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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解缙

  对于华服中年的来历陆重希并不知道,也不关心,对于他来说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打开局面,闲逸居落成,如果没有收入很快就会被打回原形。刚开始三天除了那个华服中年来过一次,大多数时间陆重希都是坐在正堂一个人喝茶思考。
  到了第四天终于有客人来喝茶,以陆重希的眼光自然看得出来来人非凡,但是他并不想跟人套近乎,门口的对联不仅是提醒客人,也是对自己的警示,不要随便议论朝政,只喝茶搞艺术。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度过开始的冷淡期以后,陆重希发现越来越多的人来闲逸居,生意好是好事,但是这些人除了喝茶很少会说话,一般也都是一个人前来。陆重希除了感觉有些好奇之外也不好跟人多聊,他的任务就是有人来的时候自己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前,写字作画。
  每天不管是写字还是作画,作品只有三幅,做完马上收工,来人都很奇怪,于是跑过来问陆重希。
  一位公子问道:“这位仁兄,我来过几次,每次都看到你在这里写写画画,你这是要做什么?”
  陆重希笑了笑,说道:“客人有所不知,我每日都会在此写字作画,只待有缘人。”
  公子有些诧异,仔细看了一眼陆重希的化作,心里忍不住一跳,这人作画功夫挺深,一簇簇竹子迎风摇曳,但是宁折不弯,再看旁边一行小字,“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公子越看越喜欢,忍不住问道:“仁兄,你这小诗端的是写出了竹子的特性,实乃应景之作,不知作价几何?”
  这首竹石原本是清代郑板桥的名作,但是陆重希觉得自己拿来用很合适,反正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郑板桥这号人物,于是厚着脸皮题上自己的名讳,就当是自己的大作。看着这位公子似乎对自己的化作很感兴趣,陆重希笑道:“敢问公子贵姓?”
  公子说道:“仁兄客气了,免贵姓解。不知仁兄化作可否赠与在下?”
  听到这位公子说自己姓解,陆重希脑海里立马想到一个人,解缙。这个人在明朝可以说是一生坎坷,仕途不顺,当然,这也跟他的脾气有关,人要是太正直了肯定不会受人待见,就算解晋能力很强,才华横溢,也抵不住人言可畏。如果眼前的这个人果真是被罢黜的解缙,那他喜欢这幅画也是理所当然,这画中竹石岂不是正跟他的性格气节相符?再加上那首诗,恐怕解缙心中早就把这字画当成了自己的象征。
  这个时候解缙应该是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因为太过耿直被罢黜在家,但是这会怎么会出现在应天城?虽然说来应天城没什么大问题,但是他在朱元璋眼里可是罪臣,要是被人知道他来到应天城,说不定又会被安上一个什么罪名给抓进牢里。
  陆重希试着问道:“敢问仁兄可是大绅先生?”
  听陆重希这么问,解公子脸色猛然一变,转身看了看四周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声说道:“这位小兄弟,你如何认识我?”
  陆重希心里一喜,竟然还被自己猜对了,这么说来眼前的人正是大名鼎鼎的解缙了。于是陆重希故作神秘道:“先生大名小子早有耳闻,只是没有机会结识罢了,只是先生你此次前来应天可有皇命在身?”
  解缙一愣,随即摇了摇头道:“未有皇命,小兄弟此话怎讲?”
  陆重希脸色有些严肃,说道:“小子素闻先生为人耿直,如若被一些宵小看到恐怕皇上会治罪于你。我看先生还是早日离开为好,免得惹祸上身啊。”
  解缙听到陆重希这么说,忍不住摇了摇头,说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自圣上降罪以来我日夜难寐,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圣上要听信小人谗言?那些奸贼蒙蔽圣听却能够享受荣华富贵高官厚禄,为何圣上弃我于不顾?我不甘心呐!”
