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佳玥只穿了一件鹅黄的长裙,规矩而保守,除了浅浅的晕染,再无其他装饰,长发如瀑垂在腰间,只在发顶挑了松松的髻,墨黑的发衬得她面色如玉,莹白滑腻。
欧阳佳玥身段高挑,一双腿尤其长,笔直的裹在长裙下,司马纪博忍不住想像那双长腿盘在自己腰间的感觉,他想拥她在身下。
欧阳筱魅看着司马纪博的眼神,她明白,那才是一个男人对于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该有的眼神,想要占有的赤裸裸的眼神,而他待她,只是像待放在眼前的开胃菜一般,可以吃,却填不饱肚子。
欧阳佳玥像是一只玉兰花,纯洁而空灵,立高山方显目下无尘,倚幽涧才见孤傲清雅,静中见纤尘不染,闹中见清新怡人,纯净澄澈的让人看一眼就能净化心灵。
而她,是玫瑰,恶俗而妖艳,风尘味扑鼻,怎能与她匹敌。
欧阳佳玥与太后聊了一会儿就起身要走,欧阳筱魅理所当然的起身跟在一行人身后出了太后寝宫,太后拍着欧阳佳玥的手,不舍之情溢于言表,“丫头,你要时常过来陪陪哀家,这皇宫虽好,只是乌烟瘴气的,只有看见你了,哀家才能感受到一点点干净。”
欧阳佳玥倒也落落大方,微微一笑,回道,“欧阳佳玥遵太后懿旨。”
司马纪博眼中满是不舍,只是无法出言挽留,他于她,只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再无其他。
欧阳筱魅气的银牙咬碎,面上却挤出一个微笑,想把她当空气还得看她乐不乐意呢,她上前一步,装作熟络的样子对欧阳佳玥说,“欧阳姑娘,我刚入宫没有相熟的人,又加上不太懂规矩,所以能不能请欧阳姑娘进宫教教我规矩,欧阳筱魅在这里谢过姑娘了。”
欧阳筱魅装作福身,欧阳佳玥果然受宠若惊的一把扶起她压根没有落下去的身子,声音很急切,“淑妃娘娘折煞我了,我怎么担得起娘娘的大礼,既然要陪太后,自然有时间帮娘娘讲习。”
欧阳筱魅心底冷笑,看来这欧阳佳玥心里倒是通透的很,太后邀请在先,她有求于后,借着太后的面子稍带了她,既圆了两人的面子,又分清了尊卑,心思倒是缜密。
欧阳筱魅见她应允,装作惊喜的样子,甚至激动的握了她的手,欧阳佳玥的手绵软滑腻,柔若无骨,让她想起了露水沾湿新摘的小棉花,之后想起自己光滑依旧,只是骨节稍硬的双手,恨不得将这双手捏碎在手心。
欧阳佳玥满口答应下来,之后就脚底生风的走了,像是一尾蝶,轻轻盈盈,扇起一阵微风,倩影不留一抹,走的干脆,毫不留恋。
欧阳筱魅看着司马纪博怔怔的眼神,心里隐隐觉得痛快,原来他也会为情所困。
欧阳佳玥第二天就又进宫了,早晨去了太后寝宫,午膳过后就来了“储丽殿”,欧阳筱魅刚用了午膳正在犯困,见了欧阳佳玥提不起一丝好神色。
“欧阳姑娘,你先等着吧吧!本宫先小憩一下。”欧阳筱魅承认自己是故意的,今天太后,皇上都不在,欧阳佳玥不过一介平民,她自然要好好的泄泄私愤。
只是欧阳佳玥并没有多想,不好意思地说,“欧阳佳玥打扰淑妃了,这就出去,淑妃安睡吧。”
欧阳佳玥出了淑妃寝宫就坐在院中的秋千上打发时间,午后的阳光暖暖的,茂盛的大树投下斑斑驳驳的树影,将耀眼的日光筛成一个个光圈,撒了一地。
她抬头穿过层层屏障看向树外的太阳,刺目的阳光让她不自觉的眯起眼。
而司马纪博进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欧阳佳玥,斑驳的树影将她的轮廓弱化,只余隐隐的倩影,她眯着眼,仰着脖子,长长的睫毛遮了灵动清澈的大眼,只余一抹朦胧的水润迷人,她的颈子很长,鹅一般探着,那完美的弧度一直蜿蜒到锁骨下,延续给了胸前包裹严实的隆起。
她像是一只吃饱了晒太阳的猫儿,慵懒而迷糊,却又神奇的蛊惑人心,让他忍不住去抱抱她顺顺她的发,看看她会不会在自己怀里惬意安卧。
司马纪博不得不无奈的承认,欧阳佳玥岂会给他这个机会,果然一听见有响动,她就睁开了眼,那抹娇媚慵懒瞬间消失,只剩下了恭敬和畏惧。
他讨厌她的疏远,可是又无能为力,欧阳佳玥福身行礼,低着头道,“民女欧阳佳玥见过皇上。”
他隐隐生气,脸色不自觉的冷下来,故意不让她平身,欧阳佳玥偷偷地看了皇上几眼,见他面色不郁,不知哪里惹到了他,不敢轻易起身,只是半屈膝行着礼着实难受。
最后她实在受不了了,只好悄悄得问,“皇上,我可以平身了吗?”
