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暗室明两奚疑,方寸常存不可欺。
莫道天高鬼神远,须得先将自己知。
话表刘吏部审问明四名冤魂口供,那知外面有一恶奴癞狗怀三前来听其动静,只闻老道自言自语,本部堂长,本部堂短,并未听见四魂之言,暗想:“这部堂是一员大官,哎呀!这必是前来私访我家牛太爷恶迹来的罢!不错,我快去报知牛太爷去。”遂转身来至客厅,向牛飞天耳畔说了一遍,牛飞天又惊又喜,复又大怒,惊的是恶迹已发,喜的是赃官私访未曾出宅。遂心中大怒,吩咐:“众家丁将老道给我绑来。”众恶奴答应一声,不敢怠慢,去不大工夫,把刘公绑到客厅。刘公问道:“施主请贫道驱鬼,今将鬼魂除却,为何将贫道捆绑。”牛飞天大怒:“你是甚么官职,竟敢前来私访,明日是大爷我的寿辰,不便拷问你。来呀!且将老道绑在后院明柱上,过了我的好晌,再言追问他的口供。”此事慢表。
再言范鼎在牛家淀村庄之外等候大人,堪堪日夕不见大人出庄,心知有变,无奈只得在庄外且候,日昏时再去闯庄救大人方好。正然思索,见远远走来二人,临近一看,心中大悦,正是姜宽同着一人,大约必是请来的李了。两下皆向前一凑,姜宽先说了话哩,“那不是范贤弟吗?过来见一见吾的盟兄李大哥,那苗虎不是向你说,若李王竟来了,是一无名小辈吗?”范鼎随答言:“正是这苗虎小子,目中无人,眼空四海。”遂向李施礼,李王竟还礼,姜宽问:“范贤弟,怎么不同黄振在公馆伺候大人,为何来在牛家淀,有何公干?”范浩然口呼:“二位兄长有所不知,前日大人接了众百姓几十张状纸,皆告牛家淀牛飞天父子在此方横霸,苦害黎民,大人半信半疑,暗出公馆?令黄振保护公馆,令我保护大人,大人改扮道士前来私访牛家淀,自昨午前至今时未见大人出庄,心知大人要有舛错,我在此守候至黄昏,攻他不备,闯庄去救大人,此时天色尚早,故而在此耐候天黑。”李说:“此时尚早,在此守候无益,不如咱弟兄三人且至前面村镇投店打饯歇息一时,候至深夜,待愚兄进牛飞天之院,救大人出,二位贤弟在外边接应,你看他那墙高数仞,不是愚兄小视二位,恐其难已出入此围墙,不知二位贤弟心下如何?”姜宽接言说:“就依兄长所行。”
三人一同奔前村投店,用了酒饭,饮茶歇息,养了一养精神,抬头一看天有四更,月色西沉,此时正好行事。三个人各带自己兵刃悄悄出了房门,将门带好,蹿出茅店门外。离了这宾嘉岭镇,往前竟奔牛家淀。在半途影影操操来了一人,临近一看,原是黄振。范鼎问:“黄兄长不在公馆?为何到此?”黄振说:“李大哥来了,小弟这里请安。我来此皆因刘安、张成二位爷见大人一天半未回公馆,放心不下,特派小弟前来探听大人消息,不期偶遇三位。”李王竟说:“这好,你就同他二人在外相帮作接应,愚兄入牛家淀去救大人。”言罢四人不移时来在牛家淀。姜、范、黄三人止住脚步,各持兵刃作接应。
李飞身上了围墙,用问路石一问,并无理伏,这才脚落实地。见前面有一所小院,内有数人说话,遂将身隐在一旁,侧耳听他等说些甚么言语,忽闻一人说道:“哎呀!今日是咱们大爷的寿诞之辰,整整从清晨脚手不释闲,忙乱直到此时,这才该咱们歇歇脚,喝酒吃坦然饭了。”又一人说道:“虽然是这么说,客厅内还有苗姑爷、二位少爷并咱大爷,他爷儿四人还未住席喽。”又一人接言说:“你们少谈闲话,快吃快喝罢,忘了大爷吩咐的话,叫咱们吃完饭到后院看守那明柱上绑着的那一个老道吗。”又一人说:“不要紧,适才我从那里来,见老道绑在那里,昏昏迷迷,再说这样高墙,他飞也飞不出去。”李王竟听到这里,也就不往下听了,转身竟往后院而来。来至后院,果见明柱上绑着一名老道,近前一看,见老道有五旬开外,身驼一罗锅。知是大人在此受罪,急忙将大人解了绑,背负在身,遂走旧路,来至墙下,用绳把大人绊在身上,复用飞抓抛在墙头,遂扌到绒绳上在墙头,墙外黄、范、姜三人看见,赶至墙下,李遂将大人用绒绳系下墙外,三人把大人接下来,李王竟亦飞身下了墙来,范鼎遂背负大人,离了牛家淀,进一松林,将大人放下,缓有半刻之工,大人方喘息过来。四位英雄给大人叩头请安,大人说:“这一位壮士莫非就是李吗?”李王竟回答:“正是李,现居东昌府,祖居顺天府。”刘公说:“多蒙你救本部堂出了是非之地。”姜宽口呼:“大人,虽然脱了虎穴,还未离开险地,趁此天色未亮,也不可回宾嘉镇店中,我等保护大人回公馆,先拿一盏灯苗虎,后拿牛家父子,与此一方百姓除害,望乞大人作主。”刘公说:“好,就按此而行,真是皇上福大齐天,本部堂方遇你四位壮士,一日回京本部堂必然在皇上驾前保奏你四人之官职。”言罢四位英雄保护大人回公馆。这且不表。
