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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火
  汉李陵与匈奴战,斩首三十馀级。引兵东南,循故龙城道行四五日,抵大泽葭苇中。匈奴于上风纵火,陵亦令军中纵火,烧断葭苇,用绝火势以自救。
  皇甫嵩率兵讨黄巾贼张角。嵩保长社,贼引大众围城。嵩兵少,军中皆恐,召军吏谓曰:“兵有奇变,不在众寡。今贼依草结营,易为风火。若因夜纵火,必大惊乱,吾出兵击之,其功可成。”其夕,遂大风。嵩乃约勒兵士,皆束炬乘城,使锐士间出围外,纵火大呼;城上举火应之。嵩因鼓而奔其阵,贼惊乱奔走,大破之。嵩进兵与角弟张梁大战于广宗,梁众精勇,嵩不能克。明日,乃闭营休士,以观其变。知贼意稍懈,乃潜夜勒兵,鸡鸣驰赴其阵,战至晡时,大破之,焚烧车三万馀辆。
  隋文帝尝问高飃取陈之策,高飃曰:“江南土薄,舍多竹茅,所有储积,皆非地窖。密遣行人,因风纵火,待彼修立,复更烧之。不出数年,自可财力俱尽。”上行其策,自是陈人益弊。
  唐乾宁中,朱全忠亲领大军,自郓州东路北次于鱼山攻朱瑄。方整军出寨,瑄与弟瑾已阵于前。须臾,东南风大起,汴军旌旗失次,甚有惧色,全忠即令骑士扬鞭呼啸。俄而西北风骤发,时雨,军皆在草茇中。全忠因令纵火,烟焰亘天,乘胜以攻贼阵,瑄、瑾大败,杀万人,馀众壅入清河。因筑京观于鱼山下。
  后唐兵平蜀,康延孝自蓟州权兵西还,自称西川节度使,招谕蜀人,三日间众至五万。董璋将兵会任圜讨之,追及延孝于汉门。延孝出兵迎战,圜使璋以羸兵先战而却,伏精兵于后,击破之。延孝入汉州,闭城不出。汉州无城堑,树竹木为栅。圜帅诸军鼓噪而进,四面纵火,风焰亘空。延孝急引骑出阵,又败,与十馀骑奔绵竹。追擒之。
  后汉,班超使西域,到鄯善,有北虏使来。初夜超将吏士奔虏营,会天大风。超令十人持鼓藏虏舍后,约曰:“见火燃皆当鸣鼓大呼,馀人即持兵弩夹门而伏。超乃顺风纵火,前后鼓噪,虏众惊乱。超手格杀三人,馀众悉烧死。”
  曹操出兵,与袁绍战。许攸曰:“曹操兵少而悉师拒我,弱兵余守,城必空虚。若分遣轻军星行掩袭,可拔也。乘以讨操,操成禽也。如其未溃,可令首尾奔命,破之必矣。”绍不从,曰:“吾要当先取操。”会攸家犯法审配攸系之,攸怒,遂奔操。操闻攸来,跣出迎之,抚掌笑曰:“子卿远来,吾事济矣!”既入坐,谓操曰:“袁氏军盛,何以待之?余有几粮乎?”操曰:“尚可支一岁。”攸曰:“无是。”更言,又曰:“可支半岁。”攸曰:“足下不欲破袁氏耶?何言之不实也!”操曰:“向言戏之耳。其实一月,为之奈何?”攸曰:“公孤军独守,外无救援,而粮谷已尽,此危急之日也。袁氏辎重万馀乘,在故市乌巢屯,军无严备。若以轻兵袭,不意而至,燔其积聚,不过三日,袁氏自败也。”操大喜,乃留曹洪、荀攸守管,自将步骑五千人,皆用袁军旗帜,衔枚,缚马口,夜从间道出。人抱束薪,所历道有问者,语曰:“袁公恐曹操抄略后军,遣兵以益备。闻者信以为然。”操兵至,围屯大放火,营中惊乱,尽燔其粮谷。杀士卒千馀人,皆取其耳鼻,牛马割唇舌,以示绍军,绍军皆大溃。
