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十九五)葬曹成公。
(經十九六)夏,衛孫林父帥師伐齊。
(經十九七)秋,七月辛卯,齊侯環卒。
(經十九八)晉士丐帥師侵齊,至穀,聞齊侯卒,乃還。
(經十九九)八月丙辰,仲孫蔑卒。
(經十九十)齊殺其大夫高厚。
(經十九十一)鄭殺其大夫公子嘉。
(經十九十二)冬,葬齊靈公。
(經十九十三)城西郛。
(經十九十四)叔孫豹會晉士丐于柯。
(經十九十五)城武城。
(傳十九一)十九年,春,諸侯還自沂上,盟于督揚,曰:「大毋侵小。」執邾悼公,以其伐我故。遂次于泗上,疆我田,取邾田,自漷水歸之于我。晉侯先歸。公享晉六卿于蒲圃,賜之三命之服;軍尉、司馬、司空、輿尉、候奄皆受一命之服;賄荀偃束錦、加璧、乘馬,先吳壽夢之鼎。
(傳十九一)荀偃癉疽,生瘍於頭。濟河,及著雍,病,目出。大夫先歸者皆反。士丐請見,弗內。請後,曰:「鄭甥可。」二月甲寅,卒,而視,不可含。宣子盥而撫之,曰:「事吳敢不如事主!」猶視。欒懷子曰:「其為未卒事於齊故也乎?」乃復撫之曰:「主茍終,所不嗣灶齊者,有如河!」乃瞑,受含。宣子出,曰:「吾淺之為丈夫也。」
(傳十九二)晉欒魴帥師從衛孫文子伐齊。
(傳十九三)季武子如晉拜師,晉侯享之。范宣子為政,賦《黍苗》。季武子興,再拜稽首,曰:「小國之仰大國也,如百穀之仰膏雨焉。若常膏之,其天下輯睦,豈唯敝邑?」賦《六月》。
(傳十九四)季武子以所得於齊之兵作林鐘而銘魯功焉。臧武仲謂季孫曰:「非禮也。夫銘,天子令德,諸侯言時計功,大夫稱伐。今稱伐,則下等也;計功,則借人也;言時,則妨民多矣,何以為銘?且夫大伐小,取其所得,以作彝器,銘其功烈,以示子孫,昭明德而懲無禮也。今將借人之力以救其死,若之何銘之?小國幸於大國,而昭所獲焉以怒之,亡之道也。」
(傳十九五)齊侯娶于魯,曰顏懿姬,無子。其姪鬷聲姬,生光,以為太子。諸子仲子、戎子,戎子嬖。仲子生牙,屬諸戎子。戎子請以為太子,許之。仲子曰:「不可。廢常,不祥;間諸侯,難。光之立也,列於諸侯矣。今無故而廢之,是專黜諸侯,而以難犯不祥也。君必悔之。」公曰:「在我而已。」遂東太子光。使高厚傅牙,以為太子,夙沙衛為少傅。齊侯疾,崔杼微逆光,疾病而立之。光殺戎子,尸諸朝,非禮也。婦人無刑。雖有刑,不在朝市。夏,五月壬辰晦,齊靈公卒。莊公即位。執公子牙於句瀆之丘。以夙沙衛易己,衛奔高唐以叛。
(傳十九六)晉士丐侵齊,及穀,聞喪而還,禮也。
(傳十九七)於四月丁未,鄭公孫蠆卒,赴於晉大夫。范宣子言於晉侯,以其善於伐秦也。六月,晉侯請於王,王追賜之大路,使以行,禮也。
(傳十九八)秋,八月,齊崔杼殺高厚於灑藍,而兼其室。書曰「齊殺其大夫,」從君於昏也。
(傳十九九)鄭子孔之為政也專,國人患之,乃討西宮之難與純門之師。子孔當罪,以其甲及子革、子良氏之甲守。甲辰,子展、子西率國人伐之,殺子孔而分其室。書曰「鄭殺其大夫」,專也。子然、子孔,宋子之子也;士子孔,圭媯之子也。圭媯之班亞宋子,而相親也;二子孔亦相親也。僖之四年,子然卒;簡之元年,士子孔卒。司徒孔實相子革、子良之室,三室如一,故及於難。子革、子良出奔楚。子革為右尹。鄭人使子展當國,子西聽政,立子產為卿。
