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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三十年前的往事

  黄河古道,百万年的黄河水,滔滔不绝。
  滚滚黄河水,在黄河沙下,不知掩埋了多少秘密。
  那是1976年的九月份。
  九月,本来是个多雨的季节,可是就在这个月,奔腾了数百万年之久的黄河,忽然断流。
  上游有水,下游有水,唯独黄河古渡,万年不绝的黄水,竟然在一夜之间干了。
  一时之间,在黄河古渡的滩涂上,聚满了恐慌的人群。
  黄河既是一条母亲之河,也是一条灾难之河。
  她的水涨,人们怕。她的水断,人们也怕。
  此刻,黄水奔腾的黄河古渡,除了干得冒白烟的沙,一滴水也没有。
  一夜之间,不仅水没了。滩涂上已经龟裂,就好像是已经干了几个月了。
  几个胆子大的后生仔,已经赤着脚,跑到干涸的河床上嬉闹。
  老人们叫骂着:不要命的后生仔,赤脚走河床,当心惹怒了黄河龙王。
  黄河龙王,那是深埋在黄河古渡人们心里的传说。
  不过,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谁也不敢公然提起罢了。
  忽然一个后生伢仔传来一声惊呼:“这里有棵树!”
  听他这一嗓子,原本在堤岸上不敢下来的人,也呼啦吵围了上来。
  果然,就在黄河干涸的河底,一根手臂粗的青铜枝桠伸了出来。
  枝桠的更多的部分埋在黄河沙的底下,最开始咋呼的那个后生伢仔已经在用手刨了。
  黄河古道出文物,这是两岸人尽皆知的事情。
  一瞬间,几个年轻人已经一哄而上,去抢挖那棵青铜树。
  七六年那场革命风波虽然还没有正式结束,但是无论是在形式上,还是在管制上,已经松动了很多。
  所有人都抱着见者有份的心思,想沾一份光。
  就算这东西归国家,好歹也能多捞点工分。
  蓬松的干沙,顷刻之间,十几个人手刨脚蹬,已经挖出了一个一米来深的大坑。
  那棵青桐枝桠,越是往下,就越粗,已经隐约看到了树冠,可就是没有见底的趋势。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拿来了铁锹镐头,想要把这棵青桐树连根挖出来。
  远处的耄耋老人,已经指着拐杖开骂:“一群不要命的东西,那是黄河龙王的定河神树,你们也敢挖,这是不要命了吗?”
  有人安慰老人:“太爷,太爷,您别生那么大气,这群后生不懂事,回头我训他们。”
  劝慰老人的是镇上书记,四十岁上下的年纪,是个老党员。
  不过,在他看来,什么龙王鬼王,那都是扯淡。新社会,那就是要扫荡一切牛鬼蛇神。
  他也乐得这些人把东西挖出来,好歹算是公社的,他这个书记也能记大功一件。
  眼见埋藏青桐树的那个沙坑已经有两米多深了,往下就开始变得泥泞。
  众人赤着脚踩在里面,无可无不可。
  忽然,一个后生脚下一陷,人嗖的一下就被吸进了沙泥里面,顷刻之间遭遇没顶之灾,人影全无。
  “陈阿仔被黄泉恶鬼抓走啦,快跑啊!”
  哄的一声,十几个人影从沙坑里窜了出来,有的人往上爬着还不忘回头看看。
  黄泉恶鬼是黄河古渡口的传说,每年都会有一些人莫名其妙地死在黄河里。
  黄河渡口下面没有水草,可是这些溺死在水里的人,从来都不会浮上来。
  有人说黄河里的黄汤连着黄泉,所有溺死的人都是被黄泉恶鬼抓了替身。
  众人无不惊悚的望着汩汩冒泡的沙泥,谁也不敢再下去。
  陈阿仔的爸妈疯了一样冲进坑里,这是他们最疼的幺儿,如果出了事,那就等于要了老两口的命。
  书记见此,立刻就吃了一惊,青桐树没有挖上来,却出了人命,这下事情就严重了。
  书记大吼一声:“快,下去救人!”