  蜀先主兵自巫峡至夷陵界立数十屯,自正月与吴相拒,至六月不决。陆逊曰:“备是猾虏,更尝事多,其军始集,思虑精专,未可干也。今住已久,不得我便,兵疲意沮,计不复生。掎角此寇,正在今日。”乃先攻一营,不利。逊曰:“吾已晓破之之术。”乃敕各执一把茅,以火攻之,破其一营。遂乘势率诸军同时俱攻,破其四十馀营。
  唐田悦与淄青恒冀通谋,自将兵三万围邢州,次临洺,筑重城,绝其内外以拒救兵。邢州将李洪、临洺将张伾皆坚守不拔,遣军告急。乃诏马燧将步骑二万与昭仪节度使李抱真、神策行营兵马使李晟合军救临洺。燧军出崞口,未过险,乃遣持书愉悦为好语。悦谓燧畏之,师次邯郸。悦遣使至,燧皆斩之以徇。遣兵击破其支军,射杀其将。悦自攻临洺,遣大将杨朝光将兵万人于临洺南双冈,东西列二栅以御燧,燧乃率李抱真、李晟进军营于二栅中。其夜东栅走归悦,燧进营军取其弃栅置辎重。悦谓将吏曰:“朝光坚栅,不下万人,假令燧等尽锐攻之,比数日计不能下,杀伤必甚,吾必已拔临洺,赏劳军士而与之战,必胜之术也。”悦乃分恒州李惟岳救兵五千以助朝光。燧率军攻朝光,田悦将万馀人救之,燧乃令大将李自良将骑兵合神策军于双冈御之。令曰:“令悦得过者斩!”自良等击却悦,燧乃令摧火车以焚其栅,斩朝光,及斩首五千馀级,生虏八百馀人。进军至临洺,田悦悉军复战。燧自将锐兵扼其冲,凡百馀合,士皆决死,悦兵大败。
  宋开宝八年,王师征江南,军次秦淮。江南人水陆十万阵于城下。时舟楫未具,潘美下令曰:“美提骁卒数万人,战必胜,攻必取,岂限此一衣带水而不径渡乎!”遂率所部先渡,王师随之。行营指挥使李汉琼率所部渡淮南,取巨舰,实以葭苇,顺风纵火,攻其水寨,拔之,斩首数千级。
  东魏高仲密反,魏宇文泰帅诸军应之,至洛阳,围河桥南城。东魏兵十万至河北,泰纵火船于上流以烧河桥。东魏将斛律金使张亮以水艇百馀载长锁,伺火船将至,以钉钉之,引锁向岸,桥遂获全。
  曹操克邢州,得刘琮水军,沿流东下。吴主孙权遣将周瑜领兵逆曹公,遇于赤壁。曹公在江北,瑜等在江南。周瑜部将黄盖曰:“今寇众我寡,难与持久。然观曹军方连船舰,首尾相接,可烧而走也。”乃取蒙冲斗舰数十艘,实以薪草,膏灌其中;裹以帷幕,上建牙旗,先书以报曹公欲降。又先备走舸,各系于大船之后,因风相次俱前。曹公军士皆延颈观望,指言盖降。盖放诸船,同时发火。时风盛猛,悉延烧岸上营垒。顷之,烟焰涨天,人马被烧溺死者甚众,操军随败退。
  宋冀州将官李政,备守有方,纪律严明。金人屡攻城,皆击退之。或夜劫金人寨,所得尽散士卒,不以自私。一日,金人已登城,火其门楼。政以重赏募死士扑之,俄有数千人皆以湿毡裹身,跃火而进,大呼力战。金人惊骇,有失仗者,遂败走,城赖以全。后政死而城失守。
  陈章昭达为都督江州刺史征江陵。时梁明帝与周军大蓄舟舰于青泥中,昭达分遣偏将乘轻船焚之。
  侯景反,举兵趋建康,彭文粲以石头城降。景列兵攻台城,于城东西起土山,城中亦筑土山以应之。会大雨,城内土山崩,贼乘之垂入,苦战不能禁。羊侃令多掷火,为火城以断其路,徐于内筑城,贼不能进。
  燔美伐刘鋹,距广州百二十里。鋹兵十五万,依山谷坚壁以待美。因筑垒休士,与诸将计曰:“彼编竹为栅,若攻之以火,彼必溃乱,因以锐师夹击之,万全策也。”遂分遣丁夫数千人,人持二炬,间道造其栅。及夜,万炬俱发,会天大风,火势甚炽,鋹众惊扰来犯,美挥兵急击之,鋹众大败。斩获数万计,长驱至广州,鋹尽焚其府库,遂克之。
  水