(傳十九十)齊慶封圍高唐,弗克。冬,十一月,齊侯圍之。見衛在城上,號之,乃下。問守備焉,以無備告。揖之,乃登。聞師將傅,食高唐人。殖綽、工僂會夜縋納師,醢衛于軍。
(傳十九十一)城西郛,懼齊也。
(傳十九十二)齊及晉平,盟于大隧。故穆叔會范宣子于柯。穆叔見叔向,賦《載馳》之四章。叔向曰:「肸敢不承命!」穆叔歸,曰:「齊猶未也,不可以不懼。」乃城武城。
(傳十九十三)衛石共子卒,悼子不哀。孔成子曰:「是謂蹶其本,必不有其宗。」
襄公(經二十一)二十年
春,王正月辛亥,仲孫速會莒人盟于向。
(經二十二)夏,六月庚申,公會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盟于澶淵。
(經二十三)秋,公至自會。
(經二十四)仲孫速帥師伐邾。
(經二十五)蔡殺其大夫公子燮。蔡公子履出奔楚。
(經二十六)陳侯之弟黃出奔楚。
(經二十七)叔老如齊。
(經二十八)冬,十月丙辰朔,日有食之。
(經二十九)季孫宿如宋。
(傳二十一)二十年,春,及莒平。孟莊子會莒人盟于向,督揚之盟故也。
(傳二十二)夏,盟于澶淵,齊成故也。
(傳二十三)邾人驟至,以諸侯之迂能報也。秋,孟莊子伐邾以報之。
(傳二十四)蔡公子燮欲以蔡之晉,蔡人殺之。公子履,其母弟也,故出奔楚。陳慶虎、慶寅畏公子黃之偪,愬諸楚曰:「與蔡司馬同謀。」楚人以為討,公子黃出奔楚。初,蔡文侯欲事晉,曰:「先君與於踐土之盟,晉不可棄,且兄弟也。」畏楚,不能行而卒。楚人使蔡無常,公子燮求從先君以利蔡,不能而死。書曰「蔡殺其大夫公子燮」,言不與民同欲也;「陳侯之弟黃出奔楚」,言非其罪也。公子黃將出奔,呼於國曰:「慶氏無道,求專陳國,暴蔑其君,而去其親,五年不滅,是無天也。」
(傳二十五)齊子初聘于齊,禮也。
(傳二十六)冬,季武子如宋,報向戌之聘也。褚師段逆之以受享,賦《常棣》之七章以卒。宋人重賄之。歸,復命,公享之,賦《魚麗》之卒章。公賦《南山有臺》。武子去所,曰:「臣不堪也。」
(傳二十七)衛甯惠子疾,召悼子曰:「吾得罪於君,悔而無及也。名藏在諸侯之策,曰『孫林父、甯殖出其君』。君入,則掩之。若能掩之,則吾子也。若不能,猶有鬼神,吾有餒而已,不來食矣。」悼子許諾,惠子遂卒。
襄公(經二一一)二十有一年
春,王正月,公如晉。
(經二一二)邾庶其以漆、閭丘來奔。
(經二一三)夏,公至自晉。
(經二一四)秋,晉欒盈出奔楚。
(經二一五)九月庚戌朔,日有食之。
(經二一六)冬,十月庚辰朔,日有食之。
(經二一七)曹伯來朝。
(經二一八)公會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于商任。
(傳二一一)二十一年,春,公如晉,拜師及取邾田也。
