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微愣,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般问,暗忖半响才应道,“当然要有证据,先将你关起来,倘若你七日之内找不到对自己有利的证据,本官只能按照律法处置。”顿了顿,“你向本官打听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为自己找什么证据?”
“大人可要说话算话,七天之内找到证据证明查子安是清白的,你们就放人!”
查子安还未回应,一道清脆且带着厉色的声音盖过众人,清晰的传进进每个人耳中。
县令心头忽地升起不祥之感,顺着声音望去,不由皱眉,“怎么又是你,”上次凌山晴大闹衙门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若有可能,他宁愿不审这案子!但这显然不可能,“莫非你以为自己七天之内有可能找到证据?”
凌山晴不雅的掏掏耳朵,“县令大人可是耳朵不好使?我问的分明是倘若七天之内找到证据,是不是放人。”
语气略带不耐,她猜得出,县令极有可能也参与这事了,否则怎么单单对查子安的话假装听不见。
“你敢对本县令不敬?”县令黑着张脸,想到上次在她手上吃过亏,只得暂时咽下这口气,“是又怎么样,只有七天,过时不候!”
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凌山晴松了口气,看向查子安,“你先委屈几天,等我来救你。”
话音落,转身大步离开。
只有七天,时间并不多,若找不到合理的证据,查子安要在监狱中度过的日子便不止七天。
从衙门出来,她便不知该去往何处,也不知这时候有什么人能忙得上忙。
司泓远?不行,她与司泓远的关系大多建立在生意往来上,且这等事情若拿不出证据,找人来也无用。
坐以待毙?这更不行,她若放弃,就真的没有人能救查子安。
她是查子安的唯一希望,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凌山晴左思右想,最终也没能想到有谁能在这个关口帮上忙,还是得自己想法子才行。
回到家中,查子安不在,便安静得多,家中无人与她拌嘴,她也乐得清净,只是刚清净不到半个时辰,院子门口就响起骚动,似乎很多人围在门口,她本不予理会,但门口的声音愈发的大,只得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凌山晴你出来,占用别人家的东西还不给钱,你怎么这么好意思?”
“凌山晴你还有没有点教养,连长辈的东西都惦记,那可是人家养老的!”
“敢做敢当,关着门算怎么回事?还钱!快还钱!”
“凌山晴,你听见没有?出来!”
走近门口,谩骂之声灌入耳中,好像她是个十恶不赦之人似的。
令凌山晴想不通的是突然之间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堵在她在门口,就为了骂她?
但听外面骂人之声愈发激烈,甚至开始有人敲门,这是非要将她逼出去不可啊。
她原本要开门,听这声音,后退三步,然后快步上前,一脚踹开门。门前谩骂的百姓被着突然开了的门撞得不轻,几个没站稳的身体后仰,摔坐在地。
查二伯有先见之明,早早便避开了可能被门撞着的范围,但见凌山晴随后出来,顿时来了底气,“哼,凌山晴,你还敢出来,被请上衙门的感觉如何?再不拿钱,可就不光是去衙门这么简单了。”
查子安被衙门的人带走,主要原因就是查二伯将自己亲侄子告上衙门,还打着伸张正义的旗号,这种人还真是奇葩。
凌山晴心中不屑,“将查子安告上衙门想借此捞一笔的人是你不是我,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带着这么多人胡搅蛮缠的人也是你不是我,怎么说来都应该是你不好意思吧?”
她倚着门站着,单手叉腰,说这话时扫过门前那些负责谩骂的人,那些个百姓人多势众,却被她这眼光看得没人敢反驳,甚至隐隐有要离开的意思。
查二伯暴跳如雷,“凌山晴,你也太不要脸了,要不是你霸占我家的椴木,还不给钱,我会把你告上衙门?原本被带走的人就改该是你,都是我那侄子心地善良,竟然替你去坐监狱,你要是有半点良心,就该拿出这笔钱,省得你男人在监狱里面吃苦!”
这番话又将旁观之人的斗志激发起来,都以查二伯为首,猛戳凌山晴脊梁骨。
“就是说,查子安是怎么对你的大家都看在眼里,现在他被关进衙门里吃苦,你在家里享福,你怎么就半点都不愧疚,你的心是铁打的?”
“用别人的东西给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你怎么尽做天理不容的事情?快点拿钱,即救了你男人,还能还查二伯个公道。”
“凌山晴你别欺负老实人,这事儿就是你的不对!”