  汉末,曹公进军攻袁尚将审配于邺,先为地道,配亦于内作堑以当之。配将冯礼开突门内大祖兵三万馀人,配觉之,从城上以大石击突中栅门,栅门开,入者皆没。太祖遂围之,为堑周四十里。初令浅,示若可越,配望而笑之,不出争利。公一夜掘之。广深二丈。决漳水以灌之,自五月至八月,城中饿死者过半。尚将兵还救,公逆击之。败还,尚惧,遣陈琳乞降。
  后魏将刘昶攻宋寿春,宋将垣崇祖乃于城西北立堰,塞肥水。堰北起小城,遣数十人守之。谓长史封廷伯曰:“虏必悉力攻小城,若破此堰,放水一激,急逾三峡,自然沉溺,岂非小劳而大利耶?”及魏军由西道集堰南,分军东路内薄攻小城。崇祖着白纱帽,肩舆上城,日晡时,决埭,水势奔下,魏攻城之众溺水千数,众退去。
  梁韦叡讨合肥,案行山川,曰:“吾闻汾水可以灌平阳,即此是也。”乃堰肥水。顷之,堰成水通,舟舰继至。魏初筑东西小城,夹肥水。叡先攻二城,既而魏师五万奄至。众恐不敌,表请益兵。叡曰:“贼已至城下,方复求军,且吾求济师,彼亦征众。师克在和,古人之义也。”因战,破之,军人少安。
  陈将吴明彻进逼寿阳,齐遣王琳拒守。明彻乘夜攻之,中宵而溃齐兵退据相国城。明彻令军中益修攻具,又导淝水灌城。城中苦湿,多腹疾,手足皆肿,死者十六七。会齐遣皮景和率兵十万来援,去寿春三十里,顿军不进。诸将咸曰:“计将安出?”明彻曰:“兵贵在速,而彼结营不进,自挫其锋。吾知其不敢战明矣。”于是躬擐甲胄,四面疾攻。城中震恐,一鼓禽王琳等。
  唐大顺二年,朱全忠遣丁会攻宿州。刺史张筠坚守,会乃率众于州东筑堰,壅汴水以浸城。筠乃降,宿州平。帝大举南伐,命庞师古以徐宿宋滑之师直趣清口,葛从周以兖郓曹濮之众赴往安丰。淮人遣朱瑾领兵以拒师古,因决水以浸军。初,师古营清口,其地卑下。或请就高为栅,师古以非全忠命非听。淮人决水浸之。请者告曰:“淮人决河上流,水至矣。”师古怒其众,斩之。已而水至,军不能战,遂见杀。
  宋太祖北征,王师傅太原,命筑长堤,壅汾水灌其城。决晋祠水注城下,置寨于城四面,逼之。太祖幸城北,引汾水入堤灌城内。又幸城东南,命水军乘小舟,载强弩,进攻其城。时殿前指挥使赵廷翰白上,以“城垒未下,诸班卫咸愿登城,死力以图攻取”。太祖曰:“汝等皆吾躬自训练,一以当百,所以备肘腋,同休戚也。一旦以小寇未平,欲先登陷阵。吾宁不得太原城,不欲汝辈陷必死之地。”左右感激,再拜,呼万岁。其后北汉主决城下水,注之台骀泽,水落而城多摧圯。契丹使者韩知璠犹在太原,叹曰:“王师之引水浸城也,知其一,不知其二。若知先浸而后涸,则并人无类矣。”
  粮道
  战国,秦攻赵,赵使赵括将,军长平。秦乃阴使白起为上将军。括至则出兵击秦,秦军佯败而走,张二奇兵以劫之。赵军逐胜,追造秦壁,秦壁坚拒,不得入。秦奇兵一万五千人绝赵军后,又一军五千骑绝赵壁间。赵军分为二,粮道绝。秦出轻兵击之,赵战不利,因筑壁坚守,以待救至。秦王闻赵食道绝,自之河内,赐民爵各一级,发年十五以上悉诣长平,遮绝赵救兵及粮食。赵军不得食四十六日,人相食。赵括出搏战,秦军射杀括。赵卒四十万人降,皆坑之。