且言次晨牛飞天父子三人在客厅正要把老道带来拷问口供,只见恶奴怀重慌慌张张跑进客厅说:“不……好……了!现今后院柱上不见老道那里去了,只见捆他之绳在地上放着,请大爷定度。”牛飞天闻言一愣,心中纳闷,牛红说:“爹爹,不必纳闷,儿想这老道有些仙风道骨之来历,大约得空从地遁逃走去了。”牛青说:“不对,哎呀!这老道必是那一家官员前来私访咱家之劣迹无疑。”牛飞天说:“不能,这府州县与咱家俱有来往,焉能与老夫作对,而且墙高数仞,他焉能出得去咱府。”牛青一想说:“是了,大约必是刘锅腰子前来私访。我听人说,他奉旨来山东拿了国泰,盘查各府仓库,赈济饥民,素日又好管民间闲事,必有人在他手内告下咱父子,他前来私访也是有的。若言他怎能出的去咱府,他手下短不了有能人,趁着寿日,将他救出咱府,若果如此,急速拿主意,道要仔细防备才是。”牛飞天一闻此言,说:“不错,这个老道是一罗锅。”遂命怀重“到后面去请你家苗姑爷前厅议事。”恶奴去不移时,只见苗虎走进客厅,口尊:“岳父大人,二位内兄,有何事商议?”牛飞天遂将老道之事前后言了一遍。苗虎闻言说:“不错,必是刘锅腰子前来私访,怎么说呢,他手下有一范鼎到观音寺去拿我。被我打败,直到如今他也不敢正眼相视,若是赃官派人来拿,任凭他来多少人,小婿一人管保教他空回,枉费气力,连一个人也拿不了去,即使动了官兵也难挡我的顺刀,我在百万军中如走无人之境,何况还有你们父子六人帮助,何必怕他。”牛飞天说:“这刘老锅子被他手下人盗去,能人背后还有能人,贤婿虽然武艺高强,也得多加小心!”苗虎说:“岳父不必担忧,不是小婿夸口,天下一十八省,并无我之敌手。”
牛飞天闻言点了点头。遂吩咐上下人等,“昼夜多加小心仔细,将来必有一场恶战。”不言牛家淀之事。且言草上飞李王竟,蛮子姜宽、赛金刚黄振、标子范鼎四人保护大人回在公馆,复又给大人叩头,刘公吩咐:“四位壮士请起,落坐讲话。”四人谢了坐,刘公说:“四位壮士救了本部堂,再将恶霸飞贼拿了与民除害,其功非小,本部堂必然奏明皇上,保举你四位升官。”四人欠身打躬,一齐说道:“小人等皆是性野之人,不懂礼法,恐其大人错荐,有负大人之美意。”刘公说:“我意已决,不可推辞。”四家英雄谢恩落了坐,范鼎口呼:“三位兄长,这苗虎怎样拿他,事不宜迟,恐他闻知远,那时就费了劲。”李接言说:“有我李某见了他的面,他插翅也难飞。”范鼎说:“亦得从长计较,拿他须用调虎离山之计,他可逃走不了,三位兄长在那观音寺内隐匿埋伏,我去到牛家淀,引诱苗虎奔尼庵来,三位相帮,苗虎必然被擒,再破牛家淀易如反掌。”姜宽说:“我同你前去相帮,诱那苗虎,那苗虎的顺刀厉害,他的腿走起如飞,恐你一人去有疏虞,咱二人车轮战法战他,且战且败,诱他来到尼庵,再教二位兄长帮助,擒苗虎易不难哉!”四人商议定了,大家饱餐战饭,各自前去行事。
且言观音寺四个淫尼,代发的一名花枝,一名绿叶;落发的一名清风,一名明月。四尼在禅堂思春,埋怨苗虎一去不还,又埋怨牛青负义。牛大爷生辰一过,他二人为何不来一人呢,竟令咱四人独守孤单。四淫尼正然思索情人,猛见从外面进来二人,四淫尼问:“你二人擅进禅堂无理之极,若是你二人遇见苗大爷在此,那有你二人的命在,还不快快出去。”李王竟、黄振二人闻言大怒,二人亮出刀来,四淫尼初有恶言不逊,次后见亮出刀来,只唬的抖衣而颤,跪倒哀告,口呼:“二位壮士大爷,我们情愿服侍大爷,叫我们怎着就怎着。”黄、李二人闻言大怒,一刀一个,把四个淫尼杀死。二人来至伙房,向寺中打杂差之人说道:“我二人是奉吏部大人之命,前来捉拿苗虎,现今四淫尼被我二人杀了,尔等急速逃走,免此是非。”众伙闻言,一哄而散。李、黄振就在山门内埋伏不题。正是:
自古能人休夸口,能人背后有能人。再言范鼎、姜宽二人前去引诱苗虎,走至半路,姜宽说:“我在此埋伏;范鼎前去。”有诗为证:胆大要披龙首角,雄心欲拔虎嘴毛。英雄要作惊天事,方显比众武艺高。毕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19章访恶霸刘公遭难四英雄定计捉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