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用来装水的青铜铭文酒鼎，用来装笔的三足青铜鼎，顾明远吃饭用的那个尧瓷碗，装菜用的宋定窑青白盘，当茶杯用的钧瓷……
　　我放下了青花瓷饭碗，手指从那些熟悉的器物上拂过，停在了一只天青釉莲花尊上面。
　　这只尊的品相极好，一点破损都没有……
　　我记忆里面也没有……
　　这个，应该是陆漓后来淘回来的之物里面的。
　　我转头问金先生道：“这个碗，多少钱入的帐？”
　　金先生上前，从一个箱子上面拿起了一本厚厚的册子，一边翻一边道：“我记得这个莲花尊是二十八万入的帐，这个，是大少从一次拍卖会上买回来的，大少说那种拍卖会都是野路子的，其实拍品很多是假货，参加的人也大多不懂行，这个当时还成了最高交易价，那时候，那些人没有少笑话大少。”
　　我拿起了那只尊捧在手上仔细看着，同时问道：“当时，这个上拍卖的鉴定报告上面是怎么说的？”
　　金先生低头看了下记录道：“上面记录是清代以前的瓷器，官窑出品，不过大少标注了两个字，宋汝。”
　　我点点头道：“果然。”
　　这个，果然是宋汝官窑出品，而且这种釉色，这种品相，二十八万后面加两个零都可以。
　　小心的放下那个碗，我又拿起了其他那些陆漓后来购置之物。
　　虽然没有再看到可以直接在后面加两个零的，但是加一个零，或者一个半零的却也有很多，就算那三样购入价格就很贵，每样都在千万左右的，以现在的市价，翻个三四倍也是没有问题。
　　也就是说，陆漓那七千万购入的东西，至少值得六亿的市值。
　　再加上顾明远的那些藏品，二十亿，真的不是吹牛……
　　我轻吁了一口气，走到最后一个箱子面前。
　　这个箱子与其他的箱子有点分开，盖子打开着，里面的东西只拿出来了一册放在了盖子上，看来是正好清点到这里。
　　那个站在箱子旁边的中年人见我走过来便往边上让了一下，眉头微翘的看着我。
　　我不觉瞟了他一眼，才拿起那本册子。
　　那是一本邮册。
　　翻开第一页，那熟悉的感觉便扑面而来，虽然说，这邮册要比以前那种高贵奢华好用的多，不过呢，里面邮票的排放顺序还是一样的。
　　熟悉到让我似乎看到了顾明远指着那小小的邮票，给我说着一个又一个的故事。
　　那四方联，那春兰秋菊，那……
　　我的视线一顿，然后往回移动了一下，再又仔细看了一会后，道：“金先生，这本邮册，有详细的目录嘛？”
　　“有。”金先生应了一声后，回头从一堆册子里面拿出了一个厚册子和一叠照片，道：“当时这些邮票，大少并没有找人做专门鉴定，只是找了个行业专家看了部分，给了个大概八百万的总估值，不过，因为邮票众多，所以还是做了详细目录，还有照片。”
　　我伸手从他手中接过那一叠照片，翻了一下后找到了第一张，对比了下邮册，对还在翻记录的金先生道：“不用找了，这里有两张邮票被调换了。”
　　“被调换了？”和金先生的声音一起响起的，是那个中年人的叫声。
　　而随着他这声叫，客厅里面原本四散站着的其他几人也围拢过来。
　　我将照片放在了第一页上，道：“是的，你们看，这里放的应该是全国江山一片红的邮票。”
　　金先生瞅了下邮册，再瞅下我，抿了下嘴没有说话。
　　我也瞅了眼他，正准备出声，那围拢过来的人里面一个年轻人道：“这不就是全国江山一片红嘛？”
　　他一边说着，手指还在邮册上面的那张邮票和照片上面的那张晃动了一下。
　　我抬眸看了他一眼，再又看了那个认真看了照片后便皱紧了眉头的中年人一眼，然后道：“这位先生应该看出来了，这里这张，应该是大一片红，篇幅比现在这种要大一些，当年因为这篇幅大了，所以并没有正式通过，后来改换成了现在这个小篇幅的，所以，这个大一片红是极为稀少的，而小篇幅的……”
　　我没有说下去，只是对那个中年人扬了下眉。
　　中年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的手指下滑，指着下面的那张道：“这张天安门放光芒也是一样，原来的那张因为印刷效果不好，这些祥云都变成了刺眼的光芒，所以停止发行，后来，又重新补发了新版本的天安门，只不过，在停发之前，还是有个别邮局出售了，所以这种刺眼的版本，也成了珍稀版本。”
　　说着，我扭头对那个年轻人道：“这个，你应该能从照片中看出区别吧？”
　　那个年轻人仔细看了看后脸色有些泛红，紧张的道：“这个，这个不是我们做的，抵押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我不觉往金先生看去。
　　金先生道：“忘记介绍了，这三位是贷款机构那边送东西过来的，这两位是江先生的人。”
　　他手指的三位，正是那中年人，年轻人，还有一个穿着工作装的中年人，另外两人则是穿着西装的中年人。
　　金先生声音一落，那穿着西装的中年人其中一人便道：“当时抵押的时候，可是提交了这些照片？还有目录？”
　　“我们不可能调换！”那年轻人叫道：“当时抵押的时候，就是封箱入库的，你们先头也看到了，箱子上的封条都是好好的，这我们……”
　　“你们入库的时候，也没有仔细看这些邮票吧？”我打断了那年轻人的话道。
　　“是没有仔细看。”那个穿着工装的中年人道：“因为这个账本上，这么多邮票只注明了八百万的价值，所以我们主要是核对这些有鉴定书的古籍和古董，这些并没有仔细看。”
　　我点点头道：“这两张邮票是被人有意调换的，你们看，这两张续版的邮票，虽然没有原本那两张那么珍贵，但是因为年代久远，现在留存也不多，并不是随便就能找到的，这应该是在看到这两张原来的邮票后，再去特意的找了这两张过来替换，这就说明，那个调换的人有充足的时间。”
　　作为抵押物品的保管，应该是非常严格的，而且一旦对方赎回，对方也是要……
　　除非，那个人能任意接触这些保管品，而且还笃定赎回的人看不出这个差别。
　　我嗖的一下抬头，朝最先说话的那个中年人看去。
　　而他也正好盯着我，缓声问道：“你，是不是以前跟着顾明远先生的那个孤女，你叫顾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