  汉王遣将韩信与张耳以兵数万,欲东下井陉击赵。赵王与成安君陈馀聚兵井陉口,称二十万。时李左车说馀曰:“闻汉将韩信涉西河,虏魏王豹,擒夏说,新喋血阏与。今乃辅以张耳,议欲下赵。此乘胜而去国远斗,其锋不可当。臣闻‘千里馈粮,士有饥色;樵苏后爨,师不宿饱。’井陉之道,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成列。行数百里,其势粮食必在后。愿足下假臣奇兵三万人,从间路绝其辎重。足下深沟高垒,坚壁勿与战。彼前不得斗,退不得还,吾奇兵绝其后,野无所掠,不十日而两将之头可致于麾下。不然,则必为所禽矣!”馀尝自称义兵不用诈谋奇计,曰:“吾闻之兵法‘十则围之,倍则战’。今韩信之兵号数万,其实不过数千。千里而袭我,亦已罢极。今如避之不击,后有大者,何以加之!”不听。信使人间视,知其不用,还报,大喜。乃敢引兵进,破赵军。
  吴楚反,周亚夫为太尉,东击吴楚。因自请上曰:“楚兵剽轻,难与争锋。愿以梁委之,绝其粮道,乃可制。”上许之。亚夫会兵荣阳。吴攻梁,梁急,请救。亚夫引兵东北,走昌邑,深壁而守。使轻骑绝淮泗口吴楚兵后食道,吴兵乏食,饥,数挑战,终不出,乃引而去。
  王莽篡汉,光武兄縯起兵进攻宛,为莽将甄阜、梁丘赐所败。阜、赐乘胜,留辎重于蓝乡,引精兵十万南渡泚水,阻两川间为营,绝后桥,示无还心。縯于是大飨军士,设盟约,休卒三日,分为六部。潜师夜起袭取蓝乡,尽获其辎重。明日,与下江兵共攻阜、赐,斩之。
  光武在河北,击铜马贼于鄡。贼数挑战,光武坚营自守。有出卤掠者,辄击败之,绝其粮道。积月馀日,贼食尽,夜遁去。追至馆陶,大破之。
  后汉末,曹操与袁绍相持官渡。沮授言于绍曰:“北兵虽众,而劲果不及南;南军虽精,而资储不及北。南利于急战,北利于缓师。宜徐持久,旷以日月。”绍不从,连营稍前,操亦分营相当。合战,操不利,复还坚壁。绍为高橹,起土山,射营中。营中时蒙榡而行,众大惧,操乃以霹雳车发石以击绍楼,皆破。绍于地道攻操,操辄于内为长堑以拒之。绍运谷车数千乘,至官渡,操遣徐冕击走之,烧其辎重。绍复遣军运粮,淳于琼等率兵万馀送之。沮授说绍:“可别为支军于表,以绝曹操之钞。”绍又不从。琼宿于故市乌巢,去绍军营四十里。会绍谋士许攸家犯法,审配收系之。攸怒,遂奔于操。谓操曰:“公孤军独守,外无救援,危急之时也。袁氏辎重有万馀两,军无严备,可轻兵袭之。不虞而至,燔其积聚,不过三日,袁氏自败也。”操乃自将步骑五千人,皆用袁氏旗帜,夜衔枚,缚马口,从间道出,人抱束薪。时有问者,语曰:“袁公恐曹操抄掠后军,遣兵以益备。”闻者信之。既至围屯,燎薪火,光亘天地,营中惊。执琼等,悉斩之。数日,绍弃甲而遁。
  魏末,诸葛诞、文钦反,据寿春,投请援。司马绍总兵讨之,谓请将曰:“诞当突围,决一朝之命。或谓大军势不能久,省食减口,冀有它变。料贼之情,不出此二者,今当多方以乱之,备其越逸,此胜计也。”因命合围。分遣羸疾就谷淮北,廪军士给大豆人三升。钦闻之果喜。昭宽恣,愈羸形以示之。多从反间,扬言吴救方至,诞等益食。俄而城中乏粮,诸将并请攻之。昭曰:“诞聚粮固守,外结吴人,自谓足据淮南,必不便走。今若急攻之,损游军之力,外寇卒至,表里受敌,此危道也。但坚守三面,若贼陆道而来,军粮必少。吾以游兵轻骑绝其转输,可不战而破。外贼破,钦等必为我禽矣。”诞、钦等出攻长围,诸军逆击走之。初诞、钦内不相协,及至穷蹙,转相疑贰。诞杀钦,钦子鸯逾城降,以为将军封侯。使鸯巡城而呼,昭见城上持弓者不发,因令攻而拔之。
