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山晴脚步一顿,飞似的冲到门口。
屋子里的查子安听见又有了鹅毛,刚要大步出去看,但又想到了什么,便停滞不前,转身走到窗前望着。
门外满满一马车的大鹅,每个笼子里放了两只,一眼扫去,一个马车装了将近百来只白白的大鹅。
凌山晴眼神一转,朝马车后方看去,只见一辆接着一辆的马朝他家赶了过来。
周围的大鹅不是都被喻兴业抓走了,哪儿来的这么多大鹅,而且还都送到了她家门口,这是送给她的?不,即便不是送给她的,花多少钱她也要买下来!
忽地,眼前人影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马车后缓缓走出来,风流的摇着折扇,悠然道:“本少爷也学一学古人,千里送……鹅子。实在不知你要什么样子的鹅毛,便将别庄的大鹅都抓来了,等你拔完了毛,再让人将这些鹅送回去。”
好像在说着一件特别平常的事情,凌山晴放眼望去,这少说也有近千只大鹅了,她得什么时候能拔完,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终于不用为鹅毛发愁了。
她心中激动,大大松了一口气,说不清下要喜极而泣还是要表现出什么,半响才轻笑出声,由衷感慨,“司公子,你帮了我大忙了。”
只要有了鹅毛,即便他们三日内赶不出订单……不,没有即便,都已经有了鹅毛了,她们必须要赶出订单,否则不仅辜负了等待她信任她的下线们,更辜负了司泓远这千里送鹅毛的情义。
司泓远啧啧两声,不和她在这里煽情,“快去拔毛吧,你只剩下三天了,需要什么尽管提,能做到的我都会帮你做到。”
这话着实慷慨,凌山晴一时之间顾不上感激了,他说得对,现下对她来说,必须要争分夺秒。
但见司泓远带来的小厮,将马车上的鹅笼子搬下来,等她拔完了毛,又给拔过毛的大鹅做上标记,这才重新放在车上。
不得不说,司泓远带来的小厮动作利落,心思缜密,看得出都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
若说他千里送鹅毛是为了自己的利益,那在挑选这些小厮上面却花费了心思,乃是一个朋友才会做的考量。
这一切都被窗前的查子安尽收眼底,他不屑地撇了撇嘴巴,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个司公子又是谁,怎么从来没听她提起过?不行,他得出去会会,看他到底有什么企图,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等等,他又不喜欢凌山晴,他出去干嘛,算了,随她去吧。
凌山晴以最快的速度拔完了鹅毛,便通知下去,她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鹅毛笔的制作。
喻兴业得知此消息,一拳捅破窗纸,鹰眸三分阴鸷七分狠厉,浑身的戾气,额上青筋突起,“好,司泓远,你竟敢帮她!”
若不是司泓远,凌山晴这次栽定了!
鹿行站在他身后三米远的地方,生怕被他迁怒,犹豫了半响才敢提出意见,“大少爷,司家大公子他敢帮凌姑娘,分明是与我们作对,要不我们……”
“怎么?”声音寒冷的不带一丝温度,鹿行立马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还来不及解释,喻兴业就神色一沉,“司家若是小家小户,我们也不需要忌惮,他的大鹅也运不到凌山晴家去。”
他似想到了什么,神色愈发阴沉,“司家不好惹,老头子先前便警告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与司家对上,这会给我们喻家带来不必要的损失。老头子的的话多少还要听一听的。”
言下之意,若不是什么大事情,他们也不会选择去惹司家,司家乃是几百年的世家,盘根错节,虽是个经商之家,却又有着不为人知的势力。
总而言之,司家他们惹不得,司泓远这个仇要记住,也只能记在凌山晴头上。
等着看凌山晴笑话的人不止他一个,秋秀玫从得知凌山晴交不上订单之时,便一直等着看他怎么出糗,但现下忽然传出了这样的消息,最为主要的是,竟是她表哥帮的忙!
“表哥怎么这么糊涂,为什么要帮那个贱人,她明明是个有夫之妇,凭什么勾引我表哥,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她在屋子中来回踱步,恨不得想个将凌山晴碎尸万段的办法。
秋香对凌山晴也恨得牙根痒痒,听到这话,大脑转得飞快,“小姐,凌山晴最引以为傲的不就是她的鹅毛笔吗,倘若她答应了又失言,以后肯定就没人跟她合作了,不如我们……”
秋秀玫脚步一顿,略微思索,似乎觉得可行,唇角勾起一抹笑,“秋香,这个时候你的脑袋转得倒是快,明天我们就去,凌山晴就等着傻眼吧。”
秋香眼底掠过狠厉,笑着点头应了下来。
翌日。
凌山晴整日整夜的都在制作鹅毛笔,订单还差一部分没有完成,她半口气都不敢松。
“凌山晴,你在干什么?”
