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无甲子。不知不觉已过去一月。这段时间中阿莫斯除了解手排泄,其余均在卧床休息。他的每日三餐、日常起居都是克里斯汀负责照料。女武神擅长推拿,在她的妙手回春下,阿莫斯的伤竟在短时间内恢复了七七八八。
拆掉木板,阿莫斯兴奋地挥挥手,除了隐隐作痛外已无大碍。克里斯汀欣慰的看着他,说道:“刚养好伤,我们就要上刀山。”
阿莫斯眸中冷芒一闪,怪声怪气的说道:“让那老贼多活一月,是我的失职。但从今天起,他的狗命就掌握在我的手中了。”他攥起拳头,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
大嘴巴今日心情低落,此刻他正徘徊在饭桌间,寻找着可蹭之饭。腹中已空,饥饿感不断袭来,大嘴巴站到一张饭桌前,激动的说道:“老兄,你知道前线发生了什么吗?我刚听说的!”
那名食客头也不抬,只是伸出左手,连续摆动,示意他赶快离开。
大嘴巴在心中暗骂。“小二,把你店里的名菜统统来一份!”
这时,一名公子身着青衫,走进了饭庄。老板见这人出手大方,仪表堂堂,定是高层人士。于是便堆起笑脸,嘘寒问暖,说道:“大人第一次来我们店吧?我们店可是圣耶提最有名的饭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是活的,我们都能给你做!大人第一次来,我刘某定然不是能小气,这样吧,我赠您一盘烧子鹅,大人还满意?”
有免费的菜当然高兴。阿莫斯抱起双拳,说道:“如此甚好,鄙人在此谢过老板。”饭庄老板点头回礼,便去后厨督促做菜。大嘴巴瞪大双眼,在心中暗道:这不是当日被暴打的青年吗?看这样子是伤愈复出了。他迂回到阿莫斯的饭桌旁,神秘的说:“小的刚刚听说一件事,大人有没有兴趣了解一番?”
阿莫斯眉毛上挑,斟满一杯茶,推到大嘴巴手边,说道:“请讲。”
见阿莫斯如此客气,大嘴巴顿时绽放笑容,瞬间将一月前诋毁他的事情抛到脑后。他环顾四周,将脑袋贴到阿莫斯旁边,低声说:“日不落的老皇帝马上蹬腿归西了!”
真事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伤愈后的阿莫斯正愁去何处打探情报,这大嘴巴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阿莫斯心中剧震,表面却无任何变化,说道:“老皇帝重病在身,归西是定数,此乃圣耶提市路人皆知的秘密。”
大鱼大肉被小二接连端出,通红的大虾不断吸引大嘴巴的目光。他扬起胳膊,假装回头,实则擦嘴,说道:“一月前,前线军营中粮草被烧,气得老皇帝直接从病床上蹦了起来,派人传令让杰斯少爷督查此事。咱们少爷岂能理会?少爷佯装听话,回到军营后随便点了几人稽查此事,又组织军队与楼兰国大干一架。”
阿莫斯眉头紧蹙,从木桶中取出两双筷子,递给大嘴巴一双。大嘴巴喜上眉梢,讨好般的说:“这一仗平分秋色,双方阵亡将士人数几乎相等。老皇帝焦急万分,下令让杰斯少爷全面开战。可这时,天伦之乐青楼里新来了一批姑娘,个个不施粉黛自妖娆,均是倾国倾城的女子。于是杰斯少爷坐不住了,交代一番后便跑到青楼中与姑娘们吟诗作对,交媾结欢。老皇帝知道后病情加重,差点蹬腿归西。”说完后,大嘴巴夹起一只大虾,自顾自的吃起来,
阿莫斯在心中暗道:这杰斯如此贪恋美色,那么青楼就是他的葬身之地。“兄弟,多吃点,这么多菜我一人吃不了。我是一名爱国青年,高层的动向直接决定我国的未来,所以,兄弟,以后有这种事一定告诉我,我回家讲给内人听。”
大嘴巴连连点头。突然,他好像意识到什么。阿莫斯嘴中的爱人,不就是那位传说中虎背熊腰、龙精虎猛的汉子吗?想到这,大嘴巴一阵恶心。但他实在太饿了,不再看阿莫斯,接二连三的攻城拔寨,刷盘洗碗。
天伦之乐是圣耶提市一家著名的综合会所。所谓会所就是合法的妓院,不会明目张胆的拉客,但会在包房中给你推荐姑娘。阿莫斯站在天伦之乐的门前,不断回头观望,在确定没有克里斯汀的踪迹后,只身踏了进去。
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里面香艳的场景还是让阿莫斯心中一颤。两排长椅上坐满了姑娘,颇具那个时代中洗头房的影子。老鸨热情的拉着阿莫斯的手说:“小伙子,住店吗,我们这最近新来的姑娘个个都是倾国倾城的多情种子,你若能打动她们的芳心,免费另一个回家都有可能的!”