  蜀将姜维率众侵魏,令鞠山筑二城,使牙门勾安、李歆等守之,聚羌胡质任等寇逼诸郡。魏将郭淮与陈泰谋所以御之。泰曰:“曲城虽固,去蜀险远,当须运粮。羌夷患维劳役,未必肯附。今围而取之,可不血刃而找其城。虽其有救,山道险阻,非行兵之地。”乃使邓艾等进兵围之,断其运道及城外流水。安等挑战,不许。将士困窘,分粮聚雪以稽日月。维果来救,自牛头山与泰相对。泰曰:“兵法贵在不战而屈人。今绝牛头,维无反道,则我之禽也。”敕讯军坚壁,勿与战,使淮截其还路,进军洮水。维惧,遁走,安等降魏。
  祖逖将韩潜与后赵将姚豹分据陈川故城,豹居西台,潜居东台。豹兵久饥,后赵将以驴千头运粮以馈豹,逖遣韩潜邀击于汴水,尽获之。豹宵遁。
  十六国,前秦符坚遣将王猛伐前燕慕容暐,师次潞川,燕将慕容评率兵十万御之,欲以持久制之。猛乃遣其将郭庆率骑五千,夜从间道起火于高山,因焚评辎重,火见邺中。评性贪鄙,鄣固山泉,卖樵鬻水,积钱绢如丘陵,三军莫有斗志,因而大败。
  唐武德中,辅公祐反。命河间王孝恭为行军元帅击之。公暐遣其伪将冯惠亮领水军,屯于博望山,陈正通率步骑于青林山。孝恭至,坚壁不与斗,使奇兵断其粮道。贼渐馁,夜薄我营,孝恭安卧不动。明日,纵羸兵以攻贼垒,使卢祖尚率精骑列阵以待之。俄而攻垒者败走,贼追奔数里,遇祖尚军,与战,大败之。正通弃营而走。
  唐咸享元年,吐蕃入寇,以薛仁贵为行军大总管,郭待封副之。军至大非川,将发趋乌海。仁贵谓待封曰:“乌海险远,辎重自随,难以趋利;若引辎重,将失事机。破贼即回,又烦转运。彼多瘴气,无宜久留。大非岭上,足堪置栅。可留二万人,作内栅,辎重并留栅内。吾等率轻锐,倍道掩其未备,破之必矣。”仁贵率所部先行,至河口逆贼,击破之。进兵乌海,获略尽,收其牛羊万馀头。回至乌海,以待后援。符封自以与仁贵并列,不肯受其节度,领辎重徐进,遇吐蕃二十馀万,大败之。待封趋走鞠山,辎重被贼所虏。仁贵退屯大非川,吐蕃益众四十万,拒战,官军大败。
  水
  后汉光武时,武都参狼羌与塞外诸种为寇,杀长吏,马援将四千馀人往击之。羌在山上,援军据便地,夺其水草不与战,羌遂穷困,诸种万人悉降。
  晋末,刘裕领师伐慕容超。晋师度岘,超惧,率卒四万就其将段晖等于临昫。谓其将公孙五楼曰:“宜进据川源,晋师至而失水,亦不能战矣!”临昫有巨篾水,去城四十里,五楼急驰据之,比至,为晋将孟龙符所保。五楼乃退,因而大败。
  蜀诸葛亮出祁山,魏遣张郺督诸将拒亮将马谡于街亭。谡依阻南山,不下据城,郺绝其汲道,击,大破之。
  夏赫连勃勃屯依力川,后秦姚兴将王奚聚羌胡三千馀户于勃哥堡。勃勃进攻之,奚骁悍有膂力,拒兵接战,勃勃之众多为所伤。于是堰断其水,堡人窘迫,执奚出降。
  隋开皇初,突厥寇兰州,贺娄子干率众拒之。至河洛峺山,与贼相遇,贼众甚盛。子干阻川为营,贼军不得水。数日,人马甚弊,纵击大破之。
  渡水
  汉王遣韩信已定齐临淄,遂东追齐王田广至高密。项羽使龙且将二十万救。齐王田广、龙且并军与信战。未合,人或说龙且曰:“汉兵远斗穷寇,其锋不可当。齐楚自居其地战,兵易败散。不如深壁,令齐王使其信臣招所亡城。城闻其王在,楚来救,必反汉。汉兵二千里客居齐,齐城皆反之,其势无所得食,可无战而降也。”龙且曰:“吾救齐,不战而降之,吾何功!今战而胜之,齐之半可得,何为止!”遂战,与信夹瀐水阵。韩信乃夜令人为万余囊,盛沙,壅水上流,引军半渡,击龙且。佯不胜,还走。龙且果喜曰:“固知信怯也。”遂追信渡水。信使人决壅囊,水大至,龙且军太半不得度。即急击,杀龙且,水东军遂大败走。
