。”
柳缘眼底湿漉漉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相王真正喜欢的人并不是我,我要是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大大方方地告诉他,那我不过就是在自取其辱而已,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像你和皇上那样,是两情相悦而在一起的,多数人都是嫁给了自己不喜欢的人,为他劳碌一生生儿育女而已。”
薛荣华一愣,看着她落寞的侧脸,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你的好运可算是真正到来了,皇上的心中只有你一个,是不会再让妃嫔入宫了,你连三千宠爱在一身都不是,你可算是真的心中朱砂痣,都没有任何女子有本事与你相争的,”柳缘松了一口气,“我还是回我的归梦寺吧,说不定还有生病的人正等着我回去呢。”
“柳缘,”薛荣华情急之下喊住了她,“我从来都没有好运,就算是皇上,也是在我扫清了许多障碍之后才在一起的,我成为准王妃甚至于是皇后,都是我明争暗斗夺回来的,我根本就没有你所看到的那样好,不过就是一位背负着仇恨的重生之人,现在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来享受一番安宁生活而已。”
柳缘的嘴唇动了几下,回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要是我的一生也可以重来,没有遇见过爱上了别人的相王就好了。”
楚纵歌一下抓住解开他腰带的手,在白玉似的耳朵边轻轻说道:“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是不是不太适应后宫的环境?”
“这有什么不适应的,以前又不是没有进来过,”薛荣华将他的手握住,依偎进他的怀中,“我听说你今天在朝堂上发了好大的脾气,本来这即位大典是要进行七天的,谁知你这第三天就说是要结束了。”
“不过是新君继位而已,要是像先皇那进行七天实在是太浪费了,所以我与史官说过以后的皇帝都是三天就足够了,”楚纵歌衔着淡淡的笑意,“是谁的嘴巴这样多事,竟然传到后宫来了。”
“你是在怪我多管闲事吗,”薛荣华抿了抿唇,“我还听说你要在三天后举行大婚,但是宰相是有别的话要说。”
第三百六十九章 谁言寸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