  陆重希自然知道解缙脾气耿直,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只能说解缙太过耀眼,人都有一个共性,对于相同或相近地位的人多会拉拢,对于远高于自己能力的人往往会产生嫉妒和不服,所以那些朝臣千方百计想要把解缙拉下马。
  想了想陆重希说道:“先生性子耿直,有些话我也不便多说,我只有几句忠告,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此为其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此为其二,天威难测,皇家颜面最重要,以你的才智应该清楚皇上的脾气,他需要什么样的人,你肯定比我更清楚,倘若你仍然我行我素,恐怕这一辈子再难聆听圣言。”
  陆重希的话虽然有些不中听,但是他相信解缙肯定会认真思考自己的话,解缙自小就被认为是神童,其才华智慧极少有人能够赶上,只要他稍微收敛一些性子,肯定会再次得到朝廷的重视。当然,陆重希的忠告其实是想给自己铺路,因为就算解缙性子不改,过上几年依然会被朱棣重用,只是下场不怎么好罢了。
  解缙很奇怪,眼前这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怎么比自己看得还要透彻,反倒是自己这个局中人钻进了牛角尖。解缙忍不住继续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什么地方?”
  陆重希笑道:“先生,我叫陆重希,家住泗洪县龙集乡安和村,不知先生有何指教?”
  解缙没有回答陆重希的问题,继续问道:“那今年乡试你可曾参加?”
  陆重希点了点头,解缙脸上露出微笑,说道:“很好,我观你字画功夫远胜同龄人,正好我也擅长书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到我门下做我学生?”
  陆重希愣住了,解缙要收自己当学生?这简直是天降之喜!陆重希印象中没有听说过解缙有收过学生,所以现在解缙居然主动开口要收自己为学生,以解缙的家庭背景和势力,想要在朝廷混上一官半职岂不是相当于走了一条捷径?
  解缙看陆重希发愣,以为他不愿意,所以有些失望,苦涩地笑着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不愿意也罢,毕竟我现在是戴罪之身,说不定哪天圣上不高兴就把我给办了。”
  陆重希赶紧摇了摇头,说道:“先生误会了,我只是太过惊喜,之前从未听说先生收过学生,您突然说要收我为学生,我不敢相信,先生,请受小子一拜!”
  陆重希不由分说行了个大礼,解缙赶紧扶起来陆重希,笑道:“不必如此,你我既是师生,又是朋友,岂不闻孔圣人之言,三人行必有我师?”
  陆重希有些激动,能亲眼见到这位传奇人物已属不易,现在居然侥幸被收为学生,怎么不让他高兴?于是两人找了一张桌子,陆重希恭恭敬敬的捧上一杯茶,递给解缙。陆重希现在虽然字画小有成就,但是跟解缙比起来差的不知一星半点,解缙本身就是书法大家,自己如果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指导,成就会更上一层楼。
  两人边喝茶边谈论,话题很快转移到陆重希的字画上。解缙很奇怪陆重希为什么每天只有三张作品,陆重希有些尴尬,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解缙。解缙一听更加看重陆重希,人心隔肚皮,世上最难看透的便是人心,但是陆重希十七八岁的年龄却懂得把握人心,将来成就肯定不会在自己之下。
  解缙突然又想到刚刚陆重希给自己的忠告,忍不住问道:“重希,刚刚你告诉我的东西,我自己也知道,但是如何做却不明白,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既然能看出来问题,能否给为师支些办法?”
  对于解缙,陆重希除了欣赏之外,更多的是想着利用自己先知的能力帮他改变命运,所以解缙说的问题也正是他要解决的问题。沉吟了一会陆重希说道:“老师,有句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做人首先要学会隐忍,一朝天子一朝臣,你现在虽然赋闲,但是皇上总有驾崩的一天。我说这话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当今圣上年事已高,依我看也撑不了太久,所以现在还是及早打算为好。”
  解缙一听是这个理,但是他离开朝堂已经有段时间,哪里会了解当今圣上的意思,太子朱标早夭,长孙也是早夭,嫡长子继承制的传统还没有动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太子次子朱允炆登基。
  不过目前来说陆重希还没有办法靠近朱允炆,更何况他知道以后燕王朱棣会打着靖难的口号夺取帝位。解缙自然不会知道这些事情,陆重希也不可能告诉他,因为有些秘密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能透露一丝一毫。
  解缙还想问陆重希一些问题,门外突然走进来几个人,看样子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