  唐初,刘黑闼据洺州,太宗统兵进讨,阻洺水列营以拒之。分遣奇兵断其粮道。黑闼数挑战,太宗坚壁不应,以挫其锋。黑闼城中粮尽,太宗度其必来决战,预壅洺水上流。谓守堤史曰:“我击贼之日,候贼半渡,而决水堰。”黑闼果率步骑二万,渡洺水而阵,与官军大战。贼众大溃,水又大至,黑闼众不得度。斩首万馀级,溺死者数千人。
  后汉董卓将兵万人讨先零羌,为羌胡所围。粮食乏绝,进退逼急,乃于所渡水中伪立鄢,以为捕鱼而潜从鄢下渡过。比贼追之,决水已深,贼不得渡。时军众退败,惟卓全师而还。
  唐马燧讨田悦,悦求救于淄青、恒冀。淄青军东,恒冀军西,首尾相应。马燧率诸军进屯于邺,军次于漳。悦遣将王先进以兵守长桥,筑月城以为固。军不得渡,燧乃于下流以车百乘,维以铁钅巢,绝中流,实以土囊。水稍浅,诸军渡,乃造三道桥,逾洹水,与悦挑战。悦率骑四万人逾桥,鼓噪而进。燧纵兵击之,悦军大败。
  五代,后唐李存进时,王师据德胜渡,汴军据阳村度,在上流。汴人取洛阳竹木造浮梁以济军士。王师以船渡缓急难济,存进率意欲造浮桥。军使曰:“河桥须竹笮大艑,两岸石仓铁牛以为固,今无竹木,窃虑难成。”进曰:“成算在心,必有所立。”乃课军造苇笮维大舰数千艘,作土山巨木于岸以系之。初,军中以为戏,月馀桥成,人皆伏其智。
  周世宗亲征淮南,至濠州城西。濠州东北十八里有滩,唐人栅于上,环水自固,谓周兵必不能涉。帝自攻之,命内殿直康保裔帅甲士数百,乘橐驼涉水,宋太祖帅骑兵继之,遂拔之。李重进破濠州南关城,帝自攻濠州,王审琦拔其水寨。唐人屯战船数百乘于城北,植巨木于淮水以限周兵。帝命水军攻之,拔其水寨,焚战船七十馀艘,斩首二千馀级,又收其羊马,城中震恐。
  地
  春秋时,蔡侯吴子唐侯伐楚,舍舟于淮沬,自豫章与楚夹汉水而阵。楚左司马沈尹戌谓子常曰:“子沿汉而与之上下,我悉方城外以毁其舟,还塞大隧,直辕冥厄。子济汉而伐之,我自后击之,必大败之。”既谋而行。楚大夫武城黑谓子常曰:“吴用木,我用革,不可久也,不如速战。”大夫史皇曰:“楚人恶子而好司马,若司马毁吴舟于淮,塞城口而入,是独克吴也。子必速战,不然不免。”乃济汉而阵。自小别至于大别,三战,子常知不可,遂奔。
  后汉末,曹操使夏侯渊、张郺屯汉中。先主进兵汉中,屯于阳平关,南渡沔水,沿山稍前,于定军山作营垒。渊自将大军来争其地。先主乃命黄忠乘高鼓噪攻之,大败渊军,遂斩渊。操自长安南征,先主遥策之曰:“曹公虽来,无能为也,我必有汉川矣!”及曹公至,先主敛众拒险,终不交锋。积日不战,兵士亡者多,操果引退,先主遂有汉中。
  晋羊祜都督荆州,以孟献筑武牢而郑人惧,晏弱城东阳而莱子服。乃进据险要,开建五城,收膏腴之地,夺吴人之资,石城以西尽为晋有。自是,前后降者不绝。
