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瑶从缝隙里向外看去,几个月不见,皇上看起来似乎老了许多。吴将军向皇上使了个眼色。皇上立刻明白过来,挥挥手叫一干下人退下。
吴将军脸色兴奋,道:“皇上,你看这次我给你带来什么?”
皇上依旧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现在还要这些布匹有什么意义?”
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吴将军掀开上面的布匹,宁瑶从里面钻了出来。
毕竟是老人家了,这下皇上可吓得不轻。可发现来人是宁瑶,很快转惊为喜,兴奋的说道:“云姑娘!你可是怎么回来的?”
宁瑶拍拍身上的灰尘,得意道:“我只是用了一点简单的伪装。”
吴将军提醒皇上:“我们得抓紧时间谈正事了,不然皇后发现可就遭了!”
皇上无奈的说:“是啊!皇后大概不久就要行动了。”
这几日皇上每一天都在观察皇后一党的行动,本来他身边所剩的人就不多了,除了一直忠心的吴将军,宁瑶这个有力的助手却被皇后一党暗中用计调到了边境。这会儿宁瑶回来了,皇上一时开心,差点把皇后的事情抛在脑后。
宁瑶开门见山的问:“现在我们这边有多少兵力?”
皇上考虑着:“算上吴将军的军队,和御林军,总共十五万。”
宁瑶的第八军现在还困在边境呢。
吴将军知道,尽管宁瑶这个帮手回来了,可他们在兵力上还是不及皇后一方。这么想着的吴将军也有点泄气:“皇后手握五十万大军,两边兵力悬殊太大了。”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我们这边一点胜算也没有。
宁瑶却不这么想,她伸出三根手指:“我们这边再加三十万。”
可吴将军就觉得奇怪了:“这三十万军队在哪里呢?”
皇上也十分好奇,要知道宁瑶是只身回到瑞京的,连一支部队的影子都看不到。宁瑶道:“抱歉,接下来我和皇上要谈的可能就是私事了。”
吴将军则表示理解,他大笑着:“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便走到一边回避了。
明明和宁瑶相处的时间不长,吴将军却觉得她是可以信任的。明明看起来只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却能够征战沙场并且连连获胜。
皇上和吴将军都是性格亲切温和,容易说话的人,宁瑶在他们面前也不用介意太多。于是宁瑶就对皇上直说了:“我想问问关于秋华夫人的事。”
皇上十分吃惊,宫里人的人对于秋华夫人的事都是三缄其口,这么多年了从没人敢提起。
他口气转而有些严肃:“你怎么会知道这事?”
皇上会生气是在宁瑶意料之中的,如果他当真不在意秋华夫人,自然也就不会生气了吧。
尽管如此,宁瑶心中还是免不了忐忑,她努力使自己的口气听起来十分冷静:“我不过是与秋华夫人有过一面之缘,可是不明白她这样温柔端庄的人,何以让您痛下杀手呢?”
皇上被说中了要害,大喊着:“放肆!”
站在远处的吴将军听到了,也被吓得不轻,远远的喊道:“发生什么了?”他知道宁瑶一向胆子大,什么都敢做,可这紧要关头惹怒了皇上可就不好了。
宁瑶尽力保持着镇定:“皇上既然忍心杀她,为何又要生气呢?”
这一下把皇上问的哑口无言。宁瑶知道皇上对秋华夫人还是有感情的,于是她乘胜追击,接着追问道:“皇上你还是忘不了秋华夫人吧?”
皇上的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他用手指着宁瑶,恨恨的说:“你、你哪来的胆子问这种问题!”
宁瑶也把声音抬高了几分:“这不是您的错啊!这是皇后的原因。我想秋华夫人的在天之灵也不会责怪您的!”
这一席话大抵是起到了作用,皇上沉默了。至于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宁瑶心里完全没有底。
远处吴将军正关切的看着这边,他生怕两人发生什么冲突,可因为谈话涉及私事,他也不好插手。
过来半晌皇上才抬起头来,似乎又老了几岁,鬓角更添了几缕白发,宁瑶走过去扶他起身。皇上重重的叹了口气,拉着宁瑶的手,道:“是我对不起莲儿啊!”
