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上元节,还有两天。明夜子时正中,便是月圆之夜。
妖潮的爆发,会因为月华的阴性,而得到全面施展,便是见分晓的关键。
下午,炼器师工会组织的拍卖会,是上元节之前的最后盛典。
拍卖会之后,明夜子时,便是血狱修罗,无数人心中忐忑,彷徨的走在熙攘的街道。
上元节,看月圆。天上挂着个大月饼,地上团成个小月亮。
未知今年的月圆,月与人,依旧否?
灵霄宗的弟子,大部分到了宣武城,四位师门长辈,坐在大堂里,闲散的烤火,顺便聊聊天。
大长老挂念着宣武城那边的情形,不过整个蛮荒,实在是太大了,要顾忌的方方面面很多,四位长老正在制定相对无缺的计划。
而不知道的,灵霄宗外,暗藏几道玄黑的影子,规避在暗处,监视一举一动。
半晌,日上三竿,转眼就是下午。灵霄宗的山门洞朗打开,走出个邋遢的老头。驼背,黄牙,皱皮,白发,显得苍老且带着几分疯癫。
从山门的三百步长阶走下,沿途时而自言自语,或是逗逗蚂蚁黄雀之属。不像个疯子,分明就是。手里,还拿着跟满是木疙瘩的拐杖,有些跛脚。
玄黑的影子隐蔽在空中,散发骇然的死亡酝酿,细细低语:“转轮王让我们监视这个小宗门,现在有人出来,该如何处理?”
另有道影子,藏在树木之中,修炼木属性功法,浑身几乎融入树干:“我看此人修为不高,就地格杀,问题不大。”
那头,山门顶端,五长老轻歌漫步,已经走下台阶,下到山下的丛林小径之中。
“好大棵树木!”五长老灰白的头发挂着干黄的树叶,疯疯癫癫的抽打衣袍,跳着来到树下。
躲在树干内的邪修,顿时侧了侧身,稳着不敢动。
莫非对方发现自己了?不可能,自己是五元凝丹境,七元之下,元婴尚且没有凝成元神,绝对看不破自己的虚实。
“好木头!”五长老满是泥垢的手指敲了敲木杆,“材质好,可以做棺材。只是其中有蛀虫,腐掉了一根栋梁材。”
其余几位藏在暗处的邪修,搞不懂这个疯癫的老头到底要做什么。看不破他的修为,就和普通人似的,却带着几分超凡脱俗的洒脱。
把满是崎岖疙瘩的拐杖放在旁边,五长老解开裤腰带,塌着鼻子,肩膀一边高一边矮:“嘿嘿,让老夫给你尿一泡,施施肥。”
树干里的邪修明显一震,令树木摇晃,后脑勺起了几道麻意。
“老大,怎么办?”隐藏在后头的邪修传音道。
树木里的那位忍辱负重:“老疯子而已,不用紧张,等他尿完了就会走。最近是非常时期,我们还是低调点,毕竟灵霄宗里有几个厉害的老头。”
“有我厉害吗?”五长老尿着,突然自语。
“应该,应该有吧。”树干里的邪修轻声回答,难道他能听见自己和属下的传音?
五长老系起裤腰带,两片黄色的大板牙露出嘴唇,头发秃顶大半:“嘿嘿,没有,没有,老夫才是最厉害的。你快点出来,陪老夫玩玩。”
说着,五长老拿起拐杖,敲打树木。
“老大,他发现我们了,杀吧!”有人提议,免得夜长梦多。
“不要轻举妄动,他是个疯子,有点疯言疯语很正常,我们不要上当。”
“还不出来?”五长老拿着拐杖,豁然捅入树木之中,挑出一道血剑。隐藏在树木内的邪修腹下一疼,再低头,发觉对方轻易破了自己的不灭金身。
“他果然发现我们了,速速斩杀!”
五长老瘸着腿跳到旁边,拐杖在肩膀扛着似扁担,并不用来支撑脚下,鼻孔里冒出几股清汪汪的鼻涕。
四个凝丹境的邪修,最高为五元凝丹境,最低,也有二元。血苍派不重视芝麻大点的宣武城,倒是很注重名不见经传的灵霄宗。
光是盯梢的,就有如此实力。
五长老见出现四个人,高兴得手舞足蹈,搓着脸上泥垢:“没意思,没意思,地底下还埋了个,还不滚出来!”
说罢,拐杖注地,真就挑出个浑身邪气的恶虫。
五个凝丹境,实力可以媲美目前宣武城的最高战斗力,血苍派只是用他们当探路石而已。
捏了捏塌软的鼻头,五长老嘿嘿一笑,眯着眼睛:“你们五只蛀虫,打算怎么打?”
五个邪修相互看了几眼,同时举起武器,随之奔杀袭向五长老。见五位凝丹境杀来,五长老衣袍不动,仍是刚才那副模样,癫癫的数着天上白云。
砰!
