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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1章前世的恋人

  幽冥界没有月亮,凭借微弱的烛火,秦九歌见到竹林之外,还有两道辛苦干活的身影。
  是陆三和赵让!二人充分发挥干一行爱一行的真理,其钻研和刻苦程度,令君子无地自容。
  “呜呜,大人,你总算打听到去太极界的下落。我们在这里,简直是惨啊!”陆三快哭了,从前打家劫舍的土匪生活永远回不来了。
  “岂止是惨,简直是悲惨加上凄惨!”赵让话不多,怒发冲冠的低吼。
  “兄弟们,你们受委屈了。放心,到了太极界,咱们找个最贵最奢华的酒楼...”
  “给我们接风洗尘?”陆三和赵让眼睛睁得大大的,水汪汪的注视秦九歌。
  “不,找个最贵最奢华的酒楼,借他们的饭菜香除掉你们身上的味儿。”大师兄嫌弃说道,指望自己花钱,二人未免太天真。
  冥王留下的古道,果然在茅坑附近。这点阵法痕迹骗不了秦九歌。
  用斩神刀携带幽冥王法则,秦九歌三刀破开阵法和时空,地面顿时出现阴森漆黑的漩涡入口。
  想也不想,秦九歌遁入其中,没身不见。陆三和赵让见状,咬咬牙,互相手拉手一头撞了进去,跟着秦九歌探索未知世界。
  管他的,反正有垫背,是生是死全看造化!
  茫茫古道,宛若天地门户,周流诸天造化,神通无限。
  这条道路,连接传说的太极界,是千万修真者追逐的目标。那里,万法不如狗,绝空满地走,所谓天才妖孽,过江之鲫罢了。
  即便如此,选择飞升其中的修士,每年仍然多得可怕。即使前方九死一生,即使未来充满险阻,他们依旧如流星跃过天幕,闪耀哪怕眨眼之间的光芒。
  人生就是如此。
  凡人的寿命,短暂得悲哀,而苦涩的命运中,让人觉得欣慰荣耀的,或许不足岁月长河的千分之一。
  活着,更多是为了过去或未来,而并非现在。选择进入太极界的修士,他们是为了未来而活,去窃取更尊贵的命运安排。
  为此,有的人空废了一生,错过了佳卿爱人。有的人转瞬陨落,皇图霸业尽数成空。
  为了登上最高峰的荣耀和权力,千百年来,生生死死莫不在轮回进行,从未间断。苦苦索求的,或许仅是那一瞬间的辉煌,值得人毕生搏杀。
  也许,他们耗费了青春韶华,失去了家人朋友,步履着鲜血默默前行。懂的人,称他们是勇士。不懂的人,唤名他们是疯子。
  白驹过隙,转瞬万年。他们都死了,倒在黄沙下成了枯骨。历史留给他们的,无非是一个个冰冷的符号,仅此而已。
  此所谓天道无情,太上无性。
  古道内,无天,无地,无生死无时光。万物在其中静止,岁月的钟表被神灵掐住,难以前进分毫。
  在那片静止的时空中,茫茫雾气遮住了明亮的眼眸,使秦九歌看不见其它。
  忽然,时空隧道里有了速度,脚下出现千万颗飞射过的星辰,五彩斑斓,像极了飞蛾扑火去往太极界的历代修士。
  渐渐地,整个时空内的古道受到传染。秦九歌的身边,他的头顶,全部是流散的光影,在亿万阡陌中穿梭,毫不停歇。
  秦九歌好奇,踏着虚迷的步伐跃了过去,停在飞逝的灵光前。那不是燃烧的星辰,而是一片片记忆的碎片,甚至说是死亡者的残破灵魂。
  它们汇聚着,从秦九歌身边越过。而秦九歌注视它们,眼神冷漠,好像俯视苍生的神灵,看着它们向轮回涌去。
  任凭碎片里的灵魂多么不甘,它们眼里充满了愤恨嫉妒,为什么会有活着的人比他们更长寿。
  被这些怨毒的眼神盯得不适应,秦九歌加快步伐,往隧道尽头走去。阻力越发增大,无形的意志开始向秦九歌施压,甚至连衣袍都扯裂了。
  轰轰!
  忽然,那些记忆碎片里璀璨的明光消失,转而形成黑暗的冥王世界。秦九歌急忙朝身边看去,并没有陆三他们。
  轮回大盘缓缓开启,向着秦九歌碾压。当接触秦九歌身上的幽冥王法则时,轮回戛然而止,抖搂出数百属于秦九歌的记忆碎片。
  里面有转轮王,有阴阳法王,有聂昊穹,有大长老...
