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多年前,明朝正德年间那会儿,江西有个铁佛寺,寺里有个瞎眼的小和尚。
小和尚9岁那年父母早丧。悲痛过度以致双目失明。因不愿寄人篱下,而去铁佛寺削法为僧,法号青玄。
一日庙门口来了个邋遢道士,因云游至此没了干粮,腹中实在饥渴,只得向正好在庙口当值的青玄求碗水喝。
青玄年纪虽小,却也是心地善良之辈,不但帮道士装满了水袋,还捡了些吃剩下的米饼给道士装上。
道士也是饿急了,蹲在庙门口就吃了起来,边吃还边跟青玄闲聊,聊着聊着就说到了青玄的眼睛。
道士感念青玄一饭之恩,就告诉青玄崂山有个道士叫徐阜阳,也跟青玄一样,自幼双目失明,但后来修行二十载,收得奇效不但双目复原,还修得一身的仙术神通。
若小和尚有意,愿带小和尚前往崂山,看是否有此机缘得见仙师,青玄小和尚虽然是个瞎子,但天生性情孤傲,聪慧机敏,虽然寺中长老待青玄也是不错,但终归是不愿一生受人庇佑。
于是便辞了长老,带足了干粮、清水与这道士一同上路,赶往崂山。
一路之上的辛苦自不必说,幸有邋遢道士照料,才得安然抵达,偏偏造化弄人。还未寻访仙师,邋遢道士便身患疾病驾鹤仙去,临终前便将青玄托付于栖元洞的清修道人李显德照料,于是青玄便弃释从道,修于崂山,成了正经的青玄道人。
直至正德十一年,青玄已然一十九岁,多年清修下来也是颇具仙骨,练的一身道家功夫,但终究是常人功法,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绰绰有余,若要瞎眼复明,却是痴人说梦了……
回想少年时,从江西铁佛寺千里迢迢来到这崂山,多少苦难艰辛,为的无非是求得仙道,复明双目。如今已过了十年,仍是遥遥无望,自觉心有不甘,于是拜谢过显德道长近十年的教导培育之恩,下了崂山,云游而去。
青玄虽是目盲之人,但终归是习武多年,年少艺高,游戏江湖,行侠仗义自不必多说。
只说这一日青玄游至关外,忽遇一仙山,耳听得山上流水潺潺,鸟啼兽嘶,不禁起了游弋之心,遂踏足山石,寻小道而上,鼻间满是花香四溢,珍草奇香,更是神清气爽。
游游走走,不觉间已是日落西山,身陷山中而不自知。待得月上枝头,欲再寻归路却是无望,心中自是叫苦不迭。细想下来自己虽是一身武艺,奈何终归不若常人,今日深陷山中,寻不得出路,必是有死无生之局。
心中无限愁苦,不觉潸然泪下,忽听得背后有人叫道:“何方不全人,访我云龙洞?却是青玄目不能视,随心而游,误闯了隐于山中的仙修洞府。不禁慌忙下拜,道明原由。
仙人观得此子相貌清奇颇具仙骨,遂引至洞中以清泉鲜果待之。道明此山名曰“铁楂山”,此洞唤作“云龙洞”,仙人自号“云龙山人”。青玄感激涕零,欲拜仙长为师,
婉拒之,然自觉与此子有缘。遂以仙法授《阴阳五行丹法》一部,望其潜心修行,来日复明有望。届时造福百姓,广结善缘亦不枉今日相识之缘。
青玄还欲再行拜谢仙长,恍惚间只觉一股沁人心脾的异香入鼻,却已欣然入梦。
再醒来时,已然身在山外。
稍动筋骨只觉四肢百骸,透体通畅,脑清神明,精神矍铄。若不是一部《阴阳五行丹法》已然烂熟于胸,回想昨日尚恍若梦境。
自感仙师恩德厚重,于铁楂山下行过叩首之礼,遂返崂山,潜心修行二十余载,稍有成就,然仙书有缘可得,仙缘未至难求,《阴阳五行丹法》实为道家修行精华,期间晦涩难懂之处甚多,实难融汇贯通。
幸得于山中偶遇得道散人斗篷张,盘桓数月,共谈修真之法,昔日难懂之处豁然开朗。又自潜修数年,道法大成,盲目终得复明。
犹记当年山中传道,仙师有言:“待到来日道法大成之时,望造福百姓,广结善缘亦不枉相识之缘。”
遂入红尘,云游人间,救苦助难。
时至嘉靖三十七年,青玄游至京师白云观,遇天降大旱,黎民受难,苦不堪言。遂施展仙法祈雨救世,终得天道垂怜,降下甘霖,解救苍生。
获当朝官家至尊敕封“护国天师府左赞、金山子海岳真人”,令“掌管真人府事”。至此青玄开宗立派,因在崂山之中修行五十余载,故称“崂山派”。
“崂山术,金山门,道法深,渡众生,擒诸魔,扫群妖,唯我教,天地尊······”爷爷这通故事讲下来,跟说评书似的,越讲越激动,最后干脆就旁若无人的唱了起来,还唱的眉飞色舞,兴致颇高。
把一旁的我看的是目瞪口呆,忍不住打断老爷子:“爷爷,您那前半段我是听懂了,可后半段,怎么跟学校教的古文似的,您到底要说啥?”