拐杖戳出,无锋而有锋芒,无刃而拥寒光。只是山中随意可见的朽木,不能做栋-KanbaAPp点com-梁,不能做家具,甚至做不出笔直的筷子。
就是这么一根最最不起眼的拐杖,捅开了凝丹境引以为豪的不灭金身。
哐哐!
两个凝丹境喷血倒飞,丹田尽废,再想装狠,发觉自己已经是废人。而另外三人,在五长老手中牢牢被掌控,像马球似的到处乱飞。
“哈哈,有趣,有趣!”五长老左右抬开脚步,双手握住拐杖如同划桨,正在游戏波涛水面。
“倒是有意思。”空间波动,走出一位身穿长袍的中年人。
长袍自眉心正中,分为黑白二色,表为阴阳之气,构为太极之本。不怒自威,不谋自王,那股子上位者的气息,犹如天神莅临,高出凡人百倍。
五位凝丹境尽数被废除丹田经脉,似乎,就是邪功,也不能把伤口接好。
五长老得空,挖了挖鼻孔,用小手指刨了刨鼻下的八字眉,眯着眼看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
那人面上尽显张狂,随手将五只没用的蛆虫震杀。砰砰几声,五朵绚烂的血花绽放,毛毛细雨飞向四周,花草变色。
“有意思,想不到灵霄宗之内,竟然有如此高手。老夫恨不得,将你们招入麾下,否则真是平时憾事。”
五长老抓耳挠腮,挑着干草般的眉头:“哦,我知道你。”
“哦?”
“阴阳狗王嘛,我听师兄说起过。”
阴阳法王大怒,气势长虹贯日,见方圆千米之内的树木全部折断,草皮连根拔起:“好个灵霄宗,本王屡次好言相劝,尔等全恶语相加!”
五长老傲意于风中,拐杖点地,定狂风在无形:“阴阳狗王,肯定养了狗。我喜欢吃狗肉,快点拿几只出来,让我炖了。”
“可恶,本座毙尔性命,先给你们灵霄宗小小教训!”
五长老瘸着腿,摇摇晃晃走在风中,用手按住一口条石:“你既然舍不得给,我只有抢咯。把你打成本尊,肯定是条肥狗。”
“啊啊啊,气煞我也,本座今日分身,也可荡平灵霄宗!”
“畜生也敢说话,我用泥巴塞死你。”五长老嬉皮笑脸,举起拐杖就打。
日上三竿不到半刻,太阳开始西斜,朝着位于西方的宣武城,缓缓倾斜粘稠的神光。这是天赋予万物最后的恩泽,让泥土保留最后一丝温暖,蒸发远古时刀耕火种留下的风霜。
太阳垂入虞渊,孤独的宣武城立在广袤而荒芜的平原,显得悲壮。残破的城墙,反射着金红的血光,那一道道疤痕,无比的血泪又咬牙矗立,任凭人来人往。
音尘绝,西风残照,无数陵阙。
宣武城内,炼药师和炼器师工会共同举办的拍卖会,说话间就要开始,引来众多高手。
人有恶名是好事,拍卖会现场挤满了人,秦九歌跑去找莫家主聊聊人生。莫传说见了秦九歌,那副被狗咬的样子记忆犹新,捂着屁股显得心惊胆战。
根本无需秦九歌说话,莫家主立刻很贴心的,弄到一个包间。顺便摆好姿势,有七七四十九种,任由秦公子糟蹋。
秦九歌现在坐在包间,眺望等着拍卖会开始。
手里拿着玉碗,碗中盛满琥珀美酒,怜光霞霞,令秦九歌舒服的闭上眼。
洛辰笔直的坐在那,不受某人醉生梦死的诱惑,依旧是冰霜的表情,依旧是冷酷的脸颊。
宋乐很合群,大概是酒不要钱,正在那和秦兄对酌,两人互相拍打对方的肩膀,疼得彼此眼泪涟漪,却又称兄道弟,恨不得互相先捅对方八刀为敬。
安汀兰也在旁边,嘴角坏笑,抖着两条韶华辫子,捋顺身上的纱裙。
刚才,安汀兰霸占了属于钱云的包间,令对方拍卖会无处可去。事实证明,钱云忍辱偷生的本事,以及见风使舵的本领,毫无节操可言。
自己惹不起这小辣椒,更惹不起他哥。得,钱云识时务,主动交出了包间。和莫家主一样,捂着屁股,被狗咬的尘封往事记忆犹新。
安汀兰是在笑,依据她对钱云的了解,不出半刻钟,钱云就会来找事。
这不,刚刚数到三下,砰的声,木门被人粗鲁的从外面踹开。
坐在窗边饮酒的宋乐噗嗤声,酒水喷了秦九歌半张脸。向来要面子的秦君子,顿时悲愤不已,简直有从楼上跳下去的冲动。
安汀兰拍着手站起来,高呼道:“打狗打狗打狗!”
钱云也怕狗,当即吓了两跳,往后退了小半步,双手紧张的抠着门框,重心后移。
秦九歌不怕狗,他是咬狗的勇士,属于鬼见愁,人见怕,恶狗见了也变瓜的恶魔。
第201章天性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