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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最毒妇人心啊

  “我就知道,这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司马健哀怨躺在地上,满脸尽是心伤的写照,但没有多少对自己性命的担忧。
  毕竟,还是那句话,要是这美妇人想杀他。只要刚才那匕首扔进他的心窝就可以了,根本用不着再下毒,还是这种只是让人浑身无力的‘十香软骨散’了。所以,他最后不甘心地问了一句:“美女,你当真没有看到我这张俊美的容颜吗?”
  美妇人看起来很钦佩司马健这种不要脸的精神,微微一笑,转身递给司马健一面铜镜。接着在司马健仿佛跟毁容一样乱叫之下,她才又一次放出大招:“男儿生于天地间,自当热血洒青锋,才不愧人世间白活一遭。如你这等奸佞无能小人,只可在宫中当一阉人,还想着色诱她人,当真不知所谓!”
  司马健这一刻心碎满地,再也不想见这恶毒妇人,怏怏问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你究竟想如何处置我?依我看来,这黑山军中,还是以奉张燕之人多些,你即便俘获了我,已然改变不了这招安大势。”
  “那可未必。”美妇人盈盈蹲下身来,这时候倒好像真的贪恋起司马健的容颜起来,指尖轻轻在司马健的脸上掠过,尤其掠过司马健脖颈的时候,更是温柔无比。只可惜,这个时候,司马健怎么都觉得,她这时长长的指甲像极了锋利的刀片……
  “张燕想归顺朝廷,必然需要一个中间人,而你,毫无疑问就是他物色好的人选。”美妇人语气轻柔,但明眸中却闪动着报复的凶光:“我虽然不好对张燕下手,但对付你,却有千百种做法。”
  “你这种人,杀了是一点意义都没有的。不过,我若将你的名声败坏尽,你觉得张燕认为你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吗?而那时候,全黑山军也都知道张燕眼光何等之差,如此威信尽失,你觉得还会有多少人再跟着他一起归顺朝廷?”
  司马健想了想,认为美妇人这个计策十分可行。他虽然不知道黑山寨所有的状况,但按照常识也可以推断出,总是中立的贼众是占绝大数的。要是美妇人真能通过自己来打压张燕,那未尝不可能让那些墙头草对张燕的领导力抱有怀疑态度。
  可是,一想到败坏自己的名声,司马健却忍不住就兴奋起来,醉眼迷离,檀口轻启,连语气都荡漾了许多:“那还等什么,你还赶快动手?为你的大业,为了让张燕在黑山军中威信尽失,我甘愿为你付出我的身体,我的声誉,甚至我的一切……”
  美妇人脸色一愣,但随即明白司马健在说什么之后,猛然挥手两巴掌就抽在了司马健的脸上,愤然作色道:“狗东西,你想得倒美,你以为我会为了败坏你这狗东西的名声,就连自己的清白也搭上去,你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
  司马健被扇这两巴掌,委屈极了:“按照一般剧情,你不就是应该给我扣上轻薄故黑山首领遗孀的恶名,然后让整个黑山寨的人都来鄙视我吗?”
  “我是会让人将你带到温县,然后赤身裸体地扔在闹市当中,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你这个所谓的天子宠臣、什么司马镖局的总镖头,究竟是怎样一个不知廉耻、败坏礼教的疯子!这样的恶名一出,我倒真想看看,那位昏庸到家的天子,还会不会再将你视为心腹!”
  司马健自行很快就脑补了一下那时的画面,可以想象,自己这等举动一出,必然全朝哗然,那些士大夫要不纷纷上书将自己烧死以捍卫礼学,那都是不可能的。毕竟,那样的惊世骇俗的举动,别说在儒学礼教盛行的汉代,就是在前世,那也绝对会上头条!