只见老爷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要发火却又发不出的样子,只愣愣的看着我。
好半天才砸吧砸吧嘴,略带沮丧的叹了口气:“唉·····孙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啦,原以为老三就够不争气的,现在看来·····”边说边扶着额头一脸愁苦的踱步而出。
刚出了门就听见门口哗哗啦啦一阵什么东西倒了的声音,接着就见二叔一脸贱笑的走了进来,边走边拍着屁股上的灰,很明显这个不靠谱的家伙肯定是爬门口偷听,又被老爷子一脚踹翻了。
想着二叔只要在爷爷面前出现就肯定被踹翻的窘相,我也忍不住乐了起来,二叔也不恼,乐呵呵的坐到我旁边,不知道从哪顺出了一本破旧的古书。
甩手就拍在了我脑门上:“小禹啊,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对于二叔的奚落我是不在意了,反正从见了这家伙开始,我就没消停过。
看我没什么反应,二叔也觉得没什么意思。
突然就变了脸色,一脸的威严肃穆,左手捧着古书,右手掐了个奇怪的手决,正色的说道:
“孙氏嫡传九十八代弟子,禹,年十二,人品高洁,根骨俱佳,今授《崂山道典》,望日后继承祖师衣钵,降魔除孽,造福苍生,广结善缘!禹儿,跪接传承,谢过祖师爷授业恩典!”
“谢祖师爷传承!”咱那会儿虽然年纪小,没见过什么世面,电影可没少看,先是爷爷半文半白的一通讲,这会儿二叔又整了这么一套,再联想到晕倒那晚发生的事儿,再搞不清状况就是真傻了。
“哐哐哐”几个头就磕了下去,举手过顶就等接秘籍了。
只见二叔吭吭唧唧从裤兜里摸索半天,掏出个破破烂烂的塑料袋隔在我手上。“嗯,小禹真乖,这头磕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来二叔把在这些年欠的压岁钱都给你补上!”
我去又被这货耍了,怒火中烧的我随手就想拿塑料袋砸他,转念想想,里面毕竟是钱,何必呢,抖开袋子,看的我眼睛都直了,这一袋子清一色的大团结,这下期待已久的变形金刚有啦,四驱车有啦·····
“啪”正意淫着先买变形金刚还是先买四驱车的我,又被二叔无情的一巴掌拍醒。
还没等我发表不满的意见,二叔就又变了脸,仍是一脸的威严肃穆。
把我恼的拉过被子就蒙上了脑袋,大声的抗议着“你这是为老不尊。”
从见着二叔开始,就被当玩具耍了个天旋地转,后面更一次又一次拿我逗闷子,很明显这是爷爷虐儿子,儿子虐侄子的节奏,本少年就是脾气再好也该火大了。
“行了小禹,二叔不逗你了,起来我把书给你啊。”二叔隔着被子拍了拍我的脑袋。
“再拿我逗乐儿,我就告诉爷爷,有人收拾你。”我小心的探出脑袋观察了一下情况,确定没有什么要往我后脑勺拍的玩意儿,才坐了起来,接过二叔递来的古书翻了起来。
只见封面四个楷体大字“崂山道典”打开第一页最上面就是“青玄传”三字下面清一色的古文,应该就是爷爷给我讲那个故事,再往后都是些稀奇古怪的鬼画符,还有些摆着奇怪动作的小人儿,身上画满了线,反正都看不懂就是了。
只是最后一页上画着的那只眼睛,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因为这只眼睛跟二叔背上的一模一样。
“小禹,咱们家师从崂山遗脉,爷爷给你讲的故事里那个青玄全名叫孙青玄,就是咱们孙家的祖宗,也是开创了崂山一脉的祖师爷,
咱们崂山一脉的道士擅长驱鬼捉妖,镇压僵尸,诅咒解咒,传统中医,地脉风水,内家功夫等。
其中地脉风水与一些外家功夫两法分流到山贼组织,形成了卸岭力士一派,也就是俗话说的盗墓贼,传统中医、内家养生功夫还在世俗道统之中流传。
而我们孙家却是正宗的崂山嫡传一脉,又称崂山隐脉,祖师爷传下来的驱鬼捉妖,镇压僵尸,诅咒解咒的本事就由我们这一脉继承。
同时继承的还有祖师爷降魔除孽,造福苍生的大愿。这也是我崂山隐脉传人毕生的责任,明白了吗?”
二叔一口气讲出了家里的传承,听得我两眼直冒星星,只是这次不是被打晕的星星,而是期盼的星星,忍不住就从床上蹦了起来,一下就爬上了二叔的后背,激动的大声嚷嚷着:“抓鬼喽,降妖喽,天师孙禹在此,妖魔速速显形·····”
“哐当····”二叔一下就把我毫不客气的扔回了床上,这会儿正在兴头上,也顾不得计较二叔刚刚又粗暴的把我当玩具甩的事儿,继续在床上蹦着嚎着。二叔也不管我,只是定定的看着我玩闹,眼神里透着些同情、不舍和疼惜。
直到我闹够了,蹦累了,二叔才一把将我抱在怀里,露出一脸的悲戚:“小禹,别闹了,听二叔继续说。”
我难得的做了回乖宝宝,莫名其妙的看着二叔,搞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难过起来。
“咱们孙家一脉继承了祖上最具神通的本事,可也担下了一份凶险的因果。注定了每一代就只能出一个传人,可到了我这一代偏偏出了两个。
其实我是家里的老三,你不在了的二叔跟我是对双胞胎,血脉相连,双体一脉,二人都是天生的灵体。这也注定了我们那一代是要有我们两个人一起来继承祖师传承了。可凶险却也加倍,二哥他······没有熬过来啊·····”
也许是被二叔的悲戚所感染,我也闹不起来了,老老实实的缩在二叔怀里,愣愣的听二叔念叨着。
“祖上留下了家规,一代只传一人,传人十二岁之后,生死自理。可十二岁又有几人能熬得过去呢。十二岁·····十二岁·····十二岁就是我孙家的魔咒!这都是命啊·····”
第二章 崂山隐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