  书记的命令和黄泉恶鬼相比,还是后者更可怕。所以,很多人都在起哄,但是没人敢真的下去。
  “快,回镇上,找东西救人。”其实镇上能有什么东西,除了船就是网。现在黄河渡口一滴水都没有,它们能有什么用。
  最后,只找来了一只八齿钩(有点像钓鱼的鱼钩,但是朝着四面八方有八只钩子,是黄河渡口打捞沉船用的东西。)
  钩子被下到坑里近十米,忽然像是勾住了什么东西。
  几个胆子大的用力往上一拉,坑里开始汩汩地冒出血水。
  顷刻之间,红色的血水已经有一米多深。
  众人被这个场面惊到,炸了窝一样,再也没有一个人敢下去。
  书记只好把这件事报到县里,请求支援。
  县里知道这件事后,大吃了一惊,立刻就叫镇上封锁现场,不能再让一个人下到坑里。
  其实都出这种事了,就算镇书记不下禁令,也不见得有人敢下去。
  一个星期后,来的不仅是县里的人,还有拿着公安部红头文件的人。
  书记摸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我的乖乖,公安部都来人了,这事得多大啊!”
  公安部的人被带到渡口上,惊讶的发现,所谓的严密封锁,竟然连一个守卫的人影都看不到。
  看到这幅场景,书记额头上立刻就冒汗了。他明明指派了十几个精壮,日夜不停的守在这里,昨天还看到有人巡逻,怎么今天就跑了一个也没有了呢。
  等书记来到青铜树下,立刻就惊了一声白毛汗。
  十几个青壮,一个个匍匐跪在青桐树的周围,整整围了一圈。
  半坑的血水,已经淹没了他们的大半个身子。
  书记惊异地发现,那棵原本只有两米来高的青桐树,此时竟然拔高了一大截,已经有三米来高。
  书记喏喏了半天,没敢提这事。
  那个年代,这种事那就是怪力乱神,是封建残余,谁敢说谁就得等着下牛棚。
  这件事立刻就被定性为特务暗杀事情,态势一下子就严峻起来。
  可是就在那一晚,干涸的河床一夜河水暴涨,青桐树被淹没在了几十米深的黄河水下,无从挖掘。
  第二天,就传来了伟人陨落的消息,中国顿时陷入到一片愁云和惶惶之中。
  再也没有人来关心这起无根无据的暗杀事件。
  三十年过去了,除了陈阿仔和那十几个青壮家的人,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淡忘了这件事。
  可是谁又知道,就在陈阿仔被黄河毛鬼抓走的那天,有个小女孩偷偷了从青铜树上掰下了一片叶子,一片刻着特殊符号的叶子。
  ——
  三十年后,四九城一个古玩铺子里,我慢慢合上母亲的札记,思绪依旧停留在那特殊的一天,那棵神秘的青桐树。
  三十年前的陈阿仔就是我的舅舅,母亲作为家里的大姐,对舅舅的这件事始终耿耿于怀。直到现在只要一提到舅舅,她还是会唉声叹气。
  黄河古渡一夜断流,河里深不见底的青桐树,那些死得诡异的人,那片带有特殊符号的青铜叶子。
  我的思绪正飘的无边无际的时候,忽然一阵嘀铃铃的电话铃声响起,把我拉回了现实当中。
  我看了一眼,这个号码非常熟悉。
  “喂,老六,干嘛呢,快点过来,哥给你看点好东西。”那个声音有点闷,有点粗,是五哥的声音。
  五哥不是真的在家里排行老五,也不是我亲哥。
  我们是大学同学,一个宿舍里,他是老五,我是老六。大学几年下来,我们的关系铁到没话说。
  他玩古玩,是祖传的手艺,我能进到这一行里面,其实都是靠他提携,不然就凭我那点眼力劲,非赔哭了不可。
  实际上,我铺子里的买卖大头儿,都是五哥给牵的线。
  放下电话,我开着自己那辆只能爬窗户进出的破夏利,吱扭扭的赶到五哥的铺子里。
  我到五哥铺子里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二十岁上下年纪,面目发黄,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
  不过他脸上的笑容看上去有点假,就像是在纸上画上去的,怪怪的,看久了有些鬼气森森的感觉。
  更加怪异的是,他的脖子似乎不能转弯,转头看向我们时候,是整个身子一起转过来,歪歪的脑袋跟那魁梧的身躯极为不协调,别扭得很,看得我心里感觉怪怪的。
