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本就是芙蓉如面柳如眉的姿色,却生生被抽红了双脸。她只能忍着疼咬唇,装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你看看她这样,功夫都不会,不知道主子看上她哪点儿竟然要豁出命去!”
“来,把这个给我吃了!”月毒突然手上那处一个小小的黑色丸子,不由分说掰开李欣下巴,生生让她咽下去。
“唔……唔!你……啊啊。”
李欣无奈手上抱着君儿,却不能腾出手去反抗,正要挣扎着问月毒给她吃的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吐出来了。
“哼,先给你吃点好东西,放心,不过是毒药罢了,这个月之内我定要折磨得你生不如死,不过……你还有最后一个月好活了,哈哈!……”
她面目狰狞,把李欣塞进了她们来时的马车,由着别的姐妹驾着,也不知道去往何方。
那叫月毒的女子只狰狞笑着,坐在她对面看她瑟缩着的模样微笑,“哼哼,让我想想怎么折磨你才好?先毁容还是先断脚?还是割肉?或者,把你儿子剁了?”
“唔!……”一听到这话,李欣急的要张口,却根本不能说出什么来,只有把君儿紧紧抱在怀里。
这孩子快整整三天没吃了,这么下去,不被她们害死也要饿死啊。
这可怎么是好?
霜降有三候:一候豺乃祭兽;二候草木黄落;三候蜇虫咸俯。这才霜降没过几日,李欣却只觉得,浑身寒意让她不由得战栗。
月毒那诡异的脸色看得她既紧张担忧又害怕不已。本以为好不容从虎穴逃出来,却又被抓进了狼窝?
可巧李欣这全过程都被不远处一个装饰豪华的大酒楼上雅座坐着的茶色衣衫公子给瞧见。
那人正是寒萧风。
一旁的随从小秋倒是握紧了拳头,“公、公子,那些女子好是歹毒!竟对一个妇人至此!”
“哦?又如何?”他淡淡勾了勾那双眸子,手腕微微摇动,转过了一圈又一圈,轻轻啐一口,“小秋莫不是要英雄救美?”
“呃、不、不,小秋不敢越矩。”小秋瞧见自家太子殿下漠不关心的神色,心里自是怕得紧,却只能在内心悄悄叹息,要是他家太子殿下出手,指不定可以把那几个恶毒的女人给打得满地找牙,那夫人也忒可怜了点儿。
“知道就好。”寒萧风拂了拂袖,放下一锭银子,“快走吧。”
“哦、是。”小秋不敢多嘴。
也不知公子是怎的,从八月丹桂香十里起,就从宫里辞行,马不停蹄赶来别国,这会子竟然都快到了峙临国的都城了,可叫他这个苦命的小厮吃不消了。马儿都换了不知道多少匹了,仿佛后面有人追杀他们似的。
却是不敢问。
眼看着就要到峙临国的京都了,公子的脚步却又慢了下来。小秋不知。寒萧风却是知道的。
师傅曾说,他来自沩山。约莫四年前就出现在沩山,是命运所然,而沩山,正是在峙临国都城不远。好你个老头儿,说给我找娘子,如今却是音信全无,我也只能自个儿马不停蹄的找来了……
寒萧风早就派人打听好了如何去那个地方,却又不知那个自称是自己师傅的神秘老头如今在何方,只得越是靠近那处越放慢了脚步,赶了两个多月的路,也是时候歇歇了,这峙临国的景色,看起来也不见得比寒立国好多少嘛。
小秋又恋恋不舍的望了望那扬尘而去的马车,不禁在心中同情的想,不知道那妇人后来会如何?
可怜了寒萧风,生生同自家娘子错过。是以后来才会不择手段对那几个女人下了各种折磨的手段,把他家娘子受得苦一一赎回。后话暂且不提——
马车赶了足足半日才停下来,最后堪堪停在一处僻静的林子里,那个叫月毒的扔来一个小烧饼,恶狠狠对着李欣说,“放心,我要好好折磨你,不会活活饿死你的!”
“不过——这野种可活不成!”说着就要一剑刺过来,君儿早已不哭不闹了,连声音都没有了,李欣心疼得紧,直直的拿手上去抓住月毒的剑,双腿下跪,“姑娘求求你,不要杀他,我儿子、我儿子——其实他是我和陆尚清的儿子!”
既然已经知道陆尚清和她不是亲兄妹,陆尚清又对先前的她有情,李欣也只能口不择言赌一把了!
“什么?”几个女子都是惊愕的站起身来,步步紧逼。
“我……我说的真的……”
“哼,怎么可能?你和我们阁主相识才多久?我见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才不过四月,现在才十一月不到,你儿子就能生出来了?哼,别想骗我!姐妹们!这野种先杀了泄愤!”
