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学的路上,柯冬被初晴堵在了半路上。柯冬无奈地笑一笑:“班长,以前的事儿就算了吧,你说呢?”
初晴皱着眉头说:“怎么可能算了呢?你觉得这样做,就是高姿态了吗?就是放我一马吗?你为我想过没有?这些东西存在我的心里,搅得我难受,太难受!”初晴的情绪前所未有地激动起来,声音也提高了,“你怎么就不能给我个机会,说出来呢?在我最信任的同学面前。”初晴用渴求理解的眼睛看着柯冬,甚至有点可怜巴巴的,像一只倔强却又软弱的一只小猫咪。
“是我做错了吗?”柯冬挠着头皮,像是问初晴又像是自言自语,“现在该怎么办?”
“今天我去参加你们的俱乐部,正好今天简洁也有空,也可以去。活动结束后,我们四个留下一会儿,听我把话说完!”初晴昂着头,一脸的英勇和义无反顾。天!班长的强势又出来了!柯冬哀叹,只有服从的份儿。
下午放学后,初晴的到来,在俱乐部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不过初晴一贯的冷静沉稳,让骚动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大家就恢复了正常。
活动过后,同学们陆续离开,教室里只剩下了他们四个,牛小虎挤咕着眼睛看看柯冬,又看看表情严肃的初晴看,问:“要继续中午的话题吗?揭示谜底吗?我们俩可是再也受不了打击啦。”
“你们俩,你们俩是谁呀?说得挺,挺那啥滴——”柯冬开起了玩笑,但是,在牛小虎听来,怎么听都有点蹩脚。简洁抡起手边的书,就要砸:“冬瓜,你想找扁呀,”简洁咬着牙齿,“本姑娘不做大姐好多年了,手有点痒呢!”除了初晴,三个人都哈哈笑起来。柯冬笑着,偷偷地看初晴,看上去,自己故意搞的这个笑话有点低级,初晴大班长仍然严肃到面无表情,嘴唇紧紧地抿着,抿出一道叫做倔强的弧度。
唉——柯冬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才开口说:“一定要我说吗?”
初晴点头。
柯冬咬了咬牙,说出来:“那多出来的三张选票,有一张写了我的名字,其他的写了你的名字,对不对?”
老天爷!真的吗?这话听到简洁的耳朵里,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正直无私的大班长,自己的好朋友,会为了竞争班长的位子,自己多做三张选票?“你——你——”简洁拿手指头指着初晴,觉得手指头僵硬僵硬的,身体却是软绵绵的,仿佛被谁抽空了力气一般。
“没错,是我!我没有朋友,除了你,洁儿。可是,你也不肯帮我作弊的,是不是?我只能自己冒险了。”初晴说到这里,看到简洁摇摇头,又点点头,神情有些茫然。
“我只能靠自己,竞选班委会,天知道,董老师是怎么想的?竞选班委会,你们替我想一想,我做了五年班长了,如果被选下去,让我还怎么见人呀?”初晴说着,语调有些激动起来。
简洁说:“我们并没有什么呀,你当不当班长都没有什么,都是我的朋友,是不是?牛小虎,柯冬?”
“可是,我不是这样认为的!”初晴提高了声音,“即使你们都不会嘲笑我,我的爸爸妈妈也不可能接受一个落选的女儿,他们一直要求我要永远坐在第一排。当然不是指在班级里的座位,而是要我一定要做最优秀的那一个!我也是这样要求自己的。”
柯冬接口:“所以,当我读了牛小虎为我倾力打造的竞选宣言后,你心里就着了慌,没有办法,你只要自己铤而走险,多写了三张选票!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很小心的,只写了两张你自己,另外一张你写了我的名字,你想赌一下,或许你会胜出。并且你指望着大家不注意数票,蒙混过关,谁知道,志在必得却莫名其妙落败了的牛小虎偏偏数了数选票,多出三张选票的事实浮出水面。”
“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说出来?既然你已经确定了作案犯是我。”
“嘿嘿,”柯冬挠挠脑袋,挺严肃的神情放松了下来,“内疚呗,我一直为拒绝你加入侦探小组而内疚,所以嘛——你们发现没有,董老师也一直在袒护着她,老师不追着屁股问,我当然也就不说了,我知道你也不想这么做的,所以,今天你不问,你不逼着我说,我是打算不了了之的呢,我们都忘了吧,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不可能!”初晴忽然尖声嚷了起来,“发生过的事儿,怎么可能装作没有发生过?这些东西放在我心里,太难受,你们知道吗?我做了这些,心里一点也不好受!我都要被这些东西压垮了,你们知道不知道?”初晴终于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泪水顺着脸颊滚落……
“做了这些?天,除了选票作弊,你还做了什么?”简洁喊了出来,声音里带着惊恐。“我还做了什么?天知道,还有就是我自己知道,大概柯冬也已经推理出来了吧。你说,还是我说?”初晴一脸的鱼死网破。
“你说,你说——”柯冬反倒像做错了事,理亏似的。
“郝明抄作业不假,不过他被你们抓出来之后,他为自己辩护的那些话,是我一句句教给他说的。哈哈,你们没有怀疑过,就凭他,能说出那么有水准的话?”
