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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一盘散沙

  她觉得她一定要给那个侍卫加鸡腿,全因为是他拦住了庄雨凝,否则现在她都指不定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可正因为她胆大,所以这时才能静下心了。她很快静下心,在纸上写道:“吓死人了……”
  她递回墙中那一块砖头缝隙中去。
  “又遇到什么事了?”墙对角那人这样问。语气颇为亲切。
  庄宛宁好容易才安下一颗心来,哪里有心情去应付他。
  她道:“自然是麻烦。你真的是左空月?”
  墙的那一面,青年不由得轻笑出声。他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真是十分不划算,半夜站在这里,同人隔着一面墙说话。然而,乐趣依然有,否则他不会愿意在这里逗留那么久。
  玩了这么久的文字游戏,他却还是不愿直接告诉她。说白了,他们都在吊彼此的胃口而已。
  他写道:“你出来,一望便知。”
  青年何等聪明,几句对话,足够他判断出对面的是何人。
  他确实没必要与她这样猜来猜去,但他却觉得这样很有意思。
  她果然……同他想象的一般,有趣。
  锦囊塞了回来,就再也没了动静。青年似乎并不心焦,窝在墙角等。
  他以为他会看到有人从墙上翻出来,要么就是她在锦囊里回复了他;然而不久后,他却看见墙上一块砖头动了。
  不是翻墙?青年睁大眼,他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做。
  砖头松开来,他就看到了她的眼睛。
  庄宛宁一双清凌凌眼睛望向他,似带着几分狡猾。随后她抿唇一笑,低声道:“左空月。”
  她念了他的名字。
  左空月正待问她什么,她却将墙重新拼上——她刚才所做的事情,似乎十分取巧,需要花不少心思。
  于是他就不说话了。明明只是封住了墙,他却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成了哑巴。
  这一次,她很快将锦囊递过来。
  左空月拆开锦囊,这锦囊被他们折腾许久,如今看起来已破烂不堪。左空月看到她写:“我时间不多,你尽快问。”
  她口里似乎总有些奇奇怪怪词,然而左空月出身本就殊异,如今看到庄宛宁如此,自也不追问于她。各人有各人故事,他问了,又有何益?
  他稍稍思量,随后用炭笔,写了一大段话。
  他笔迹潦草,一向如此。
  他想问她的话有很多。
  来京城这样久,左空月一直在城中游荡,棋馆酒楼书肆统统去过。他依然没有答应展舒修邀请,仅仅因为他还未下定决心。他不明白,为何庄宛宁会愿意助他,才进局中来。
  像左空月这等人,他一不牵挂家族,二不在意名利,能牵制住他的,不过心情而已。
  是以他写了长长一段,却都绕着弯,左空月不是展舒修,他懂得绕弯问人话,而不是直接质问。
  而这一次,等了很久,才有回复送回来。
  庄宛宁写道:“我的确不认为他是个好人,他太难相处。然则较之旁人,他若上位,情况还会比较好。”她只是这么说。随后就写:“往后不要再用这样方式来找我,费事。我回去了,再见。”
  竟然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他将锦囊塞回去,却等了许久,都没有回应。
  左空月愣了一愣,随即失笑。他笑起来是真的俊美,温柔的笑容那样惑人,如同夜色。他披衣转身,月色之下,一身白衣,腰间是佩剑与长笛,很快翩然远去。
  “小姐,你这今日怎么老是精神恍惚?”
  墨竹问。她正在旁,轻轻地替庄宛宁摇着扇。庄宛宁皱了皱眉:“怎么会?”
  她可没觉得自己在晃神。
  自从那一日以后,她的院子里,就几乎没出过任何意外。禁足两月,她之所以不出去的唯一原因,不过是不愿再惹事罢了。
  她也不想惹麻烦,更不想知道外头传来了什么样的闲言闲语,若是听见,只不过徒然堵心而已。
  她索性呆在家里,一日一日钻研有何剑法,眼不见心不烦,她不是庄雨凝,她不觉得自己被禁足会有什么严重后果。
  这样也能称作精神恍惚?她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怎么,”她懒懒地笑,“你也学会这样复杂的词了么?”
  墨竹见小姐如此问,脸不由自主红了起来,她道:“小姐说多了,奴婢耳濡目染,自然也会了。”
  这丫头从来不笨,想事情或许没有红袖那般快,然而记忆却很好,多年前的小事,她也依然能清晰地回忆起来。
  庄宛宁挑眉,“你居然还学会了耳濡目染这样的词。”
  “是从话本中学来。”墨竹淡淡地说。
  她们说到话本,墨竹就将书籍捧来,庄宛宁只感觉,这大约就又是一个下午。然而话本说到中途,墨竹却忽然变了脸色:“小姐可知,今日是何日?”
  庄宛宁仔细想了一想。她还真没能想起来。
  “如何了?”
  “今日……是萧家老夫人生辰,府中马车,刚刚出发。”墨竹低声说。
  萧家。
  庄宛宁忽然想起来,展舒修的母妃是萧贵妃,他们府中之人,确实应该前去道贺。但她却在被禁足——这当中的意味,就不言而喻了。
  她并不是很在意,想必就算展舒修在这里,也不会乐意让她去,毕竟那只是他的养母而已。
  但墨竹见庄宛宁静下来,她皱眉,担心自己说错了话:“小姐可是难过了?”
  在她看来,小姐默不作声,那就应当是难过。想到这一点,墨竹忽然就后悔起来。也许她不该提这件事,而是转而去说旁的话题。
  大小姐却似乎满不在乎,她语气颇为戏谑,“墨竹,你先说起这件不吉利的事,然后又问我难不难过,这是不是在为难人?”
  墨竹愣住:“不,小姐,不是的……”
  她正待辩解,却被大小姐用食指按住她的唇,“既然如此,”她表情平静,眼神如无波河水,“从今往后,不好的事情就莫要提了。”
  墨竹完完全全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唇指相触,且十指连心,人的唇瓣也算得上相当敏感。她视线不由往下拉,大小姐的力度刚好,她说不了话,却也不会感觉得到痛。
  而心跳像是猛然加速。
  尽管庄宛宁马上就收回了手,她却依然没有回过神来。
  大小姐依然在笑,但墨竹眼神仿佛已变得迷蒙,她并不是很能听清她的声音,只听她说:“来,说是。”
  她下意识就回答:“是,大小姐。”
  于是庄宛宁满意了。
  纵然禁足,她想,一切似乎也没有她想得那么糟糕。
  但旁人,却从来都不是这么想她的生活。
  庄家另一处,寝室之中,两母女正携手往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