  晋刘裕讨南燕,慕容超召群臣议拒晋师。大将公孙五楼曰:“吴兵轻果,利在速战,初锋勇锐,不可争也。宜据大岘,使不得入,旷日延时,沮其锐气。徐简精骑,循海而南,绝其粮道。别敕段晖率兖州之众,缘山东下,腹背击之:上策也。各命守宰依险自固,校其资储之外,余悉焚芟,使敌无所资。坚壁清野,以待其衅:中策也。纵贼入岘,出城逆战:下策也。”超曰:“京都殷盛,户口众多,非可一时入守;青苗布野,非可卒芟。设使芟苗守城,以全性命,朕所不能。今据五州之强,带山河之固,战车万乘,铁骑万群,纵令过岘至于平地,徐以精骑践之,此成擒也。”慕容镇曰:“若如圣旨,必须平原,用马为便。宜出岘逆战,战而不胜,犹可退守。不宜纵敌入岘,自贻窘迫。昔成安君不守井陉之险,终屈于韩信;诸葛瞻不据束马之险,卒擒于邓艾。以为天时不如地利,阻守大岘,策之上也。”超又不从。乃摄莒梁父二戍,修城隍,简士马,蓄锐以待之。其夏,晋师次东菀,超遣其左军段晖等步骑五万进据临昫。俄而晋师过岘,超率四万兵就段晖等于临岘。公孙五楼曰:“宜进据川原。晋军至而失水,亦不能战矣!”临岘有巨蔑水,去城四十里,五楼驰据之。晋前锋奔往争水,五楼战败而返。裕遣谘议参军檀韶率锐兵攻破临岘,超大惧,单骑奔段晖,众又战败,斩晖。超又奔还广固,徙郭内人入保小城。后超出亡,为裕军所执。
  后魏遣将伐后燕慕容宝,已平并州。宝在中山,引群臣议之,中山尹符谟曰:“魏军强盛,千里转斗,乘胜而来,勇气兼倍。若逸骑平原,形势弥盛,殆难为敌。宜社险拒之。”中书令眭遂曰:“魏军多骑,师行剽锐,马上赍粮,不过旬日。宜令郡县聚千家为一堡,深沟高垒,清野待之。至无所掠,资食既尽,不过六旬,自然穷困。”尚书封懿曰:“今魏师十万,天下之勍敌也。百姓虽欲营聚,不足自固。是则聚粮集兵以资强寇,且动众心。示之以弱,阻关拒战,计之上也。”慕容麟曰:“魏今乘胜气锐,其锋不可当。宜先守设备,待其弊而乘之。”于是修城积粟,为持久之计。魏攻中山不克,进据博陵鲁口,诸将望风奔退,郡县悉降于魏。
  后周遣韦孝宽率众攻寿阳,并拔之。初,孝宽到淮南,所在皆密送诚款,然彼五门犹为险要。陈人若开塘放水,即津济路绝。孝宽遽令分兵据守之。陈州刺史吴文立果遣决堰,已无及,于是陈人退奔,江北悉平。
  唐武德四年,秦王世民围洛阳城,遗王世充书,谕以祸福,世充不报。窦建德悉发众救洛阳,水陆并进。世充弟世辨遣其将郭十衡将兵会之,合十馀万,号三十万。军于成皋之东原,筑宫版渚,遣使与世充相闻。秦王集将佐议之,皆请避其锋。郭孝恪曰:“世充穷蹙,垂将面缚,建德远来助之,此天意欲两亡之也。宜据武牢之险以拒之,伺间而动,破之必矣!”记室薛收曰:“世充保据东都,府库充实,所将之兵,皆江淮精锐,致死于我。即日之患,但乏粮食耳。以是之故,为我所持,求战不得,守则难久。建德亲帅大众,远来赴援,亦当极其精锐,致死于我。若纵之至此,两寇合纵,转河北之策以馈洛阳,则战争方始,偃兵无日,混一之期,殊有未涯。今宜分兵守洛阳,深沟高垒,世充出兵,慎无与战。大王亲帅骁锐,先据成皋,厉兵训士,以待其至。以逸待劳,决可克也。建德既破,世充自下,不过二旬,两主就缚矣。”世民善之。萧瑀、屈突通、封德彝皆曰:“吾兵疲老,世充凭守坚城,未易猝拔。建德席卷而来,锋锐气盛,吾腹背受敌,非完策也。不若退保新安,以承其弊。”秦王曰:“世充食尽,上下离心,不烦力攻,可能坐克。建德新破海公,将骄卒惰。吾据武牢,扼其咽喉。彼若冒险争锋,吾取之甚易。若狐疑不战,旬日之间,世充自溃。城破兵强,气势自倍,一举两克,在此行矣!”若不速进,贼入武牢,诸城新附,必不能守。两贼并力,其势必强,何弊之承?吾计决矣。”通等又请解围据险以观其变,秦王不许。中分麾下,使通等副齐王元吉围守东都,世民将骁勇三千五百人东趣武牢。时正昼出兵,历北邙,抵河阳,超巩而去。世充登城而望,莫之测也,竟不敢出。建德迫于虎牢不得进,留屯累月,战数不利,将士思归。秦王遣轻骑千馀抄其粮运,又破之。谍者告曰:“建德伺唐军刍尽牧马河北,将袭虎牢。”秦王因留马千馀匹,牧于河渚以诱之,夕还虎牢。建德果悉众而至,阵于汜水东。太宗候其阵久卒饥,令宇文士及率轻骑径阵之西驰而南上,贼阵动,因而诸军奋击,大破之,竟如太宗本策。