司马纪博看见她扭曲的小脸和眼底的狡黠活泼,又听她不再自称民女,当下心情大好,痛快的说,“平身。”
欧阳佳玥终于解脱,忍不住揉了揉膝盖,司马纪博看着她,嘴角噙笑,声线轻快的问道,“你不是在教淑妃礼仪吗?”
欧阳佳玥用手指在嘴上比了比,“淑妃娘娘午睡呢,等她醒了再教。”
司马纪博冷了脸,声音也冷了下来,“你是来教礼仪的还是来把门的。”欧阳筱魅显然是故意的,明明是她自己提出的要求却偏在这个时候说要午睡,摆明了是给欧阳佳玥颜色,只可惜这个傻子还心甘情愿的傻等,若是他不来,怕是这午睡得连了夜,她是真的傻还是天生不长心眼,司马纪博简直恨铁不成钢。
而欧阳佳玥则以为司马纪博生气了,认为她渎职了,不务正业,当下委屈不已,淑妃是主她是仆,哪有反抗的道理,难不成要她说咱们学完了礼仪再睡?开什么玩笑。
可是眼前的男人是她主子的主子,是整个天下的主子,她本着哪个主子大奔哪个的墙头草原则,乖乖认错。
“民女知罪。”
她心不甘情不愿的认错,哪知司马纪博却反问她,“那你说说你何罪之有。”
欧阳佳玥僵在当场,气不打一处来,她何罪之有,她罪在势单力薄,贫贱无依,罪在家道中落,颠沛流离,因此才被他们欺压,搓扁揉圆。
她想赌气,想发火,她很委屈,很难过,可是她知道她已经再没资格,从欧阳家招满门抄斩时她就没有了资格,再没有人宠她爱她,包容她的小小任性,抹干她的泪水,哄她一声,“欢欢,不哭。”
欧阳佳玥垂着眼睑,不让司马纪博看见她眼底的脆弱和满盈的泪水,她提起素色的裙摆,稳稳地结结实实的跪在地上,膝盖生疼,可是她要学会习惯。
习惯了卑躬屈膝,习惯了奴颜媚骨,习惯了苟延残喘,因为没有人能保护她,若想活下去,就只能将自己沉进泥沼,卑贱如尘,这是她往后唯一的路,活下去的路。
司马纪博看着她不发一言,只欧阳跪在他面前,软软糯糯的身子磕在青石板上该多疼,她一声不吭,司马纪博冷笑,这是在埋怨他了?欲擒故纵倒是做得很好,还没宠就开始娇纵了。
司马纪博看着她,既然你想跪就跪吧,人不大,脾气不小,他不过厉声说了她几句,她就学会跟他使性子了,我倒是想看你跪得到何时。
欧阳佳玥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不清司马纪博的表情,没有他的命令她只能一动不动的跪着。
忽然头顶上传来一道声音,“喜欢当奴才就跪吧,什么时候淑妃醒了什么时候起来。”说罢,他抬步从她身前绕过,长袍生风,淡淡的皂角香扑面而来。
司马纪博进了淑妃寝宫,欧阳佳玥隐忍的泪终于滑落,想起了爹爹,也想起了娘,她想起了小时候每次犯错,爹总是让她跪在庭院的长廊上,娘舍不得她,每次悄悄往她膝下垫蒲团,爹看见了也不说,只是装着很严厉地说,“乖乖跪在长廊里,哪儿都不许去。”
她知道,长廊里冬暖夏凉,她爹爹还是舍不得她。可是现在惩罚她的不是她最爱的爹爹,而是迎春王朝的君王,一个掌握生杀大权的天子,她不能埋怨他的狠心,反而要感谢他的不杀之恩。
第41章赤裸裸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