你一言我一语,谩骂指责之声越来越大,查二伯愈发得意。
凌山晴额头青筋直跳,双手紧握,磨着牙齿,实在忍无可忍,“喂!我说你们有完没完?整天东家长西家短的你们不烦?查二伯给你们什么好处了,要出来的钱分给你们吗?白日做梦!他真有这么大度,就不会把自己亲侄子送进监狱里了!”
围观百姓目瞪口呆,是啊,查二伯只是将他们找来替自己说理,可没有说过会给他们什么好处啊,没有好处他们还在这讨人嫌干嘛?
凌山晴深吸口气,扯开嗓门,“你们都醒醒吧!一个连自己亲侄子都忍心下手的人,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要我看你们都被他骗了,衙门是关了查子安,但说关多久了吗?案子成立了吗?不是就七天吗,现在什么都还没确定下来呢,你们就迫不及待了,小心到时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百姓们呆滞的表情正合她心意,这些百姓没有几个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多半跟风过来的,骂人纯属为了满足自己八卦的心思,等他们幡然醒悟过来,还有谁会在这儿?
百姓们逐渐回过味来,相互看着,似乎都不明白自己刚才那么谩骂吵闹到底为什么。
查二伯见亲自带来的人被凌山晴三言两语就说动摇了,心中满是不敢置信,怒瞪着他们,“你们别听她的,事实摆在眼前,要不是她错在先,我一个长辈还会和晚辈斤斤计较吗?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好像听见什么有趣的事情,凌山晴笑出声音,“原来你也知道你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可笑,倚老卖老,为老不尊,再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了。”语气不掩嘲讽。
查二伯不被人拆穿还好,凌山晴将话说到这份上,他的老脸多少有些挂不住,“我倚老卖老?我怎么倚老卖老了?做错了事情还不让人说?”
他忽地意识到自己再与她废话下去也无益,便话锋一转,“我不和你说这个,你说吧,怎么补偿我,否则这些人一人吐口吐沫都能把你淹死,你可别不识好歹。”
“这些人?”凌山晴神色略有玩味,“你是说你身后那些正离你而去的人吗?”语气轻挑,玩味的神色逐渐冷下来。
显然没有想关键时刻,他竟然被自己找来的那些人背叛,顿时恼火不已,“你们这些出尔反尔的人,不是说一起批斗她,怎么都先走了!”
转眼,只剩下他与她两人。
凌山晴听到批斗二字,嘴角抽了抽,但见查二伯那张丑恶的嘴脸,又想到查子安因为他的无理取闹,现在还在监狱中受苦,气就不打一处来,黑眸透着寒意,“做人得积德。丧良心的事情做多了,小心天打雷劈。”
说罢,一甩门,将查二伯隔绝在外。
查二伯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气得满脸涨红,浑身发抖,对着紧闭的门破口大骂,骂到口干舌燥也无人应答,最终只能走了。
凌山晴被他们这么一闹,反而冷静下来,身边找不到人帮忙就只能将手伸长,也不知道京城里的许老夫子会不会理这种事,现下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她这边使了浑身解数,查子安在监狱里也不好过,刚静坐两个时辰,便听脚步声响起,还是朝这过来的。
于是,他转头看去。
只见两个侍卫跟在族长身后,打开牢房的锁,族长往里面看一眼,屈尊降贵似的迈进来。
见查子安看着自己,不由叹息,“子安呐,你是个读书人,怎么能来这种地方,真是委屈你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查子安心里嘀咕着面不改色,甚至微笑着,“族长,这的确不是我应该来的地方,但若不是您鼎力相助,怕是我也没有这个荣幸。”
他是怎么进来的,他们都心知肚明,族长现在才想起来献殷勤,未免也太晚了些。
后者听他这话,也不恼怒,不紧不慢道,“查子安,若我没有记错,你参加过科举,似乎还是个秀才,今年不同往年,今年你有足够的盘缠,学术也更加精湛,若错过这次好机会,可就得在再等三年了。”
三年,再等三年查子安岁数也不小了,虽然还有年龄限制,但他多少心有不甘就是。
见查子安不说话,便知道此话起作用了,族长继续攻破他心理防线,“倘若你在监狱待得时间太长,就不一定还有参加乡试的机会,连乡试都参加不了,还考什么功名,在家安心种地吧。”
查子安心头一紧,在家种地?
怎么可能,那他寒窗苦读是为什么的?
第九十三章 再次入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