  然后,司马健就忽然不说话了,他哀怨无比地抬头向那美妇人看了一眼。随后,就如同一位烈士就义般咬着牙关,不折不挠地一寸寸向着一个地方爬去。
  这一幕,让美妇人看得有些傻眼,但也不介意欣赏一下司马健的丑态:“怎么,你这是想一头撞死?你别忘记了,你此刻浑身无力,即便想撞死,也有心无力。”
  “您误会了,”司马健停下来,露出一个很悲壮又人畜无害的笑容,颤巍巍地抬起手指着那壶酒道:“我只是希望,您能在做这件事儿的时候,让我喝个人事不省。这样,我至少不会记得那一刻究竟会如何刺激……”
  美妇人忽然有些傻眼,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绑来了这么一个疯子。她上前一把将酒壶端起,放在司马健面前讥讽道:“喝吧,随你喝个够!原以为你能在雒阳混得风生水起,在两番黄巾之乱中建立功勋,怎么都会有点骨气……没想到最后一刻,想的竟是这般无趣之事!”
  “我其实也不想当什么天子宠臣,更不想参与什么讨伐黄巾之事。你们总是误解我,以为我能做成这些事儿,必然是了不得的什么英雄,但实际上,我与你夫君那种伟男儿,根本不是同一类人,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当我一个小镖头。”司马健身子伏在那酒壶之上,看起来想饮上一口十分吃力,但这时说的动情之语,倒让美妇人勾起了一丝旧思,不由微愣了片刻。
  “看得出来,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奇女子。我不知道什么样的士家才养育出你这样的人,但我却知道,你的夫君必然对你是极好的。若不是他侠骨柔情,你也不可能在他死后,还想着继承他的遗愿……一个女人,本不该参与这种乱世当中来的。”
  司马健越说越轻柔,似乎将自己带入了情境当中,甚至,在美妇人黯然神伤的时候,他还煽情继续问道:“我想,你夫君必然是好酒之人,酒乃英雄泪,多少男儿哭不出来,才会将眼泪咽进肚里……”
  “够了!”美妇人毕竟是女人,哪能受得了司马健如此谈论他们之前的往事。尤其看到司马健还想喝那碗酒的时候,她更是一把抢了过来,猛然倒入自己的嘴中,高耸的胸脯才起伏了一下,不由哭了起来。
  这一刻,这位无论百变的妖女、还是身负武功的女侠,心神一下彻底崩溃。她想念自己的夫君,更不知道自己如今做这一切究竟有什么意义。她就这样当着司马健的面,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像一只受尽委屈的雏猫。从齿肉相交处传出含混不清的呜咽,眼泪如同泉水一样疯狂地涌出,滴落到地板上。
  “生者已矣,活着的人,更该为自己而活……只有如此,你才对得起你的夫君。”司马健很想这时候去安慰一下美妇人,不管美妇人是否真要那般折辱他,甚至毁了他的一生。但男人就是这么贱,面对一个俏美女人的垂泪,怎么都于心不忍的。
  但随着司马健这句话落,这美妇人却好似反应过来,虽然她眼神迷离,如同虚脱一般。但只是缓缓转过身来后,那窈窕的身姿便变得平静而沉稳,梨花带雨的脸上却带着一丝疯狂:“我承认,你这个家伙的确口才了得,是有几分本事儿的。不过,我可不是天子那蠢物,单凭你三言两句,就会放过你的。夫君的遗愿,是让……”
  美妇人说到这里,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她微微摇了摇臻首,再次确认自己不是因为心伤而身体乏力,而是真正开始虚脱的时候,她忽然愣愣望着司马健:“你,我…这酒?……”
  “这酒有毒嘛,谁知道你自己还喝。”司马健这时却施施然地站了起来,看着美妇人颓然跌倒在地上,他倒是终于居高临下了一回。
  “不,不是的,我给你下毒,是下在酒樽当中……我刚刚喝的那樽,分明没有毒。”美妇人怎么都不能理解,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司马健却一下展开了手心,露出了一个精致的香囊:“将这里面的毒药倒入酒壶里,不就有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