(傳二一二)邾庶其以漆、閭丘來奔,季武子以公姑姊妻之,皆有賜於其從者。於是魯多盜。季孫謂臧武仲曰:「子盍詰盜?」武仲曰:「不可詰也。紇又不能。」季孫曰:「我有四封,而詰其盜,何故不可?子為司寇,將盜是務去,若之何不能?」武仲曰:「子召外盜而大禮焉,何以止吾盜?子為正卿,而來外盜;使紇去之,將何以能?庶其竊邑於邾以來,子以姬氏妻之,而與之邑。其從者皆有賜焉。若大盜禮焉以君之姑姊與其大邑,其次皁牧輿馬,其小者衣裳劍帶,是賞盜也。賞而去之,其或難焉。紇也聞之:在上位者灑濯其心,壹以待人;軌度其信,可明徵也,而後可以治人。夫上之所為,民之歸也。上所不為,而民或為之,是以加刑罰焉,而莫敢不懲。若上之所為,而民亦為之,乃其所也,又可禁乎?夏書曰:『念茲在茲,釋茲在茲,名言茲在茲,允出茲在茲,惟帝念功』,將謂由己壹也。信由己臺,而後功可念也。」
襄公(傳二一二)庶其非卿也,以地來,雖賤,必書,重地也。
(傳二一三)齊侯使慶佐為大夫,復討公子牙之黨,執公子買于句瀆之丘。公子鉏來奔。叔孫還奔燕。
(傳二一四)夏,楚子庚卒。楚子使薳子馮為令尹,訪於申叔豫。叔豫曰:「國多寵而王弱,國不可為也。」遂以疾辭。方暑,闕地,下冰而床焉。重繭,衣裘,鮮食而寢。楚子使醫視之。復曰:「瘠則殃,而血氣未動。」乃使子南為令尹。
(傳二一五)欒桓子娶於范宣子,生懷子。范鞅以其亡也,怨欒氏,故與欒盈為公族大夫而不相能。桓子卒,欒祁與其老州賓通,幾亡室矣。懷子患之。祁懼其討也,愬諸宣子曰:「盈將為亂,以范氏為死桓主而專政矣,曰:『吾父逐鞅也,不怒而以寵報之,又與吾同官而專之。吾父死而益富。死吾父而專於國,有死而已,吾蔑從之矣。』其謀如是,懼害於主,吾不敢不言。」范鞅為之徵。懷子好施,士多歸之。宣子畏其多士也,信之。懷子為下卿,宣子使城著而遂逐之。秋,欒盈出奔楚。宣子殺箕遺、黃淵、嘉父、司空靖、邴豫、董叔、邴師、申書、羊舌虎、叔羆,囚伯華、叔向、籍偃。
(傳二一五)人謂叔向曰:「子離於罪,其為不知乎?」叔向曰:「與其死亡若何?《詩》曰:『優哉游哉,聊以卒歲』,知也。」樂王鮒見叔向,曰:「吾為子請。」叔向弗應。出,不拜。其人皆咎叔向。叔向曰:「必祁大夫。」室老聞之,曰:「樂王鮒言於君,無不行,求赦君子,吾子不許。祁大夫所不能也,而曰必由之,何也?」叔向曰:「樂王鮒,從君者也,何能行?祁大夫外舉不棄讎,內舉不失親,其獨遺我乎?《詩》曰:『有覺德行,四國順之。』夫子覺者也。」
(傳二一五)晉侯問叔向之罪於樂王鮒。對曰:「不棄其親,其有焉。」於是祁奚老矣,聞之,乘馹而見宣子,曰:「《詩》曰:『惠我無疆,子孫保之。』書曰:『聖有謨勛,明徵定保。』夫謀而鮮過、惠訓不倦者,叔向有焉,社稷之固也,猶將十世宥之,以勸能者。今壹不免其身,以棄社稷,不亦惑乎?鯀殛而禹興;伊尹放大甲而相之,卒無怨色;管、蔡為戮,周公右王。若之何其以虎也棄社稷?子為善,誰敢不勉?多殺何為?」宣子說,與之乘,以言諸公而免之。不見叔向而歸,叔向亦不告免焉而朝。
(傳二一五)初,叔向之母妒叔虎之母美而不使,其子皆諫其母。其母曰:「深山大澤,實生龍蛇。彼美,餘懼其生龍蛇以禍女。女敝族也。國多大寵,不仁人間之,不亦難乎?餘何愛焉?」使往視寢,生叔虎,美而有勇力,欒懷子嬖之,故羊舌氏之族及於難。
