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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萧明 萧祗 萧退 萧放 徐之才

  萧明,兰陵人,梁武帝长兄长沙王懿之子。在其本朝,甚为梁武所亲爱。少历显职,封浈阳侯。太清中,以为豫州刺史。梁主既纳侯景,诏明率水陆诸军趋彭城,大图进取。又命兖州刺史南康嗣王会理总驭群帅,指授方略。明渡淮未几,官军破之,尽俘其众。魏帝升门楼,亲引见明及诸将帅,释其禁,送于晋阳。世宗礼明甚重,谓之曰:“先王与梁主和好十有馀年,闻彼礼佛文,常云奉为魏主,并及先王,此甚是梁主厚意。不谓一朝失信,致此纷扰。自出师薄伐,无战不克,无城不陷,今自欲和,非是力屈。境上之事,知非梁主本心,当是侯景违命扇动耳。侯可遣使谘论,若犹存先王分义,重成通和者,吾不必违先王之旨,侯及诸人并即放还。”于是使人以明书告梁主,梁主乃致书以慰世宗。
  天保六年,梁元为西魏所灭,显祖诏立明为梁主,前所获梁将湛海珍等皆听从明归,令上党王涣率众以送。是时梁太尉王僧辩、司空陈霸先在建邺,推晋安王方智为丞相。显祖赐僧辩、霸先玺书,僧辩未奉诏。上党王进军,明又与僧辩书,往复再三,陈祸福,僧辩初不纳。既而上党王破东关,斩裴之横,江表危惧,僧辩乃启上党求纳明,遣舟舰迎接。王飨梁朝将士,及与明刑牲歃血,载书而盟。于是梁舆东度,齐师北反。侍中裴英起卫送明入建邺,遂称尊号,改承圣四年为天成元年,大赦天下,宇文黑獭、贼察等不在赦例。以方智为太子,授王僧辩大司马。明上表遣第二息章驰到京都,拜谢宫阙。冬,霸先袭杀僧辩,复立方智,以明为太傅、建安王。霸先奉表朝廷,云僧辩阴谋篡逆,故诛之。方智请称臣,永为藩国,齐遣行台司马恭及梁人盟于历阳。明年,诏征明。霸先犹称藩,将遣使送明,会明疽发背死。
  梁将王琳在江上与霸先相抗,显祖遣兵纳梁永嘉王萧庄主梁祀。九年二月,自湓城济江,三月,即帝位于郢州,年号天启,王琳总其军国,追谥明曰闵皇帝。明年,庄为陈人所败,遂入朝,封为侯。朝廷许以兴复,竟不果。后主亡之日,庄在邺饮气而死。
  萧祗,字敬式,梁武弟南平王伟之子也。少聪敏,美容仪。在梁封定襄侯,位东扬州刺史。于时江左承平,政宽人慢,祗独莅以严切,梁武悦之。迁北兖州刺史。太清二年,侯景围建邺。祗闻台城失守,遂来奔。以武定七年至邺,文襄令魏收、邢邵与相接对。历位太子少傅,领平阳王师,封清河郡公。齐天保初,授右光禄大夫,领国子祭酒。时梁元帝平侯景,复与齐通好,文宣欲放祗等还南。俄而西魏克江陵,遂留邺都,卒。赠中书监、车骑大将军、扬州刺史。萧退,梁武帝弟司空鄱阳王恢之子也。退在梁封湘潭侯,位青州刺史。建邺陷,与从兄祗俱入东魏。齐天保中,位金紫光禄大夫,卒。子慨,深沉有礼,乐善好学,攻草隶书。南士中称为长者。历著作佐郎,待诏文林馆,卒于司徒从事中郎。