牛小虎挠挠头:“倒是怀疑过,不过谁也不会怀疑到正直无私的大班长身上去呀!”
“正直无私?鬼才相信!”初晴捋了一把头发,“第二次你们抓到我替郝明写作业,也是事实,但是一切都是我指使的,我们早就串通好了的,就是要让你白费劲儿,打击你的威信!”
虽然柯冬心理早有准备,但是真的听到这些话从当事人初晴的嘴里说出来,还是有点晕头转向,他摸摸脑门,傻啦吧唧地问:“你就那么恨我?”
“恨你?哈哈,你们不知道我有多么渴望朋友?”她看了一眼简洁,“可是,实际上,我只有洁儿一个朋友,那还是我要多么宽容大度,才换来的,是不是?”她在问简洁,简洁有些脸红,是的,自己野蛮古怪,情绪起伏比较大啊,每次吵架都是初晴迁就自己。初晴接着说:“就是你要我和你一起参加笔迹矫正俱乐部,我不同意,你就扔下我,自己来了。”
“可是,”提起这事,简洁也一肚子委屈呢,“是你自己不要来,是你让我一个人来的,是你不理我的,我才不敢接近你了呢!”
“人家那是赌气嘛!你们哪里知道,我多么需要朋友呀!”初晴继续之前的话题,“我鼓足了多么大的勇气,坚持要加入你们的侦探组织,可是,你们俩根本不接受我,我借机利用老师的支持和班长的身份,计谋得逞了。可是,柯冬那么粗鲁地拒绝我,我只能故作高傲地走开,故作不屑地再也不理你们,除了这样,我还能怎么样维持我那脆弱的自尊心?”初晴的泪水滚而下。
牛小虎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还有一件事,姚丁的手机,你不要告诉我也是你——”
柯冬拿胳膊肘狠狠地杵了一下牛小虎的肋骨,硬生生地截断了他的后半截话。“怕什么?你叫他问呀?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就是我干的,不过不是我故意拿的,姚丁放到课桌上,练习册底下了,我回教室的时候,风把练习册刮开了。我看到手机,怕丢了,就收了起来,本来打算给她的,谁知道他什么也不问,就先嚷嚷了起来。我也就顺水推舟,再给你找点麻烦呗!你不是喜欢做侦探吗?你不是研究笔迹心理学吗?那我就让你研究研究——”
“可是,”柯冬提醒她,“下午你不是又拿出来了吗?”
“唉——”初晴叹口气,“要是依我的本意,让你查去,你就是查到笔迹,说是我偷的,我死活不承认,你也没办法呀!但是心里实在是纠结得要命,看到你宁肯认栽,也不愿意说出我的名字,我终于妥协了,只好拿出来算了,让你得了逞!”
“所以我说嘛,过去的事儿就不要提了,都怪我,我为我曾经做过的事,向你道歉,对不起!”柯冬真诚地说。
牛小虎也说:“没什么,没什么,幸亏你给我们找点麻烦,给无聊的生活添点调料哈。该谢谢你才是啦。”
“你们不觉得我是个坏孩子?”初晴瞪大眼睛问,“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可耻呢!”
简洁忽然扑上来:“说什么嘛?有什么嘛,都怪我,总是乱发脾气,一点儿也没有想到要了解你啦!以后,我们都是你的朋友,你们说呢?”她问柯冬和牛小虎。
“那当然了,我们都是朋友!”柯冬还说,“不仅欢迎你加入笔迹俱乐部,还欢迎你们加入我们的心理侦探社。”
“什么心理侦探社?”初晴问。
“我和冬瓜商量了,也征得了秦爷爷和李文老师的同意,在学校里开设一个心理侦探社,帮助同学们侦破一些心理谜团呀!“
“真的吗?真的吗?”初晴兴奋地两眼放光,“我可以参加吗?真的可以吗?不会再赶我走了吧?”
“当然啦,”柯冬忙不迭地回答,等听到初晴的最后一个问题,赶紧改口,“那不会,咱们都是好朋友啦!侦探社的未来,还要靠我们一起打拼呢!简洁,你说是不是?”
简洁拉着初晴的手,使劲儿地点头。
初晴冰冷的手,渐渐温暖起来。
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黄昏呀!
第42章一个美妙的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