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洛辰对生活有追求。
与之相对比,所居住的地方,睡的简直是野地,一到晚上蚊子横行,到处阴风阵阵,孤竹掰折。
“你现在拿着这把尖刀,冲到二师弟的屋子里,把他一刀剁了!”
秦九歌气啊,可自己现在又是君子,于是不怀好意的教唆死胖子动手。
死胖子哭了,哭得很伤心,灰溜溜的提着菜刀逃走了。
“喂,不是不可以商量,要不你拿着刀去给他拜年也好啊。”秦九歌热忱招手,没能挽回四师弟悲伤的心。
死胖子不笨啊,虽然外号叫死胖子,可他一点不想死。
现在,秦九歌不想看见洛辰那小子,和他碰面,简直感觉他身上每个器官部位都在嘲讽自己。
摸了摸自己的脸,秦九歌觉得自己太平凡了,在这个世界上,哪怕一张草纸都有自己的用处,老天爷让自己穿越来穿越去,总得有用意吧。
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顿时,秦九歌深深陷入这个古怪的哲学问题,变得忧郁了。
人一忧郁,就喜欢乱走。
秦九歌辗转反侧,来到了三长老的居所。
三长老别无爱好,只喜欢拿灵石当积木堆着玩,当秦九歌这个恶客破门而入时,三长老正在搭建非常复杂的灵石宝塔。
足足十三层,每层用灵石堆积,可谓巧夺天工,实在精巧极了。
即将把宝珠放到宝塔顶,大功告成时,陷入哲学思考的秦九歌推门进来,狂风打破房间平衡,肆虐一番后才大摇大摆的离去。
哗啦。
壮观的一人高矮的玲珑宝塔化为废墟,实在揪疼了三长老童稚的小心灵。
“啊,老夫搭了三天,三天啊!”瞧瞧,玩个积木游戏,三长老楞是足不出户的宅了三天,足可见他的老年生活是多么无聊。
有了秦九歌的出现,三长老的心从四平八稳的开车,转眼换到云霄飞车,怎叫跌宕起伏。
“弟子错了,弟子错了。”
秦九歌急忙道歉,心问怎么云里雾里,恍恍惚惚来到了三长老这。
对啊,秦九歌想起,自己还和三长老有知识版权合作项目,差不多该分红了吧?
“你要钱?”三长老很惊诧,今年头一次有人敢这么朝自己伸手要钱,记得前几年有个凝丹境很拽,敢到灵霄宗收保护费。
三长老视财如命小肚鸡肠,不过爱心十足,随便把对方五肢打断,轻松丢了出去。
“分红啊,三长老,你说好的分红呢?”秦九歌头一次看见,有人脸皮比自己还厚,心比自己还黑。
面对弟子的谴责,三长老唤醒心中仅存的羞耻心,眼光不善的说:“急什么,我又没说不给。”
挑了两块最小的灵石,三长老背过脸丢给秦九歌,脸色已经很黑,只差来句:嗟,来之食!
“什么?”
看着两块灵石,秦九歌无语了,同样低估了三长老的羞耻心。
书本的生意,已经做到百里外的宣武城,哪怕只有微薄的利润,总不至于才这么点吧?
自从洗劫了宋乐和洛辰两头肥羊,秦九歌腰杆粗了,眼界高了。
两块灵石,给小师妹买糖人也不止花了这么点。
“你以为钱好赚啊。”三长老瞪大牛眼,“不要还给我!”
“要,要。”秦九歌急忙回答,可见,三长老是灵霄宗内最大的黑恶势力。
现在当务之急,是保住自己的位置,多的灵石就当孝敬给三长老了。
“那,弟子告辞。”秦九歌捏着两块灵石,安慰自己,至少三长老给了灵石,下场要比讨债的农民工要好。
嘭!
走到外面,紧闭的房门又打开,从里面飞出来一只包裹。
约摸将近百块灵石,不小的财富!
秦九歌热泪盈眶,三长老,好人啊。
当然,不排除三长老担心秦九歌到大长老面前告状,护犊子的大长老要是搞一把打黑除恶,尤以三长老为首,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三长老,等弟子回去再写一本!”
秦九歌激动了,这是笔不小的财路,以三长老的修为,要往来方圆千里都不是难事。
揣揣抱着一包袱的灵石,秦九歌踮着脚尖悄悄离开了。
当下,他像是琼瑶的女主角,幸福得要爆炸。
看包袱上,墨迹已干,写着自己的名字的纸条,秦九歌心道,看来三长老早就给自己准备好了分红,太感动了。
等等,自己叫什么名字?
秦九歌的笑容凝固了,转而是无法言说又欲语还休的悲戚。
来到这个世界,秦九歌用的是他原本的真名,至于身体前任叫个啥,他并不清楚。
身为大师兄,弟子们都是以师兄相称,要么避之不及。
再例如四长老这些,都是以你小子等作为称呼。
连条狗都有旺财的名字,偏偏没有人叫自己的本名,可遇见自己的名字是多么恶俗。
张德开,这就是秦九歌前任的原名。
很显然,秦九歌郁闷了,他不想要这个名字,好难听,好想吐。
难怪前任的心理扭曲成那样,恐怕和这个恶俗的名字脱不了干系。
下定决心,秦九歌准备改名字,要让所有人只记住秦九歌,忘掉张德开这段黑历史!