  萧放,字希逸,随父祗至邺。祗卒,放居丧以孝闻。所居庐室前有二慈鸟来集,各据一树为巢,自午以前,驯庭饮啄,午后更不下树,每临时,舒翅悲鸣,全似哀泣。家人伺之,未常有阙。时以为至孝之感。服阕,袭爵。武平中,待诏文林馆。放性好文咏,颇善丹青,因此在宫中披览书史及近世诗赋,监画工作屏风等杂物见知,遂被眷待。累迁太子中庶子、散骑常侍。
  徐之才,丹阳人也。父雄,事南齐,位兰陵太守,以医术为江左所称。之才幼而隽发,五岁诵《孝经》,八岁略通义旨。曾与从兄康造梁太子詹事汝南周舍宅听《老子》。舍为设食,乃戏之曰:“徐郎不用心思义,而但事食乎?”之才答曰:“盖闻圣人虚其心而实其腹。”舍嗟赏之。年十三,召为太学生,粗通《礼》、《易》。彭城刘孝绰、河东裴子野、吴郡张嵊等每共论《周易》及《丧服》仪,酬应如响。咸共叹曰:“此神童也。”孝绰又云:“徐郎燕颔,有班定远之相。”陈郡袁昂领丹阳尹,辟为主簿,人务事宜,皆被顾访。郡廨遭火,之才起望,夜中不著衣,披红服帕出房,映光为昂所见。功曹白请免职,昂重其才术,仍特原之。豫章王综出镇江都,复除豫章王国左常侍,又转综镇北主簿。及综入魏,三军散走,之才退至吕梁,桥断路绝,遂为魏统军石茂孙所止。综入魏旬月,位至司空。魏听综收敛僚属,乃访之才在彭泗,启魏帝云:“之才大善医术,兼有机辩。”诏征之才。孝昌二年,至洛,敕居南馆,礼遇甚优。从祖謇子践启求之才还宅。之才药石多效,又窥涉经史,发言辩捷,朝贤竞相要引,为之延誉。武帝时,封昌安县侯。天平中,齐神武征赴晋阳,常在内馆,礼遇稍厚。武定四年,自散骑常侍转秘书监。文宣作相,普加黜陟。杨愔以其南土之人,不堪典秘书,转授金紫光禄大夫,以魏收代领之。之才甚怏怏不平。
  之才少解天文,兼图谶之学,共馆客宋景业参校吉凶,知午年必有革易,因高德政启之。文宣闻而大悦。时自娄太后及勋贵臣咸云关西既是劲敌,恐其有挟天子令诸侯之辞,不可先行禅代事。之才独云:“千人逐免,一人得之,诸人咸息。须定大业,何容翻欲学人。”又援引证据,备有条目,帝从之。登祚后,弥见亲密。之才非唯医术自进,亦为首唱禅代,又戏谑滑稽,言无不至,于是大被狎昵。寻除侍中,封池阳县伯。见文宣政令转严,求出,除赵州刺史,竟不获述职,犹为弄臣。
  皇建二年,除西兖州刺史。未之官,武明皇太后不豫,之才疗之,应手便愈,孝昭赐采帛千段、锦四百匹。之才既善医术,虽有外授,顷即征还。既博识多闻,由是于方术尤妙。大宁二年春,武明太后又病。之才弟之范为尚药典御,敕令诊候。内史皆令呼太后为石婆,盖有俗忌,故改名以厌制之。之范出告之才曰:“童谣云:‘周里跂求伽,豹祠嫁石婆,斩冢作媒人,唯得一量紫綖靴。’今太后忽改名,私所致怪。”之才曰:“跂求伽,胡言去已。豹祠嫁石婆,岂有好事?斩冢作媒人,但令合葬自斩冢。唯得紫綖靴者,得至四月,何者?紫之为字‘此’下‘系’,‘延’者熟,当在四月之中。”之范问靴是何义。之才曰:“靴者革旁化,宁是久物?”至四月一日,后果崩。
  有人患脚跟肿痛,诸医莫能识。之才曰:“蛤精疾也,由乘船入海,垂脚水中。疾者曰:“实曾如此。”之才为剖得蛤子二,大如榆荚。又有以骨为刀子靶者,五色班斓。之才曰:“此人瘤也。”问得处,云于古冢见髑髅额骨长数寸,试削视,有文理,故用之。其明悟多通如此。