这里的老鸨比卖保险的人还能说,一通糖衣炮弹打得阿莫斯头脑晕厥。
见阿莫斯还在犹豫,老鸨撸起袖子,神秘兮兮的说:“不瞒公子说,我们这的姑娘绝对是圣耶提市最好的货色。就连杰斯王子对我们这也是流连忘返,已经七日没有出房门了。”阿莫斯露出崇拜之色,点头说道:“既然杰斯王子都来这消费,那么服务一定相当到位。来啊老板,给我开间包房。”
老鸨喜笑颜开,在前面带路。天伦之乐共有三层,一楼是大厅,规规矩矩的餐厅。二楼是普通包房,大部分顾客选择在这风流。而三楼则是官宦财主烧金的熔炉,阿莫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里。
经过一间最大的包房时,老鸨回头对阿莫斯做一个嘘声的手势,轻声说:“这里是杰斯王子的房间,你经过时一定不要放出声响。”阿莫斯冷冷的看了一眼,点点头。杰斯王子右侧的房间正好空着,阿莫斯指指房门,示意这间可以。
安顿好阿莫斯,老鸨转身离开,去楼下领姑娘。阿莫斯将耳朵贴到墙壁上,听到一女子阵阵呻吟声,他鄙夷的说道:“王子好兴致,白日宣淫。”阿莫斯坐在金丝床垫上,仔细聆听隔壁美妙动听的音乐。不一会,老鸨带着一排姑娘走进房间,供阿莫斯挑选。
老鸨像王婆卖瓜一样推荐着自家姑娘,阿莫斯听得心烦,挥手打断她。最后,阿莫斯挑了一位妆容最淡的姑娘,付给老鸨二百金币。老鸨见钱眼开,心情大好,说道“公子慢玩,有什么需要只管喊我就成!”
说罢,便关上房门,与姑娘们一同消失在楼梯尽头。
阵阵凉气从阿莫斯心底袭来,不知为何,自从他走上三楼,这种感觉就未曾断过。危机感丛生,阿莫斯顿时感到心烦意乱,不断挠头哀叹。姑娘见他如此烦恼,便躬下身,轻轻揉捏他的大腿。
恶俗的胭脂味从姑娘身上传出,飘入阿莫斯的鼻孔。他侧过头,不耐烦的问道:“怎么做这行?”
姑娘身形微颤,继续捶打着他的贵腿,并没有作答。一个小姐也与我摆架子?当婊子还想立牌坊,阿莫斯怒火中烧,低吼道:“我问你呢,回答我。”
两行眼泪从姑娘的双眸中奔涌而出,她倔强的咬着嘴,没有开口。这倒是引起了阿莫斯的兴趣,他单手抬起姑娘的下巴,说道:“告诉我,不然你将失去这份工作。”
姑娘擦去脸颊上的泪水,低声道:“男人死在了前线,娘家不能回,还有一个五岁的儿子,若不是走投无路,我不会干这种下贱的工作。”阿莫斯咄咄逼人戳中姑娘了的痛处,她不再掩饰,放声大哭。
阿莫斯忽然意识到,即使在紫荆大陆,和平仍是生活的主题。战争只会带来杀戮与痛苦,就像眼前这位战士的遗孀,她才真的是被生活逼到走投无路。愧疚感困扰着阿莫斯,他把姑娘搀扶而起,坐在床边。
半晌,姑娘停止了哭声,呆呆的看着阿莫斯,说道:“对不起公子,我失态了,若您不嫌弃,我就侍奉您宽衣解带。”阿莫斯摇摇头,说道:“我不需要你侍候我。你帮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两千金,帮你安排住处,让你的孩子健康成长。”
姑娘眼中精光大放,双膝跪地,对阿莫斯说:“只要您能让我的孩子健康成长,就算死我都愿意!”
又是一个伟大的母亲,阿莫斯感到阵阵心酸,他将姑娘扶起。
阿莫斯压低声音,说道:“不会让你去送死。”他用手指了指墙壁,“隔壁住的是杰斯王子,明日我会再来,具体事情那时再告诉你。”姑娘压制住心底的疑问,阿莫斯要她做的事她隐然猜到了几分。日不落帝国谋杀了她的丈夫,还逼良为娼,所以对这个国家,她没有丝毫的情感。
隔壁笙歌四起,荡涤着淫靡的笑声,踩踏声不时传来。阿莫斯冷笑一声,手指不断敲着床头红木八仙桌。他有预感,这次的刺杀行动没有那么简单,稍不谨慎,轻则重伤,重则送命。想到克里斯汀,他又暗下决心:就算是女武神,双拳也不敌四手,绝不能让对方传信增援。
第26章天伦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