忽地一道声音闯进了耳中,凌山晴现在谁都没空搭理,未抬头,也未停住手上的动作。
秋秀玫被她无视,顿时恼羞成怒,破坏的心思更强了,“凌山晴,说话,你哑巴啦!”
眼珠子在厂房一转,看见靠窗户的位置摆了个架子,上面放着整整齐齐的鹅毛笔,只是那鹅毛笔与她看见的似乎有些不同,顺着架子还往下滴着水。
这就是制作鹅毛笔的秘诀?
凌山晴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动作未停地吼了一声,“查子安,把这个碍事的女人赶走!”
“凌山晴你不识好歹,竟敢说本小姐碍事!”她的眼神闪着不怀好意地光芒,朝架子走去,“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凌山晴忽地想到了什么,停下动作站起身来。
走到院子里的司泓远听到这声音,眉头一皱,大步上前,刚到了门口,果真见秋秀玫正抬腿朝架子踢去。
来不及多想,手臂一挥,扇子脱手而出。
秋秀玫坏心思地得逞的笑着,这下凌山晴可完了。
只是腿还没挨到架子呢,就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打了一下,疼得她站都站不稳了,龇牙咧嘴,“谁啊,不想活了,连本小姐都敢打!”
声音夹杂着怒火与痛苦,秋香见她没得逞,心中大怒,瞪着眼睛转身看去,破口就要大骂,但看清楚来人,所有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凌山晴亦是一愣,不过好在是保住她的鹅毛笔了。
秋秀玫啃了一嘴巴的灰,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久久也不见秋香过来搀扶,心中烧起无名业火,“秋香,你死了,还不过来扶我!”
若不是腿疼得像要断了似的,她定要好好打骂上几句泄恨。
秋香回过神来,忙退到了她身边,弯腰扶着,神色有些发愣,好似还带着几分紧张,“小、小姐,大公子……”
“什么大公子,快扶我起来!”这个时候谁都不管用,她定饶不了凌山晴。
刚被扶到一半,忽地想到了什么,大公子?
神色一顿,能被秋香称得上是大公子的人,可不就那么一个。
她稍微回过神来,朝地上的折扇看去,可不就是司泓远的。
连忙捡起地上的折扇,一时也顾不上腿疼不疼,秋秀玫整理着罗裙,抿了抿唇,看向门口的司泓远,“表、表哥。人家的腿好疼,表哥你怎么了?”
刚才被打了那下子她还没疼哭,现下一见司泓远,就像疼得站不稳似的。靠在秋香肩膀上,双眼含泪,端的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刚见了秋秀玫那么刁蛮霸道的一面,司泓远怎么还会被她这幅模样骗到,脸上笑意尽失,声音带了淡淡寒意,“你还知道我是你表哥,秋家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声音微沉。
他极少生气,大多时候都是面容带笑的样子,此刻忽然沉下脸,模样吓人得很。
凌山晴微怔,自己从未见过他生气的样子,这还是第一次。
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也会生气。
秋秀玫咬着唇,眼巴巴的看着他,吸了吸鼻子,“表哥,玫儿知道错了……”嘴上这么说着,心底却在恨恨咒骂着凌山晴。
这一切都是凌山晴这个贱人害的,勾引她表哥不说,现下竟还让她表哥看见了她这幅模样,凌山晴一定是故意的!
凌山晴表示很冤枉,且她这幅梨花带雨的样子真心虚伪,玫儿?啧啧,这名字给她真是白瞎了。
司泓远眉头微皱,“知错有何用,向凌姑娘道歉。”语气不容抗拒。
秋秀玫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瞪大了眼睛,身子摇摇欲坠。
让她道歉?不,她不要道歉,她怎么能向凌山晴这等贱女人道歉,她不要。
忙摇了摇头,泪水想不要钱似的往下掉,“表哥,玫儿是说适才没有看见你,很抱歉,玫儿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向这个贱女人道歉?玫儿不要,表哥你换一个好不好?”
死不悔改,一口一个贱女人,叫得司泓远面色愈发的沉了,偏生她还不识趣的半点都感觉不到,一股脑的将责任全部推到了凌山晴身上。
第五十二章 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