这声音听起来更像是啜泣:“还有我们的孩子,云霆和允儿还那么小。如果他们还活着,也应该有你这么大了……”皇上终于能够放下心里的疙瘩来,到底是好事。远处观望的吴将军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看到皇上这幅伤心的样子,就算是宁瑶那样心中坚定的人也难免生出些同情来。如果她是凤尘,现在一定原谅皇上了。
宁瑶仿佛是安慰皇上似的,用手抚摸着皇上的背,她知道现在是时候了,于是悄悄凑到皇上耳边:“如果我告诉您,您的孩子还活着……”
皇上仿佛打了一针强心剂似的,抓住宁瑶的手:“什么?告诉我……他们现在还好吗?”
宁瑶不知为何,竟然也觉得有些感动。有亲人在的感觉真棒。
她回握住皇上苍老的手,尽管养尊处优,上面却遍布皱纹,似乎这只手的主人已经风烛残年了,她用低低的、但是十分温柔的声音告诉他:“他们现在过得很好。”
凤尘告诉过宁瑶,洛允也出落成了一个漂亮的大姑娘。
皇上用沙哑的声音不住回答着:“太好了!太好了!”
由于和皇上约好改日在皇宫外见面,宁瑶便躲在马车里随吴将军一起出宫了。一路上吴将军还觉得有些惊魂未定,包括一直守在外面的孙蓝也是。在皇上发了这么大的脾气之后还能活蹦乱跳的人宁瑶大概是第一个。就连平常大大咧咧的孙蓝,也不禁佩服起他的主子有这样好的运气。
孙蓝从马车前探过头,悄声问宁瑶:“老大啊,你刚才到底跟皇上谈了什么?”
宁瑶没好气的说:“你真的想知道?说出去可是会掉脑袋的!”
孙蓝虽然按捺不住好奇心,可到底是保命重要,他立马摇头:“不、不,我可不想知道。”
可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主子一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宁瑶出门的机会,于海在吴将军府里晃悠了一圈,确定没有人会监视他们之后,才跑到何志房间里,把还在睡梦中的何志叫醒。
何志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尚未看清来人是谁,大叫:“谁敢这样放肆!不知道本官在休息吗!?”这个何志可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于海暗想,以后自己飞黄腾达一定先一脚踹了他。
于海忍气吞声的保持着谦卑的语气,细声细语对何志说:“今天宁将军出门了,我们要行动就趁现在!”
听到这句话,何志一下就从床上窜了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道:“我们快走吧。”
找了个借口出去找将军,两人便骗过了门卫,何志从来就没有好好计划过,一直是跟着于海行动。
这会儿他一出门就问:“我们该怎么办?”
于海虽然心里鄙视何志这人,但表面上还是毕恭毕敬的,至少自己现在还是当手下的。于海忍着脾气,耐心对何志说:“我知道哪里能找到皇后的人。”
何志一路跟着于海,两人来到了瑞京城有名的花街。何志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你确定是这里?”
于海可不希望有人怀疑自己收集信息的水平:“绝对没错。”
说完于海走进了最豪华的一间青楼,才刚进门,便被自己侍卫模样的男人拦住了。其中一个侍卫没好气的说:“今天我们少爷包场了。”
于海心里高兴,自己的消息果然没错,他一脸堆笑:“我就是来找你们少爷的。”
侍卫可不高兴了:“我们少爷说了,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放行!”
自然于海是有备而来,他拿出一瓶好酒递给侍卫:“这是海滨国家芮州产的好酒,青陵可买不到!”
守卫动心了,佯装正经的说:“快去快回!”
何志好奇的问:“你哪来那么好的酒?”一般士兵的生活可是非常朴素,在军营里藏那种东西,按理可是要军法处置的。
于海受不了何志的死脑筋,他笑着说:“当然是吴将军家里顺手拿的!”
这下何志可接受不了:“你偷的?”
事实就是如此,不过称为“偷”也太难听了。于海点点头表示默认,他也懒得同何志争下去。倒是何志不依不饶:“这样的事太不光彩了。”
于海继续往前走,不理何志,他的行事作风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些光彩不光彩能当饭吃?虽然这青楼大得出奇,可事先就打探好了的于海用不了多久就找到了地方。
看起来是个上等包间的样子,于海在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我说过没事不要来吵我!”
于海壮着胆子继续说:“四殿下!我这里有一条消息对你非常有利!”
原来包间里面的人正是四皇子。何志暗想道这于海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找到了四皇子头上,事先还不跟自己商量。
每天来巴结四皇子的人多了,四皇子根本不理他:“来人!把这个狗奴才给我带下去!”
于海这下子急了:“四殿下!要是你功劳大过三殿下,皇后自然会把位置传给你!”
这一句可说到了四皇子心坎上,神情有些认真了,改换了语气说:“慢着,说来听听你有什么好办法?”
第10章谈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