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府,书房内。
一个扎了双丫髻的绿衣丫鬟快步走来,后面跟着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穿着朱紫色的锦衣,脸色沉着冷静。下巴上留着几缕胡子,浓眉大眼,天庭开阔。一看就知道是个胸有城府,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人。
“这位姐姐,夫人可是在房内?”绿衣女子上前,问守在书房门口的丫鬟。
“嗯,”书房门口的丫鬟点点头,说,“你待我进去禀报一声。”
台阶下,中年男人和绿衣丫鬟等在那里。就是这样无聊的时间,男人也不好奇的打探。平静的目视前方,不多问也不多说话。
过了一会儿,丫鬟出来了,“夫人说,让先生一人进去,这边请。”
男子点点头,跟着丫鬟进入了书房。
一进书房,丫鬟立马退出。一见黑檀木案几后面的凌山晴,男人立马跪下了。
“请起,”凌山晴赶紧上前扶起他,“不必如此。”
“夫人,”男子拱手行礼。
凌山晴扶他起来后,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你是有经验之人,虽说你是为我查府效力,但是你终究是经验丰富。”
“夫人,不敢当。”
“你是靠得住的,这里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夫人请吩咐。”
“我想要在州府买下一座府邸,”凌山晴停顿了一下,看着眼前的人,继续说,“但是我不想声张此事,所以想要派你去,并且千万要对卖方保密查府的名号。”
“小人定完成此事。”男子说着。
“嗯,那请路上小心。切记,也快,但是记住,不宜张扬。”
“是,”男子点头,再又拱手。接着,凌山晴唤来丫鬟,派她送男人出去。
所有人出去后,书房内恢复安静。凌山晴突然有了几分怅然若失的感觉,她知道,这是不对的。
但现在,她只能等待,只要州府那边的事安定下来。这边一搬迁,凌山晴的心,怕是才能落下来吧。
书房的小窗外,一只云雀儿正跳的欢快。窗外的阳光明媚,斜着照进窗外的湘妃竹中。光影斑驳之中,云雀儿慵懒的梳理着自己的羽翼。云雀尚且爱惜羽毛,何况有着七情六欲的人啊!
这查府当中,还有她的亲人。
忽然,刚才分明还愉快的跳跃着的云雀儿。一下子就警惕的环顾四周,迅速的扑腾着翅膀飞远了。
原来,是两个年纪小的小丫鬟,相携着从远处经过。
不再见云雀儿的身影,凌山晴收回了目光。在这乱战之中,他们查府也是天底下的一只云雀一样渺小。它们都清楚提前准备的道理,凌山晴心里更是坚定搬家州府的决定。
在那日过后,连续两天都没有得到来着州府的信。
第三日,凌山晴还在梳妆。屋里丫鬟婆子们站了一屋子,晨起的时候还没有燃起熏香。屋子里虽然安静,但是凌山晴还是感到一阵压抑。
或许是最近等州府那边的消息等着急了吧,凌山晴也自知心态过于急切了。面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凌山晴试着深吸一口气。
一旁的丫鬟见她似乎不太愉悦,更加小心的伺候着。凌山晴从一排簪子中挑起一枚握在手里,一看是枚赤金八宝攒珠簪。这样一来,才发现自己根本不喜欢,也不知道为何选它。她释然般的笑了笑,眼神示意一旁的丫鬟继续梳头。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小厮疾步轻声的跑进院内。门口的丫鬟拦下他,小厮递给丫鬟一封信,说,“州府来的,交给夫人。”
丫鬟点点头,提起裙摆,迈进了房门,“夫人。”
一封信被她恭恭敬敬的递上,凌山晴拿起行。
“哪儿来的?”凌山晴问。
“回夫人,说是州府来的。”
一听这话,凌山晴立即挥退了她身边的人。众人退下,只有凌山晴独自一人留在房里。
信被拆开,里面内容一目了然。信里说,州府的置办宅子的事已经办妥了。
看完这一封信,凌山晴才算是豁然开朗。她迅速的收拾好自己,走出房门去用膳。
这州府的事既然已经有了回音,凌山晴不打算滞留了。她立马决定前往州府,打算查看查看那边的情况。
于是,她写了一封简短的书信,招了一个小厮来,“来,送去唐府。”
不消半日,唐府的马车就到了查府。
“幻幻,你可来了。”凌山晴热情的迎了上去。
“我一收到你的信,就赶来了,”唐幻牵起凌山晴的手,两个女人亲密的靠在一起。
就在他们边说边聊的时候,后面跟上一人。
“那个……”沈行之跟在后面,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这时,凌山晴才发现沈行之也跟来了。就奇怪的看了唐幻一眼,对于她这样的眼神,唐幻倒是很淡定,悠悠的开口道,“是他要跟来的。”
一旁被提及的沈行之立马解释道,“我怕你们两个女人,在路上有危险。”
凌山晴这才点点头,又问唐幻,“你府里没有你,又缺了沈行之可以吗?”