  天统四年,累迁尚书左仆射,俄除兖州刺史,特给铙吹一部。之才医术最高,偏被命召。武成酒色过度,怳惚不恒,曾病发,自云初见空中有五色物,稍近,变成一美妇人,去地数丈,亭亭而立。食顷,变为观世音。之才云:“此色欲多,大虚所致。”即处汤方,服一剂,便觉稍远,又服,还变成五色物,数剂汤,疾竟愈。帝每发动,辄遣骑追之,针药所加,应时必效,故频有端执之举。入秋,武成小定,更不发动。和士开欲依次转进,以之才附籍兖州,即是本属,遂奏附除刺史,以胡长仁为右仆射。及十月,帝又病动,语士开云:“恨用之才外任,使我辛苦。”其月八日,敕驿追之才。帝以十日崩,之才十一日方到。既无所及,复还赴州。在职无所侵暴,但不甚闲法理,颇亦疏慢,用舍自由。
  五年冬,后王征之才。寻左仆射阙,之才曰:“自可复禹之绩。”武平元年,重除尚书左仆射。之才于和士开、陆令萱母子曲尽卑狎,二家苦疾,救护百端。由是迁尚书令,封西阳郡王。祖珽执政,除之才侍中、太子太师。之才恨曰:”子野沙汰我。”珽目疾,故以师旷比之。
  之才聪辨强识,有兼人之敏,尤好剧谈谑语,公私言聚,多相嘲戏。郑道育常戏之才为师公。之才曰:“既为汝师,又为汝公,在三之义,顿居其两。”又嘲王昕姓云:“有言则讠王,近犬便狂,加颈足而为马,施角尾而为羊。”卢元明因戏之才云:“卿姓是未入人,名是字之误。”即答云:“卿姓在亡为虐,在丘为虚,生男则为虏,养马则为驴。”又尝与朝士出游,遥望群犬竞走,诸人试令目之。之才即应声云:“为是宋鹊,为是韩卢,为逐李斯东走,为负帝女南徂。”李谐於广坐,因称其父名曰:“卿嗜熊白生否?”之才曰:“平平耳。”又曰:“卿此言於理平否?”谐遽出避之,道逢其甥高德正。德正曰:“舅颜色何不悦?”谐告之故。德正径造坐席,连索熊白。之才谓坐者曰:“个人讳底?”众莫知。之才曰:“生不为人所知,死不为人所讳,此何足问?”唐邕、白建方贵,时人言云:“并州赫赫唐与白。”之才蔑之。元日,对邕为诸令史祝曰:“见卿等位当作唐、白。”又以小史好嚼笔,故尝执管就元文遥口曰:“借君齿。”其不逊如此。
  历事诸帝,以戏狎得宠。武成生齻牙,问诸医。尚药典御邓宣文以实对,武成怒而挞之。后以问之才,拜贺曰:“此是智牙,生智牙者聪明长寿。”武成悦而赏之。为仆射时,语人曰:“我在江东,见徐勉作仆射,朝士莫不佞之。今我亦是徐仆射,无一人佞我,何由可活!”之才妻魏广阳王妹,之才从文襄求得为妻。和士开知之,乃淫其妻。之才遇见而避之,退曰:“妨少年戏笑。”其宽纵如此。年八十,卒。赠司徒公、录尚书事,谥曰文明。
  长子林,字少卿,太尉司马。次子同卿,太子庶子,之才以其无学术,每叹云:“终恐同《广陵散》矣。”
  弟之范,亦医术见知,位太常卿,特听袭之才爵西阳王。入周,授仪同大将军。开皇中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