还张德开,他是堂堂灵霄宗大师兄,不是卖夹钳的!
要是他有个弟弟,估计叫张不开,那就更极品,恐怕早就悬梁以谢天下。
秦九歌是大长老从外面抱回来的孤儿,取名字这么有高深意寓的技术事,当仁不让的是由大长老来取。
不知道当时的大长老经历了什么,洪水海啸?
还是失恋独孤?
鬼使神差,居然同意让徒弟叫做张德开。
人家一听,就知道这家的夹钳品质很好,价格公道。
假如自己的本名叫个什么龙傲天,黄天霸,西门吹雪之类,秦九歌还能欣然接受。
可,张德开,这名字他实在接受不了,他得改名字!
不然以后出去,有人介绍,说这是我们灵霄宗大师兄张德开,秦九歌是弄死对方呢,还是把在场所有人杀了灭口呢?
趁着大长老没有再次闭关,秦九歌又来到大长老的房间,把自己弄得满面灰尘,衣冠不整。
“徒儿,你怎么了?”
看见秦九歌这么狼狈,大长老护犊子的心大起,怒问道。
“师傅,徒儿想不通,想不通啊。”秦九歌捂着头,表情很痛苦。
“想不通什么?有什么事快和师傅说,你是不是又把师弟的房子给烧了?还是把厨房的午餐下了泻药?”
大长老无所谓,反正横竖就那么几样。
“我不听我不听。”秦九歌捂着耳朵,在地上满地打滚,撒娇,卖萌,耍小性子。
弄了半天,大长老才明白,这个宝贝徒弟没有闯祸,他只是脑子发抽想要改名字而已。
这种恶劣性质,大概是狗嫌家贫儿嫌母丑,打一顿就好。
秦九歌努力挤出水汪汪的眼睛,萌得不要不要,蹲在地上抱住大长老的大腿。
“师傅,你就答应徒弟吧。”大长老用力按住胸口,肚子里排山倒海的翻滚,不知是被萌到了,还是被恶心到了。
“你知道你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吗?”大长老脸上浮现淡淡的微笑,回忆从前,有种回不去的神伤,有故事。
秦九歌停下撒泼,他也很好奇,大长老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给自己取这么个名字。
话说,大长老也不姓张,怎么非得给自己取个名字叫张德开呢?
会不会,秦九歌想着,再过几年,家族就会找到自己。
因为家族血脉后继无人,那帮遗老遗少哭着喊着要自己当家主。
自己继承万贯家财,从此成为纨绔大少,开始欺行霸市,调戏良家妇女的幸福生活。
大长老慈祥的摸着秦九歌的头,窗外阳光正好,给大长老红润的脸上,镀了一层淡淡的柔色金光。
纷烦的世间随之静止,停下身,平静呼吸,能看见在阳光下飞乱的秋毫。
大长老满怀唏嘘,动情的回忆:
“二十三年前,我外出游历,早已修成了金丹大道。在灵霄宗外面,我遇见一伙盗匪正在劫掠商队。于是我拔剑斩杀了盗匪,自己也弄得满身是血,虽然我干了件好事,却弄得自己像人间修罗,无人有胆子亲近。”
时间渐渐调平,回到二十三年前,那是个白雪皑皑,鹅毛纷飞的隆冬腊月。
严寒肃杀着天空,冻毙了鸟鹊,万里死气沉沉,尽是冰雪世界不见生机。
大长老刚刚和盗匪血战一场,以一人之力连斩三百大盗,甚至在人族威名赫赫,能止小儿啼哭的悍匪也被大长老当场斩杀。
吐着嘴角热气,水汽不待升到天空,就凝固成冰霜落地。
大长老踏行在雪地,朝着灵霄宗的方向回家,身上沾染盗匪的血悬挂成冰凌,看见的人没有不惊惧的逃开。
当来到灵霄宗山门外,鹅毛大雪倏忽停止,天朗气清,阳光反照在白雪,氤氲成虚幻的云中仙界。
突然,一阵婴儿破啼的哭声,把大长老的目光吸引过去。
连天大雪,哪怕低级妖兽都会冻死。
大长老好奇,怎么会有孩子在野外哭泣。
满身血气的大长老找到源头,见一个襁褓婴儿冻得脸色发青,不知什么原因被抛弃在雪地里。
那孩子命大,埋在雪下足有三尺多深,顽强的活了下来,小脸被冻得干裂仍有口气。
大长老动了恻隐之心,把婴儿裹在自己的衣襟里,婴儿渐渐苏醒,一双纯洁如同冰雪湖水的眼睛,不带丝毫杂质看向自己。
伸出手指逗了逗婴儿,婴儿咧嘴笑开,伸出小小的手掌抓住大长老满身老茧的食指。
不顾大长老浑身血气杀戮,婴儿亲近大长老,牙牙学语的叫着。
在大雪初晴的旷野,很是响亮。
一老一少,或许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大长老小心抱着孩子,放在胸口直到回家。
第45章名字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