唐幻无所谓的点点头,见到她这一副模样。实在是让凌山晴放不下心来,又以眼神望着沈行之,对方给予凌山晴一个放心的眼神,这才安心下来。
说是要进州府,唐幻和凌山晴都提前准备好了行李。凌山晴为了避人耳目,特意选了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
“你们这马车又唐家家徽,不适合吧?”
经凌山晴这么一提点,唐幻才发现问题。
“不打紧,叫沈行之再去准备好了。”唐幻指着后头的沈行之说,而沈行之则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俩。
无辜躺枪的沈行之还是继续发挥任劳任怨都品质,不光马车换了,所有的事情都打点好了,这才会花厅寻找她们两个。
“二位姑娘,天色不早了,我们应该出发了。”
“行了,我们出发。”
见唐幻这副模样,凌山晴问沈行之,“她真的清楚我们去州府是为了什么吗?”
沈行之看她一眼,说,“应该还记得……的吧!”
凌山晴,“……”
他们三人分了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跟着。没有走大城门,而是从侧城门绕了出去。这样就不至于叫人发现查府的行踪,以免引起别人的猜疑。
不同于人工刻意雕琢过的景观。刚出城门的那一刻,广袤无垠的土地。远处农家院里的炊烟袅袅。本就染红的天际当做背景,竟有一丝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感觉。
当凌山晴沉醉于景色的时候,前头就产生起了吵闹的声音。
“你们不长眼是不?路这么宽,也能是诬陷我们的错!”唐幻在前面吼着。
听到情况不对,凌山晴立刻派了小厮上前去看看情况。
接着又听到一个女的尖利的叫骂着,“你们胆敢拦着我们的路,也不看看车里是谁。”
那女声分明是个丫头,却如此高傲。凌山晴嘴角一扯,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
她倒想看看,谁家的马车,这么厉害?
“夫人,”就在此时,小厮回来了,说,“是唐小姐的马车与对方的马车向对,谁也不让谁,就过不去了,倒也没有相撞。”
一听没有相撞,凌山晴松了一口气。又怕唐幻会意气用事,沈行之肯定也是个拦不住她的主。于是就下车,走到前面。
“幻幻?怎么了?”凌山晴问道。
“你看看她们!蛮不讲理。”唐幻生气的指着对方。
结果车里的主人家一听是凌山晴的声音,就问,“可是查夫人?”
一听这个声音,凌山晴也就知道对方是谁了,“风小姐。”
果不其然,风月儿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倒是一旁的丫鬟着急了,连忙说,“小姐,您是要进宫做天子后妃的人,怎么可以轻易露面?”
本来是有责怪的意思,但是风月儿却不见半点生气。反而还笑意盈盈的看着凌山晴,这种示威的神情,凌山晴一看便知。
天子后妃?凌山晴笑了笑,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接着,就听见丫鬟说,“我看这些人啊!冲撞了天子后妃,都该罚。”
“我怎么可以怎么小气量啊?怎么说,查夫人与我也算是旧识,现在关系搞砸了,将来查夫人进宫有求于我的时候,你叫她如何开口,是不是?”风月儿拍拍丫鬟的手背,眼睛却满是挑衅的看着凌山晴。
旁人都听出风月儿这话中话的意思,凌山晴何尝不是?
她平静的与风月儿对视,说,“是啊,风小姐果然适合天家,有天家风范,能容的下别人的过往,就好比天家能容下风小姐当年苦心孤诣追求有妇之夫一般。”
说完,凌山晴抬头冲风月儿一笑,眼里充满戏谑。
风月儿气的脸色都发白了,几乎快要冲上来了。却还是强忍着不快,说,“查夫人,这都是过往云烟了。”
“是啊,难怪都夸赞天家风范,能包容各种野猫野狗进宫撒野。”
“你……”风月儿一句话没说完,却被自己的丫鬟拦住。
丫鬟在风月儿耳边附耳几句,风月儿就改变了态度,说,“既然是旧识,今后应该多多关照才是,我们退让一步。”
凌山晴冲风月儿一笑,但是她却觉得害怕,避之不见。
唐幻的马车过去之后,凌山晴的马车也疾驰而去,两辆马车奔向州府方向。
第三百九十七章 准备搬去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