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冬不是那种知难而退的孩子,至少他不想做也不愿意去做知难而退的人,所以,他每晚坚持把屁股粘在椅子上,安安生生地练字,和心底里那种惶然做着坚决的斗争。
刚开始两天的日子很难熬,简直坐不住。
到了周三,柯冬终于找到了一点点继续练下去的理由:秦爷爷既然是笔迹心理学的专家,那一定是会分析笔迹的,好好写一张字,等周五见面的时候,给秦爷爷分析分析,说不定他就能告诉自己问题在哪儿呢。那天在公园里,秦爷爷不就说感觉出来自己有心事了吗,既然知道有心事,就一定会帮自己解决的,是不是?
想通了这些,柯冬惶惑的心,有些安定下来了,就好像一个病人,终于知道自己的病有药可救一样。
和秦一峰的奇遇,柯冬已经原原本本告诉了牛小虎,羡慕得牛小虎眼冒绿光:“我说冬瓜,这样的好事凭什么落到你头上?为啥没有我的份?我是侦探助理,我也要跟你一起去学!”
“谁让你不喜欢老钢笔的?这就叫没缘分,懂吗?”柯冬得意洋洋,“跟我一起去学,那可不行,秦爷爷同意不同意,还不知道呢?”
“你问问嘛!”牛小虎算是赖上了,“没有助理的侦探还叫侦探?”
“好,”柯冬只好答应他,“周五我去见秦爷爷的时候,问问他。”即使这样,牛小虎还是很失望,因为这个周五不能跟着柯冬去见神秘的秦爷爷,哼哼!牛小虎的嘴巴一直撅到周五下午放学。
柯冬就要去公园了,牛小虎一直赖了吧唧地跟在他的屁股后面,怎么甩也甩不掉。
没办法,柯冬只好让他先留在一棵老槐树下,等自己征得了秦爷爷的同意之后,再叫他过来。柯冬嘱咐:“如果我不招手叫你,那就是秦爷爷不同意,你就自个儿回家,好吗?”牛小虎一听,撅着的嘴巴马上放松了,露出了笑容:“我就说冬瓜够朋友吧?听你的,你叫我过来我就过来,你不叫我过来,我就走还不成吗?”
两个人说定了,牛小虎就留在大槐树底下,靠在树干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柯冬向石椅跑过去。那里已经做了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应该就是笔迹学专家——秦一峰爷爷了吧。
柯冬快步跑到秦爷爷跟前,牛小虎看到他说着什么,秦爷爷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容,不住地点头。“有门!”牛小虎心里一阵窃喜,只见柯冬转身看向了自己这边,“招手呀,快招手呀!”牛小虎在心里暗叫。柯冬的手慢慢抬了起来,牛小虎拔腿就要跑,咦?怎么回事?柯冬的手没有招,而是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乖乖!难道自己看错了吗?牛小虎重新把身子懊丧地靠在树干上,唉,该回家了,谁让自己没缘分呢!
忽然,柯冬挥起了双手,并且大声喊了起来:“虎子,虎子,快来,快来!”
牛小虎一蹦跳起来,三步两步就窜到秦一峰面前:“秦爷爷好,我叫牛小虎,是柯冬的好朋友,也是他的侦探助理,我要求和他一起跟您学习笔迹学。虽然我跟老钢笔没缘分,但是我跟您有缘分哈!”
秦爷爷被他的自我介绍逗得笑出声来,拍拍石凳:“哈哈哈,好孩子,小虎子,是吧?冬瓜是爷爷的徒弟,你是爷爷的徒弟助理,怎么样?”
“好,”牛小虎高兴地坐下来,“反正我就是助理的命,只要让我掺和进来,助理就助理!”说完,三个人又笑了起来。
柯冬拿出自己写的那张字,递给秦爷爷:“爷爷,我写了一张字,请你帮我分析分析!”秦一峰接过字,仔细端详着,柯冬抄写的是龚自珍的《己亥杂诗》。柯冬和牛小虎都不说话,柯冬低头捻着自己的书包带,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能不能看出自己的心事来。牛小虎的手也闲不住,不住地挠脑袋。
好一会儿,秦一峰才抬起头来,看着柯冬,专注的眼神仿佛是算卦的,在给柯冬相面一样。“这里面还是缠绕着你的心事,你说说,有什么心事?或者说不对劲的地方?”
柯冬说:“您让我跟我爷爷学练字,我不愿意练字,其实,也不是我不想练字,谁不知道写一笔好字挺重要的呀!可是,我就是坐不住,按我爷爷的规矩,头正身直足安,坐一会儿,身体就难受,要是光身体难受我也能忍,可是心里总是有个地方纠结得厉害,总是慌慌的,可是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怕什么。”
秦一峰点点头,指着那张字说:“你看,你这张字里面,竖画左右摇摆不定,没有力量,它们告诉我你的注意力集中不起来,有些什么问题困扰着你。可是,是什么问题呢?”秦爷爷敲着太阳穴,沉思着。
牛小虎有点急:“爷爷,从笔迹上看不出来吗?”
“哈哈,傻孩子,”秦爷爷说,“千万要记住:笔迹学不是万能的,不一定什么都能看出来。笔迹学不是测字,不是迷信,是科学。既然是科学,就是研究规律的,规律是共性的,大家都有的东西,但是也不排除个性。是吧?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片树叶,当然也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我们可以研究规律,然后去利用规律,但是也不能忽视个性,妄下判断呢。这样吧,”他转移了话题,“明天,你爷爷的书法展不是开幕嘛,咱们去凑凑热闹,给他捧捧场?”
“嘿嘿,”柯冬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爷爷昨天晚上还邀请我了呢,被我严词拒绝了!明天还好意思去呀!”
“怎么不好意思去?”牛小虎接上话茬,“见了爷爷,就说是想给他一个惊喜,不就ok啦。”
就这么办!说好了,明天九点,文化馆一楼展览厅见!
第16章助理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