“等等,我说的是真的啊……陆尚清和皇帝关系那么好,我很早就认识他了,皇帝也知道啊,所以才会恼羞成怒不是吗?就是因为看到我生了陆尚清哥哥的孩子,皇帝才会一气之下杀了他的啊,不信你可以问问宫里的人,真的是皇帝杀了陆尚清哥哥的,这孩子——这孩子是早产儿!六个月的,你看他这么瘦弱,真的是早产儿啊,我……我和陆尚清哥哥早就——早就……”
李欣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端看她们信不信了。
后面的话没有再说,几名女子自然也是懂得。
她们皆是沉默,没有说话,随即立刻有人凑过来看君儿,“月毒,住手。”
月毒只能不情不愿的住了手,几人都围过来,看君儿的眉眼,“的确和主子有三分相似,脸色苍白,身体瘦弱,”又给君儿把了把脉,“的确是早产儿,气血虚弱,不易成活。”
“好,我们姑且信了你。”那个为首的说话还算有点分量的女子冷着脸看了一眼君儿。
却见月毒立刻扑上来,“留不得!这女人在撒谎,大姐,她在撒谎,就算是尚清哥哥的孩子,这贱人害死了尚清哥哥,我要杀了这孩子!”
“不行!”那为首的拦住月毒,“阁主一死,咱们碧青阁无所依靠,倒不如把阁主的孩子培养起来,也好作为阁主的延续罢。”说得颇为伤感。
“日后待我查明,自然知晓她说的真话还是假话!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李欣暗暗在心理舒了一口气,看来只有这个叫月毒的女人最恨她了?其他人恐怕还是要讲那么一点道理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是我和陆尚清哥哥的孩子。不过——我儿子饿了几天了,你们可以找点流食来吗?你看他都那么虚弱了,对你们也构不成威胁不是?”
那几个女人略微犹豫,其中一个便腾空一跃,不见了人影。
看来君儿暂时是安全了,只是——自己如有不测,君儿真的要被这群歹毒的女人摆弄么?
当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没想到那些女子办事的效率还是蛮高的。不一会儿就端了一小碗小米汤来。
熬得还算不错,李欣因适才手上受了伤,只能换了只手抱着君儿,把君儿安安稳稳放在自己的臂弯里,还留着血的那只手轻轻端着碗,另一只手灵活的拿勺子,吹气,递进君儿的口里。
似乎是感应到了周围的气息不善,君儿饿的极狠,也不敢大声哭闹,只是喝一小口咂巴一下小嘴,双手还不安分的抓李欣的衣裳,似乎在安慰她不要害怕。
李欣对着君儿微微一笑,却是什么也说不出。
大抵每个女人都会有一个梦,梦到自己最爱的人站在那棵最粉红的樱花树下,身姿摇曳,长发飘零,修长的指尖滑过面颊,只余留温热。
李欣蹭了蹭,却发现那指头有些小。伸手摸了摸,不对,尺寸不对——可是还没看清那梦里的人是什么样子呢。
却惊醒,不过是梦。手里捏着的,是君儿的小胖手。
她睁眼,看着君儿呆呆傻傻的笑着,心想,这小子不会是智障吧?都什么时候了,还能调戏她?
“呀,你尿我手上了……屎……”李欣悲剧的低头,撇开君儿的襁褓,果然,脏死了。自己手上的伤还火辣辣的疼呢。
蹲在树下干着急,却只能看着一脸冷漠的一个女子持剑坐在她对面盯着她。看来还是轮夜守着她呢。
“我……能不能让我去河边儿,我给他洗洗……”她咬牙,现在处境这么不利,她往日再嚣张,今时今日,也不敢乱来了。
似乎是真的问道了君儿的屎果真不是香的,那女子冷冷的点头,在李欣背后抵着剑,“走吧。”
李欣苦笑,自己能逃得了么,又不会轻功,飞也飞不了的。两只脚能跑多远啊。
月明星稀,繁星似乎也在嘲笑她的悲凉处境。
趔趔趄趄走了几步,本抱着君儿就已经极为消耗体力了,却还得自己照顾自己。保不准什么时候自己就被一刀咔嚓了,猪肉还能卖钱呢,她被人杀了屁好处都没有。
“哗啦哗啦”几下,用凉水轻轻清洗君儿的小红屁股,“死孩子,静知道尿裤子还得为难老娘给你收拾,快快长大吧,长大了你自己拉屎撒尿去,累死我了。”
还有疼,手上的伤口可不是盖的,一沾水就疼,跟撒了盐似的。
透过水清澈的影子看了看四周,漆黑一片,只他们三个活物。李欣觉得,这是个好时机。
好在不算太冷的天气,李欣本就畏寒,穿得里里外外好几层,遂拨了一层出来,给君儿当尿布和裹身子的,凑合着用呗。
一边包一边嘟囔,“哎,你们抓我回去干什么呢,真要折磨死我么,还不如现在就一刀解决了我吧。”
“废话少说,快走!”那女人丝毫不听李欣的话。只是手上持剑的力度加重了一点,顶得李欣腰疼。
第2章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