  而且他脖子上一块胎记,在靠近脑袋的那端,平的好像一条线一样,就像是拦腰截断了似的。
  看他转头,我脖子都酸,心说这哥们脑袋不配套啊,不是后天嫁接的吧。
  此时我越看这人的脸,就越觉得有些熟悉,就是一时之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不过这些不新鲜,五哥的铺子里,时常会有一些圈子里的朋友登门拜访,我偶尔见过一两次,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我对那人礼貌地笑了笑,直接道:“五哥,叫我来什么事?”
  五哥伸手把一块巴掌大的玉递给我:“这是这位二哥送来的东西,点名要你掌掌眼。”
  其实二哥这个称呼跟我们哥俩不上论,是这个圈子里对他这种闲散卖家的统一称呼。
  我一听这人竟然专程跑到这里来找我看玉,不由得有些纳罕。
  我奇怪地打量着那块玉,约有一个手掌大小,晶莹剔透,温润洁白,的确是一块真玉。
  但充其量也只能说是真的,要论品相,恐怕只能勉强算是二流货色。
  我轻咳了一声,“五哥,这块玉我吃不准,掌眼我是不敢了,你看是不是让这位二哥另请高明。”
  我的言下之意十分明白,这东西最好别沾。
  玉这东西,水太深。尤其是古玉,不是世家祖传的手艺,根本玩不转这东西,内行糊弄外行,就跟玩只兔子似的,搞不死你都不算完。
  我做了一个左拳压右拳的姿势,平铺在他面前,问道:“不知道你这玉是出自哪位仙长之手啊。”
  我这个动作是圈子里的套路,只要他是圈内人,就一定会明白什么意思。
  那人坐着未动,只是微微冲我一点头。
  一见他的动作,我心里就是一提,看意思他并不知道我刚才要表达什么。
  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是依然不能确定,这人到底是真外行,还是假装外行。
  点头之后,那人说:“其实这玉也不是我的,是我一位朋友的,我也是受人之托把玉送到你手里。原本我该去找你的,只不过一来我时间不多,二则有一些特殊的原因,你那边我不能直接过去。”
  我微微一错愕,说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的这么不明不白吧,还请‘二哥’说明白点好,这是圈儿里哪位朋友送我的。”
  那人仍旧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我送来的东西不止这一样,还有这个。”
  我心中更是一奇,心说还有?
  说话之间,那人已经把手按在头顶,猛地一提头发。
  看这架势,我心说这哥们不是陈佩斯吧,要送我一假发套吧。
  我的脑子正四六不着调乱转的时候,突然就见那人手腕一较力,咔得的一下,身首分离,竟然活生生的把脑袋摘了下来,淡定的放在了桌子上。
  随即那个没有脑袋的身体,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我的妈呀!”
  五哥跟我两个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嗷的一嗓子跳了起来。
  这场面太他妈刺激了,我直接跳出去两米多远,小腿就开始打哆嗦,站都站不稳。
  五哥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嘴唇煞白,哆嗦得好像跳蛋似的。
  不过他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还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老六,别怕,这个人已经死了。”
  我心说,可不就是他妈死了吗,他要不死我还不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