  史思明之乱,王师败绩,乘胜而西。李光弼整众徐行至洛,渭留守韦陟曰:“贼乘邺下之胜,再犯王畿,宜案甲以挫其锋,不利速战。洛城非御备之所,公计若何?”陟曰:“加兵陕州,退守潼关,据险以待之,足挫其锐矣!”光弼曰:“此盖兵之常势,非用奇之策也。夫两军相敌,贵进尺寸之间。今尔委五百里而不顾,是张贼势也。若移军河阳,北阻泽潞,三城以抗,胜即擒之,败则自守,表里相应,使贼不敢西侵:“此则猿臂之势也。”判官韦损曰:“东京帝宅,待中何不守之?”光弼曰:“若守洛城,汜水崿岭皆须人守。子为兵马判官,能守之乎?”遂移牒留守及河南尹并司宫徙方市居人出城避寇,空其城,率军士运油铁诸物以为战守之备。时史思明已至堰师,光弼军方至石桥。日暮,令秉烛徐行,与贼相随而不敢犯。未一夜,入河阳三城排门守备。贼惮光弼威略,顿兵白马寺南,不出百里而不敢犯宫阙。
  李怀光为晋绛节度使,引众城长武、据原首、临泾水以扼。吐蕃空道,自是不敢南侵。
  战国,秦师伐韩,围阏与,赵遣将赵奢救之。军士许历曰:“秦人不意赵师至此,其来气盛,将军必厚集其阵以待之。不然必败。”又曰:“先据北山者胜,后至者败。”奢即发万人趋之。秦兵后至,争山,不得上。奢纵兵击之,大破秦军,遂解阏与之围。
  汉光武遣诸将上陇,为隗嚣所败。乃诏冯异军栒邑,未至。隗嚣乘胜,使其将王元行巡将二万馀人下陇,因分遣巡取栒邑。异即驰兵,欲先据之。诸将皆曰:“虏兵盛而新乘胜,不可与争,宜止军便地,徐思方略。”异曰:“虏兵临境,忸忲小利,遂欲深入。若得栒邑,三辅动摇,是吾忧也。夫攻者不足,守者有馀,今先据城,以逸待劳,非所以争也。”潜往闲城,偃旗鼓行,巡不知驰赴之。异乘其不意,卒击鼓建旗而出,巡军惊乱奔走,追击数十里,大破之。
  蜀诸葛亮领师十万,出斜谷,垒于郿之渭水南原。魏司马懿曰:“百姓积聚,皆在渭南,此必争之地也。”遂引军而济,背水为垒。因谓诸将曰:“亮若勇者,当出武功,依山而东;若西上五丈原,则无事矣。”亮果上原。是时懿在渭南,郭淮策亮必争北原,宜先据之,议者多谓不然。淮曰:“若亮跨渭登原,隔绝陇道,摇荡民夷,此非国家之利也。”懿使淮遂屯北原,堑垒未成,汉兵大至。淮逆击,却之。
  东魏高欢伐魏,军过蒲津,涉洛至许原。西魏将宇文泰军至沙苑,欢闻泰至,引军来会。侯骑告欢军至,泰召诸将谋,李弼曰:“彼众我寡,不可平地置陈。此东十里有渭曲,可先据以待之。”遂进军至渭曲,背水东西为阵。合战,大破之,欢夜遁。
  晋陶侃镇武昌,议者以武昌北岸有邾城,宜分兵镇之,侃每不答,而言者不已。侃乃渡水猎,引将佐语之曰:“我所以设险而御寇,正以长江耳。邾城隔在江北,内无所倚,外接群夷。夷中利深,晋人贪利,夷不堪命,必引寇虏,乃致祸之由,非御寇也。今纵以兵守之,亦无益于江南。若羯虏有可乘之势,此又非所资也。”后庾亮城之,果大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