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朱瑾等人已经到了。与此同时,七爷辛夷也到了。众人奔入内室,立时将内室挤得满满当当。锦公主终于有了一丝力气,抱着孩子泪落如泉涌。
七爷挑眉,分水刺缓缓别到后腰上,吊儿郎当地走到倾城跟前,冷笑一声,“杀吧,还等什么?!”
“王七,你休想杀了公主!”朱瑾高声喝斥,手中的金算盘闪着耀眼的光芒。
辛夷淡淡提着大刀,低声道:“没想到咱们中间隐藏最深的人,是你朱瑾朱算盘。一直以为你武功最弱,没想到你才是深藏不露。”
“哼,”朱瑾冷笑,将锦公主护在身后,“淝水一役,死伤惨重。能够活到今日的,哪一个不是九条命的猫?你们以为,我便是该死的那一个么?!”
冷冷站出一步,手中的金算盘噼啪作响,“今日你们休想伤害锦公主一根汗毛!”当下,与关三爷各分一侧,紧紧围绕着锦公主和孩子。
倾城勾唇,瞧着朱瑾鹅黄的簪花,不由得笑起来,“虞美人八大首领,你是最温柔的。精于算计,却略输武艺,每次作战咱们都让你在后,怕丢了你的性命。”
“那又如何?”朱瑾神色冷漠,根本不买账。仿似曾经的关心和照拂,都是一场理所应当。而她不亏欠任何人,除了锦公主。
“不如何。只是想告诉你,你是九条命的猫,我们却是千年的狐狸万年的妖,纵然你死了九回,咱们也不会死的。”倾城冷冷扬起手,猛地下压,“杀!”
一声令下,七爷,辛夷,月姬等人已飞身上前,与朱瑾、关三爷打起来。至于其他下属,亦是加入了殊死搏斗。
今日一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报……”
天边黎明破晓,窗外射进来灰白的光芒。有人匆匆奔入内室,于一片刀光剑影中,高声道:“首领,公子有军情送来。”
一听军情二字,锦公主倏地瞪圆了双目,紧紧抱着孩子缩在床榻一角,盯着门口的倾城。小小婴儿啼哭不止,像是要将这屋宇冲破了去。刘裕刚刚出征,公子玄犹在城门口送信,这军情却是从何而来?
内室之中已是一片打斗,唯二清闲的人便是锦公主和倾城。乍然听得军情来,倾城冷冷道:“拿来。”
那人慌忙将书信送来,她拆开,却是简简单单几行字。原来,公子玄早知道她今日必定奇袭太守府,必定要与锦公主和刘裕撕破脸,所以与她相合,在城外截杀刘裕。
荆州兵截杀刘裕的兵马,摆明了也是撕破脸的节奏。曾经结盟的四个人,而今却成对决的场面,难免令人唏嘘。所以公子玄千叮万嘱,请她不要取了锦公主性命。言说几人从前是关系亲密的朋友,此前还是结盟打天下的战友,今日即便是作战,也应在战场上取人性命,万万不可趁人之危,对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下手。
公子玄不知道锦公主已经生了,甚至刘裕也一定不知道。倘若刘裕知道锦公主昨夜生产,岂会这个时候领兵出征?全天下的人都不知道锦公主正是最虚弱之时,就是锦公主自己,也还没来得及向宫中报信,请求傻子皇帝的庇护。
她的心倏地揪紧,一下子烦躁起来。临到上战场,公子玄还惦记着锦公主的性命,这实在让人有点看不清他。究竟,他是她的新婚夫君,还是锦公主的护花使者?
忽然就想起那一夜,锦公主站在丞相府书房中,紧紧靠着公子玄的肩膀,抽抽搭搭哭泣。而她站在书房外,傻兮兮地盯着他们的身影,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比她更傻的人是刘裕,领着亲卫全城寻找锦公主,生怕锦公主有个闪失。
她冷冷笑了一声,随手将书信抛掉,手中的夕颜剑加了几分力道,倏地冲向了躲藏在床榻角落的锦公主。
“不!”锦公主大叫一声,惊得朱瑾回援。
但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倾城眨眼就到了锦公主跟前,夕颜剑猛地击出,却打在金算盘上。最后一步,朱瑾仍旧到了。身上的剑伤丝毫不能影响朱瑾的战斗力,稳稳站在她跟前,死死挡着她的夕颜剑,朱瑾开口,“公主毕竟曾恩待你十年,即便有什么错的地方,也早已就淹没在恩义之后了。沐倾城,做人要厚道,岂能赶尽杀绝?!”
笑话!说是她赶尽杀绝,怎不问问沐家百来冤魂?相信那些冤魂会给锦公主一个满意的答复。
倾城夕颜剑一转,狠狠削向朱瑾的肩胛,“既然你非要护着她,那便先杀了你。”金算盘迎上了短剑,竟然也有些势均力敌。都说锦公主面若桃李,心若蛇蝎。没想到,锦公主的心腹下属朱瑾,亦是个伪装至深之人。
“若兰,是不是公子玄交代你,不要伤我性命?若兰,你专心辅佐公子玄已经几年了,难道还不明白他的心思吗?你今日若真杀了我,只怕与她的关系也不会好的吧……”角落里,死死抱着孩子的锦公主,忽然出声。却正是趁着朱瑾与她打得难分难解之时。
这个时候一旦分心,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不必想也知晓。然而,锦公主并没放过这个间隙。
“若兰……你虽一直喜欢公子玄,却不知道公子玄待我之心已是赤诚。你可知道?当年北国和南朝还未作战之时,你的夫君公子玄曾向父皇求娶与我。他想要修复北国和南朝的关系,所以接连送了三封求婚书……”锦公主说的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是对往事的回忆。
而这些回忆,倾城并不知晓。手中夕颜剑一滞,朱瑾趁势逼近,一算盘打在她的肩头,将她逼得一个趔趄。
屋中渐渐亮起来,倾城能看见朱瑾眼中的杀气,还有锦公主眼中的绝然。
“若兰,我那时与阿琰相恋,正是如胶似漆之时。父皇虽有意答应公子玄,我却根本无心应婚。公子玄曾借出使北国的机会,亲去帝都求见与我,他手中的婚书送到我手上,却被我严词拒绝。我不想嫁给他,我只想嫁给阿琰,所以……他才黯然回返。”倾城被伤,锦公主并不打算停歇话头,反而是越说越往深层。
公子玄曾求娶锦公主?公子玄曾出使北国,亲自求见锦公主,反遭锦公主拒绝?
这些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怎么她毫不知情?那时候的她,不是应该在帝都之中,应该在虞美人身畔?她眸光闪动,朱瑾已再一次逼上来,金算盘步步杀招,恨不得将她一招毙命。
第356章 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