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兴文脸色瞬间就黑下来,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冰冷,适才的得意也随之消散,面容生出愠色。
但转瞬即逝,寒眸迸射出精光,高傲的冷哼一声,“我的确是多管闲事,只是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免得查子安失败之时无处哭诉。”
“这边不劳您费心了,”凌山晴目光中带着淡淡的轻蔑,喻兴文有傲气,她亦有骨气,岂能当街被他唬住,“不到最后一刻,说什么都太早,二少爷您觉得这话对吗?”他有底气是他愚昧,鹿死谁手还不知呢。
喻兴文再三被呛回来,脸色阴沉,双眼微微眯起,“凌山晴,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等查子安乡试失败后,我看你还怎么笑得出。”语气比凌山晴的更为轻蔑。
乡试失败的还不知是谁呢,凌山晴心中暗道,却未表露出来,斜睨着他,“那就多谢二少爷提醒,不过二少爷可得小心,万一下人办事不利,您可就功亏一篑了。”
喻兴文面色有些挂不住,忍不住皱眉,“凌山晴,你这话什么意思?”下人办事不利是什么意思,难道事情败露了?但倘若她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定然不会反应这么平淡,依着她的性子,应当更为嘲讽才是。
但这句话显然是意有所指。莫非她察觉出采月不对劲?还是说只是单纯的在套话?
思及此,不由觉得更有道理,“哼,我的人怎么做事还不劳凌姑娘费心,你只管祈祷查子安不会考得太惨就足够。”说罢,也不与凌山晴再耗费口舌,与之擦肩而过。
凌山晴仍保持着警觉,只觉两人从自己身边经过时,跟在喻兴文身后的男子投向自己的目光带着警告。
此人适才未发言,且始终跟在喻兴文身后半步远,应当是他的下属,只是他的下属她也见过不少,皆是泛泛之辈,如此出色的还是第一次见,若未猜错,应是他的心腹。
凌山晴暗暗想着,倘若那日与采月接头的人是这青衣男子,自己尾随其后必然就被发现了。
思忖间,不知不觉走到司政酒楼,在门口徘徊半响,迈步进去。
虽说她上街是为了遇见喻兴文,让他得意得意,但既然路过司政酒楼,便没有过门而不入的道理。
她现在是司政酒楼的股东,有权利直接去找掌柜,因着是上午,还未到午膳之时,客人并不多。
站在门口环视酒楼的布置,上次她提出将靠窗的座椅改成独立的包间形式,方便客人享用,也都按照她的说法改进,且每一桌上都有菜单,客人点菜之后再叫小二,也节省部分时间。
环视一眼便上楼,三楼皆是比较豪华的独立包厢,她走向左边末尾的房间,掌柜的并不在,只一名小二正打扫着。
这小二她认得,上次她来时还在与李掌柜商量着什么,当即上前敲门,“小赵,李掌柜不在酒楼吗?”
小赵下意识朝门口看去,但见来人,露出笑脸,“凌姑娘过来了,掌柜的跟着司公子下乡采购去了,要傍晚才回来,”他说着,忽地想起什么,“凌姑娘,掌柜的走之前吩咐若您过来,便请您看看上个月的账本,其中也有您应得的分红。”
看账本?她虽股东,但并没有很大的权利,账本乃是机密,可不是说看就看的。
她当即坦然笑道,“我今日只是路过此处,上来与掌柜的打声招呼,既然掌柜的不在,我就先回去了,等李掌柜回来再一同看账本也不迟。”
小赵略微犹豫,“凌姑娘,掌柜的走之前便吩咐……”
不等他说完,凌山晴便不在意的摆摆手,“关于分红,我自然信得过掌柜的会公平公正,账本我就先不去看了,改天李掌柜在我再过来。”
小赵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送人下去。
黄昏之时,李掌柜带着食材回到酒楼,得知此事,不由赞叹,“凌姑娘为人正直,世间还有如此女子,实在少见,不错不错。”
今日之事若换别人,趁机看账本知道自己的分红是怎么算的之人大有人在,但凌山晴却坦然的拒绝,且毫不犹豫的离开,不仅恪守本分,还聪明至极。
“她自然是世间最好的女子。”司泓远唇角微勾,缓缓说道,他还未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何不妥之处,却见李掌柜与小赵皆看着自己,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深意。
乡试一天天逼近,查子安整日将自己关在书房,加紧背着考题,且还温习其他书籍,做着两手准备。而喻兴文虽疑惑凌山晴对自己说的话,但并没有时间让他多想,也在背着考题。
这日傍晚,初雪飘落,天气才彻底凉下来。房间中格外的冷,不烧炭火根本没有办法住人。
凌山晴在床上蜷缩着,越是这时候她就越想念现代的地热暖气,奈何这朝代连个暖宝宝都没有。
她不由叹息,喃喃自语,“现在都这么冷,等到隆冬还怎么住人,不行,我得自己改善改善。”
低热她可以往水管里面灌水,一天十二个时辰派人烧水,至于泡沫板,这时代还真是没有,连海绵都没有。
不由再次叹息,往被子里缩缩,过了片刻,朝屋内喊了句,“采月,你快看看火盆里面是不是没有火了,怎么这么冷啊。”
话音落,久久无人回应。
该不会是知道自己暴露了,就不想好好干吧?她翻个身,看向火盆,隔着帷幔也看得清楚屋子里根本没人,那原本应当看着炭火的采月呢?罢工?