(傳二一五)欒盈過於周,周西鄙掠之。辭於行人曰:「天子陪臣盈得罪於王之守臣,將逃罪。罪重於郊甸,無所伏竄,敢布其死:昔陪臣書能輸力於王室,王施惠焉。其子黡不能保任其父之勞。大君若不棄書之力,亡臣猶有所逃。若棄書之力,而思黡之罪,臣戮餘也,將歸死於尉氏,不敢還矣。敢布四體,唯大君命焉。」王曰:「尤而效之,其又甚焉。」使司徒禁掠欒氏者,歸所取焉,使候出諸轘轅。
(傳二一六)冬,曹武公來朝,始見也。
(傳二一七)會於商任,錮欒氏也。齊侯、衛侯不敬。叔向曰:「二君者必不免。會朝,禮之經也;禮,政之輿也;政,身之守也。怠禮,失政;失政,不立,是以亂也。」
(傳二一八)知起、中行喜、州綽、邢蒯出奔齊,皆欒氏之黨也。樂王鮒謂范宣子曰:「盍反州綽、邢蒯?勇士也。」宣子曰:「彼欒氏之勇也,餘何獲焉?」王鮒曰:「子為彼欒氏,乃亦子之勇也。」齊莊公朝,指殖綽、郭最曰:「是寡人之雄也。」州綽曰:「君以為雄,誰敢不雄?然臣不敏,平陰之役,先二子鳴。」莊公為勇爵,殖綽、郭最欲與焉。州綽曰:「東閭之役,臣左驂迫,還於門中,識其枚數,其可以與於此乎?」公曰:「子為晉君也。」對曰:「臣為隸新,然二子者,譬於禽獸,臣食其肉而寢處其皮矣。」
襄公(經二二一)二十有二年
春,王正月,公至自會。
(經二二二)夏,四月。
(經二二三)秋,七月辛酉,叔老卒。
(經二二四)冬,公會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沙隨。
(經二二五)公至自會。
(經二二六)楚殺其大夫公子追舒。
(傳二二一)二十二年,春,臧武仲如晉。雨,過御叔。御叔在其邑,將飲酒,曰:「焉用聖人?我將飲酒而已。雨行,何以聖為?」穆叔聞之,曰:「不可使也,而傲使人,國之蠹也。」令倍其賦。
(傳二二二)夏,晉人徵朝于鄭。鄭人使少正公孫僑對曰:「在晉先君悼公九年,我寡君於是即位。即位八月,而我先大夫子駟從寡君以朝于執事,執事不禮於寡君,寡君懼。因是行也,我二年六月朝于楚,晉是以有戲之役。楚人猶競,而申禮於敝邑。敝邑欲從執事而懼為大尤,曰:『晉其謂我不共有禮?』是以不敢攜貳於楚。我四年三月,先大夫子蟜又從寡君以觀釁於楚,晉於是乎有蕭魚之役。謂我敝邑,邇在晉國,譬諸草木,吾臭味也,而何敢差池?楚亦不競,寡君盡其土實,重之以宗器,以受齊盟。遂帥群臣隨于執事,以會歲終。貳於楚者子侯、石盂,歸而討之。溴梁之明年,子蟜老矣,公孫夏從寡君以朝于君,見於嘗酎,與執燔焉。間二年,聞君將靖東夏,四月,又朝以聽事期。不朝之間,無歲不聘,無役不從。以大國政令之無常,國家罷病,不虞薦至,無日不惕,豈敢忘職?大國若安定之,其朝夕在庭,何辱命焉?若不恤其患而以為口實,其無乃不堪任命而翦為仇讎?敝邑是懼,其敢忘君命?委諸執事,執事實重圖之。」
第3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