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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水下

  我跑在前面,怪兽在后面跟着,很快就看到了船舱通往甲板的入口,我正要通过那路口的时候,一把巨斧突然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我飞快沉下身子在地上打了个滚,才逃过被腰斩的命运。
  怪兽从小体壮,最不怕打架,他非但没有停止前冲的姿势,反而点脚纵身一跳,用了巧劲将巨斧垫在脚下,跳出船舱的一瞬间回身便是一脚,这一系列动作快到了极点,我刚爬起来,就听见旁边有人极其痛苦的一声闷哼。
  原来是那富商身边的打手,此时不是思考的时候,战斗全凭直觉,我飞快的退开,留给怪兽施展的空间,而后四下张望,却看不到富商在哪。
  甲板上只有船舱一个通道,其余无处可去,富商难道跳进海里去了?
  "你是在找我吗?"一个阴森森的声音想起。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思维定势之中,不是只有船上和海里能藏人,天上也能!
  我猛地抬头,却只看到一个黑影从半空跳下,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尖刀。
  我用尽全力后退,却还是感觉肋下一疼,随后眩晕之感传遍全身。
  之后便是没有止尽的坠落。
  四周变得冰冷,粘稠,又腥咸无比,我紧闭双眼,感觉才好了一些。
  失血让我的意识变得模糊,我混混沌沌的想着,如今甲板上只剩怪兽一个人了,他该怎么办?老爹和张棍子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们还能回来吗?
  突然一个奇怪的想法涌入我的脑海——疯道士说的关于红珍珠的事到底是真的吗?
  想到这里,我的意识突然清晰了一瞬间,这一瞬间却让我的心坠入深渊。
  船上的疯道士和海港之中的说书人竟然有着同一张脸!
  我如坠冰窟,刚才怎么没想到?我绝对没有忘,而是……有人不想让想起来!
  想到这里我突然把事情连贯起来,从城中给我红珍珠的乞丐少女,到能知道未来的说书人,再到海上接连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我看到却认不出来的书人……一定有什么东西引导着我去发现真相!可真相到底在哪里?
  可坠落还在继续。
  我心想,就这样结束了吗?
  寂静了千百万年的水底想起一个声音:"真让人头疼。"
  我已经快要不能思考,心中只是疑问,却没有什么想法。
  "我说你啊,真让人头疼!"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却是在我身边,让我莫名感觉无比亲切,在这冰寒的海水中莫名感到一丝温暖。
  "记住,我在你身边,遇到什么丧尸啦或者厉鬼啦,不要怂,正面钢!"
  什么?我距离窒息只差一步之遥,心里不断的重复着什么什么?你是什么?你说的什么?
  "什么什么!锋子你踏马赶紧活啊!"
  这声音怎么突然变成怪兽的了?难道怪兽把我救上来了?
  我不敢睁眼,怕眼前的都是死前的幻象,我心想,如果死前幻象这么美好,那就让我伴着幻象死去吧。
  突然之间,我的脸被人狠狠的抽了一巴掌,我一个忍不住疼,睁开了眼。
  踏马的这个时代的人连人工呼吸都不知道吗。
  我确认自己没死,却没力气跟怪兽道谢了,只能笑了笑表示谢意,虽然我知道现在笑起来一定很丑。
  怪兽抱着我哭了起来,口中说着要是我真的回不来,他也没脸回家了。
  我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心中第一次有了兄弟的感觉。
  可他后一句话一下子打消了我对于兄弟之情的感触:"你踏马的不是被扔到海里了么?怎么突然就出现在甲板上了?"
  我摸了摸肋下已经愈合的伤口,心中也是充满了疑惑。
  此时富商和他的打手已经被谢偃的人擒拿下来,捆成粽子扔在甲板之上,货仓中的东西也被梁八爷找了出来,我们听着梁八爷的叙述,先前困于心中的诸多疑惑总算是解开了一些。
  "货仓之中发现了一个胖子的尸体,按你们以前说过的,这便是那个不存在于众人印象之中的温大米,他的尸体被藏在放满寒冰的货仓,才这么久没放出臭味,当然也不会有人发现。"
  梁八爷有条不紊的说道。
  "在温大米的衣衫内侧,我们发现了很少的一些粉末,若是不出意料,这便是红珍珠的粉末了,当时给大家下药的便是此人,但之后的凶杀,却是跟温大米毫无关系,这个可怜的胖子只是被人利用了而已。"
  "杀害温大米的人,正是沈飞!"梁八爷斩钉截铁的说。
  "证据呢?"我问他。
  梁八爷一脚踩着富商,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揭开了绑住富商嘴部的布条。
  我一眼望过去,浑身都起鸡皮疙瘩,那富商的嘴竟变成了当日沈飞那般!满嘴利齿!
  "沈飞便是富商同伙,当日他杀了温大米,却不小心被早起升帆的水手发现,或者说,他是故意让水手发现的!那样就能被人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之后沈飞隐藏在楼船暗格之中,等待行凶的时机。"
  "他们几次三番阻扰船队前行,就是为了阻止我们找到羊皮卷上的东西。"
  “他们一直在自己的船舱中不出来,就是一直在用棺材温养着自己的妖躯,他们是受诅咒的海中亡灵!”梁八爷如同神棍一般高喊着。
  人们本就在船舱中看到了事实,再加上富商和打手变得与众不同的相貌,当下就对梁八爷所说之事信了九分。
  此时不知是谁高喊一声:"烧死他们!"
  这声音越来越响亮。
  最后所有人都在高喊:"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片刻之后,富商和打手被放在了一片隔热的火浣布上,全身倒满了油。
  火红色的火把扔了进去,却燃起了黑色的火焰。
  群众还在高喊着,以此来放松自己内心的恐惧。
  "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一阵海风吹来,黑色火焰冲天而起,群众更加兴奋。
  "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我和怪兽拉着司马召退到了人群之后,却不想参与这发泄内心恐惧的盛宴。
  梁八爷也跟着我们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