很好,真是能耐了,居然敢罢工。凌山晴的怒火噌噌的往上涨,却没有在这时候离开被窝去教训采月,开什么玩笑,刚下过雪正冷着呢,她才不要出去。
第二日,凌山晴换上冬装,一身浅红色的袄子很是喜庆,与先前查子安所赠的梅花发簪很是相配,轻点些胭脂,更是美不胜收。
大冬天的素颜出去也伤皮肤,她得保护好自己的脸蛋,否则有钱却成了黄脸婆,那可得不偿失。
她本以为自己起的足够早,未想到推开房门,院子里的积雪都清扫到墙根,显然那些下人起的更早。
她一身红衣,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尤为惹眼。楚眉总能很好的把握她起床的时辰,这不刚出门,便见楚眉端着脸盆过来,那盆子上还冒着热气。
楚眉走上前来,屈膝福身,“夫人早,”话音一顿,“夫人这身衣裳可真好看,最适合冬天穿了。”
“你这嘴巴也是真甜。”凌山晴心情不错,便与之打趣两句,洗漱过后,忽地想起昨晚之事,“眉儿,你知不知道昨晚采月去哪里了,我这房中怎么没人。”
入冬之后,主卧便要有下人守夜,不仅伺候主人夜间喝水,还要看着房间中的炭火,保证房间内的温度。
做完恰好就是采月当班,理应在房间中守着才是,怎的还能不见了?
“采月昨晚不在吗?”楚眉听着不由蹙眉,照顾主子是他们这些下人应当做的事情,若连主子都照顾不好,他们也不必留着了。
“夫人,采月昨晚也不在房间,奴婢还以为她来守夜,就没有过来,害的夫人受苦了。”若知道采月不在,她怎么也要过来照顾着的。
“和你有什么关系,”凌山晴暗道声傻,“采月不想好好做事,我也不必再留她了,早膳之后你便将人叫过来吧。”
言下之意,采月这样的人也该让她离开查府了。
楚眉张张口,终究没有说什么。她虽有意为采月求情,但到底和采月交情不深,凌山晴对她的恩情更重,况且采月不用做事,也没有资格再留在这里。
采月在自己房间中来回徘徊,昨晚没有去侍奉凌山晴,依着她的性子和对自己的不待见,也该找上来了,怎么这时候还不见人,莫非她不打算赶走自己?
倘若凌山晴真的不打算赶走自己,自己昨晚的过失也足够领罚了,这如何是好。彩月忍不住在房间中来回走着,面容带着忐忑。最好是将她赶走,她也不用再在这里天天受气。
正想着,门开了,来人是楚眉,这个颇受凌山晴喜欢的姑娘她也不待见,但仍露出笑脸:“眉儿,怎么这么早便过来了,快进来。”
楚眉若不知道昨晚她的失职还好,现在知道,也觉得她行为过分,怎么还能有好脸色,当即冷哼一声,“进去就不必了,夫人待我们不薄,你怎么这么不用心……”叹息一声,“算了,你跟我过来吧,夫人要见你呢。”
采月也不为自己辩解,左右她是凌山晴的人,怎么会为自己说话。
跟着她去主院,进卧室便看见凌山晴窝在软塌上,悠闲的剥着柑橘,哪有半分生气的样子,一时也有些琢磨不透她的心思,便小心翼翼的上前,福了福身,“夫人,您找奴婢?”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