  他们曾经是秦九歌的敌人、仇人、朋友、家人。在轮回下,任何关系都显得不重要,他们正在被轮回吞噬,永远消失。
  伸出手想努力去触摸,秦九歌就像孩子企图抓住天空的彩虹,每每落了空。直到孩子无助的看着绚烂的彩虹在天际消失,才疲倦的累得蹲下,哇哇大哭。
  曾经的一切都在秦九歌面前擦肩而过,无法挽留,无法拾取。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到后来,秦九歌已经麻木了,任由碎片冰冷拍打自己饱经风霜的脸颊。
  等自己想去抓住时,碎片却又化为岁月流光,从指缝悄悄消失。除了那一片金灿灿,如同夕阳的残血光辉,在默默燃烧着轮回。
  一切,往事如风...
  当秦九歌已冷了热血,不再为眼前的记忆和魂魄而激动时,一抹凄冷的白光,悄然笼罩在秦九歌身上。
  无比的温柔,是那么小心翼翼,是那么凄美动人。秦九歌的心弦被拨动了,回眸去看,目光正与那片魂魄相视。
  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秦九歌不认识她,她的脸庞是那么陌生,除了大大的眼睛,积满了苦涩的泪水。
  如果洛辰和死胖子在这,他们肯定会惊呼。这是小师妹东方晴雨!
  是她在世间,最后的灵魂碎片,就这样从秦九歌的头顶高高越过。被洛辰引入太上忘情境界,秦九歌漠然无视,只是觉得这个哭泣的女孩,让他心疼。
  她与他,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目光被飙风拉得越发远了,剩下泪水不知不觉夺眶而出。
  微微侧了侧头,秦九歌觉得,自己与那个在冰封碎片里哭泣的女孩,仿佛是前世的恋人,隔得太遥远。
  碎片里,隔绝了声音,秦九歌只能无助的看见她的动作。她在呼唤自己,呐喊自己。可惜他听不见,亦想不起。
  有人说,奈何桥前的孟婆汤,是前世的泪水。秦九歌不知道汤有多苦涩,只是见到女孩,内心莫名有了种心痛。
  红尘万丈,如今已生死两隔,千里孤坟,去不问心卿何方。
  当年的生死不离,当年的银烛秋光,尽随着记忆的消散而永远磨灭。遗忘,也许才是世间最残忍的刑罚,让比翼鸟、连理枝纷纷老死枯黄。
  长恨歌,唱不尽彼此情,却在这忘川河前见面,匆匆擦肩而过。
  江湖夜明寻路远,十年阑珊,褪尽旧颜。忍把西风凋碧树,换了人间!
  秦九歌一直负手站在原地,压抑心头莫名的悲伤,看着那片岁月遁入轮回下,便粉碎成泡影。二人的距离终究远了,直至毕生无法追寻。
  静静看着,静静想着,秦九歌始终无法回忆起,那个让自己心疼为自己流泪的女孩,到底是谁。
  他们就这样,永恒的注视彼此,直至万籁俱寂。
  几滴清冷苍白的泪,缓缓泻在秦九歌脸上,令秦九歌内心生出股彷徨。
  去了,永远去了,纵然再踏遍千山万水,亦也是去了。
  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而你终究无视地走过,走过...
  望着那个或许是自己前世的恋人永恒消失,秦九歌才吝啬的收起了自己的目光,继续大步流星朝前方走去。
  混沌徐徐顿开,生死阴阳的法则里,出现神的身躯。
  神赐予了秦九歌一双眼睛,那是能洞穿万物的轮回之眼。阴阳的稍纵即逝,在轮回之眼里放慢了千万倍。
  有了轮回之眼,秦九歌能清晰看见天地间每条法则纹路的轨迹。所谓的洞察秋毫,能窥砂土,亦不过这双冥王才有的轮回之眼。
  当轮回洞开,生死归于寂灭下,纵然大罗金仙,也得好好揣摩其中的分量。
  觉得自己的境界,在得到轮回之眼时升华了,仿佛踏入一片新的天地,秦九歌也渐渐忘了遇见那个女孩心中升起的悲伤。
  绝空境之上,那个崭新的世界,秦九歌已经轻易迈了过去。轮回之王还在不断加持施下的神通,强化秦九歌的体魄。
  忽然,金色的雷霆绞杀了神的躯体,将无尽的古道从中破开。
  那是上天的意志,无所不臣服。拥有轮回之眼,秦九歌轻而易举窥视到层层乌云和金雷里,分明是尊巨大的法身作怪。
  法身是毁灭玄苍大陆的罪魁祸首,拥有的莫大神通堪称无敌。它宏伟的出现,头脚四肢支撑着宇宙四极。
  缓缓窥视而来,它动了双手,没有眉毛的人脸,显示出诡谲的古怪。
  秦九歌避无可避,眼睁睁看着法身迫近自己。当法身的指头点在秦九歌的眉心时,豁然贯通的感觉涌遍全身。
  武道七式,是灵祖留在崇灵大陆的武学,仅是残卷。而法身此刻,赋予秦九歌的是完整的武道七式,境界已超脱玄灵级武学千百倍。
  等秦九歌领略了武道七式后,法身才逐渐消失,抹平了它带来的恐怖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