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请用茶。”一仆人言道,将茶杯从掌盘中端出,轻轻放在桌上。
少年正在看书,闻言遂放下书本,一副剑眉迎光而刃,溢出姿彩,高*的鼻梁,澄澈的眼神,**之肤并光而柔美,嘴角一勾,捧过茶杯,轻轻吹了吹,饮了一口,又看向仆人,问道:“何师傅是否已去店里?”
仆人恭敬回道:“是。”
“恩,你先下去吧。”那个年纪男孩子特有的嗓音,也正是十七岁的艾臻所拥有的,他将桌上的东西整理了一遍,然后便起身,去了何思贤的店里。
在中境的五年,艾臻一行定居荆楚,荆楚是中境的豪华城市,在中境的东南方向,城池之富,媲美国都。艾臻虽说是落魄的南境皇族,但毕竟也是贵族出身,两袖有余钱,起初养家糊口不成问题。但随着岁月的蹉跎,以及荆楚的物价,艾府上下的开支变得紧张起来,于是何思贤决定去街上开一家书画店,来变卖自己的墨宝。
一进何思贤的店,艾臻两眼看到的尽是挂满白墙的字画,寥寥两三个客人进来,逛了一圈,又走了出去,仿佛把这当成自供免费读书的图书馆一样,艾臻摇了摇头,遂上楼去何思贤的“办公室”。
何思贤的办公室简简单单,与楼下所见出入不大,完全是一个缩小版的店面。正巧有位客人在和何思贤商谈着什么,何思贤向艾臻示意让他稍等片刻,艾臻便站于一旁等待。那位客人约莫三十岁上下,留着八字胡须,猴瘦猴瘦的,操着一口荆楚特有的调调,对何思贤说道:“我都说了,你在下面展览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画,还有这些(何思贤办公室的书画),我一百俩全买了!保你不亏本!”
“什么?才一百俩,我光这一副画,就已经值百俩了,你这不是坑老夫吗!”何思贤气愤。
“哎呦老爷子您别逗了,我看你这店开这都快一年了,有生意吗?才赚了几个钱啊,我天天进进出出,楼下那些画怎么还是挂那啊?不瞒您说,您这些画啊,十俩银子都不见得有人想买!”客人一脸嫌弃地说道。
“呵,是金子总会发光,说不定明日,便有慧眼来买!”何思贤不以为然。
“得了吧!”客人双手插袖坐到椅子上,“老先生你以为这里是哪里?这里是荆楚!荆楚荆楚,有钱就是主!谁没事会买你副破画,你这画要是在别的地界卖,那我不好说,总之你在这里卖,十年都不见得有人买!你当真不卖?”
“不卖!”何思贤斩钉截铁道。
“告辞!”客人的脸马上三百六十度转变,起身一挥袖,扬长而去。
待客人走后,何思贤气愤地锤了下桌子:“哼!”
艾臻看着何思贤,若有所思,欲往回走。“公子来是为了什么事?”何思贤叫住艾臻。
艾臻边往回走边回答:“等师傅气消了再说。”
当晚,艾府书房。
“什么?您要把从南境带来的那些珍宝都卖了?”何思贤惊道。
“恩。”艾臻淡定说道。
“不可!不可!”何思贤起身,连连伸手否决,“这些都是稀世珍宝,是公子身份的见证,怎可流入市井无赖的手里!”
“何师傅,如今,我已然回不去南境了,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不过是一块块废石,府中经济日益萧条,我若将这些好好变卖,一不小心,则可日进斗金,届时便了有了资本,去广结良缘。”
“这……”虽然何思贤觉得有理,但还是有些舍不得。
艾臻微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何师傅对天珉的教诲,天珉不敢忘记,如今师傅年近古稀,学生又怎忍心让师傅为生计而操劳,自当好好尽孝。”
何思贤坐下,叹了口气:“家主乃公子,公子想怎样便怎样吧。”
“多谢师傅。”艾臻笑而行礼。
之后数月里,凭借着艾臻的极力炒作,再加上南境素有“珍珠之邦”的美誉,以鬼斧神工而著世,更何况这些从南境皇室带过来的上上之物,做工精致,毫无瑕疵。顾客看了爱不释手,十天,便已哄抢一空。艾臻也从此**暴富,盖新府、雇新仆、开新店、换新装……一时间,艾臻声名远扬,成了荆楚大地的首富。
一年后的一天清晨,一位和艾臻年龄相仿的少年造访了艾府,熟不知,这位少年将是改变艾臻一生的人……
翩翩白衣装,举止不鲁莽,皓齿皎如月,浓眉并大眼,瘦弱一少年——这是眼前这人给艾臻的第一印象。
“请坐。”“请。”艾臻与这位少年互相客气。
“久闻艾公子大名,今日造访,果然气宇不凡。”少年抱拳行礼,微笑寒暄。
“哪里哪里。”艾臻笑着回礼,“不知公子贵姓?”
“姓平。”少年依旧微笑。
“哦?”艾臻心理有些细微的变化,转而问道:“公子家住何处?”
少年呵呵地笑了,一招手,他身后的仆人将一份文牒拿给了艾臻看。
艾臻过目,面露惊恐之色,随即跑到少年面前,欲下跪:“草民不知世子驾到,罪该万死。”少年见状赶忙扶起他:“艾公子何必如此,”并扶着艾臻坐下,“今日我来贵府是以商人之姿,公子断断不可行此大礼。”
原来,眼前这位少年,正是楚王的世子——【平谦字兴青,中境皇室】
“谢世子,不知世子有何高教?”艾臻坐下说道。
“艾公子家世已经如此显赫,而艾公子尚且年纪轻轻,今后,不知有何宏图啊?”平谦问道。
艾臻略思,遂笑言:“以此家室为基本,他日定当赴京赶考,立不世之功。”
平谦点头:“他日,若君高榜提名,不知这不世之功,当从何而立?”
艾臻站起来,双手插后,遥望窗外,坦言:“首先便得治治这楚地奢侈糜烂之风。”
“好!”平谦拍案,兴奋地走到艾臻面前:“公子所想与谦所思一拍即合,想不到公子身为这楚地富豪,竟如此识得大局,谦佩服不已!”
艾臻回身,笑言:“哪里,世子身为宗室,有此大志,岂不是更加难能可贵?”
闻此言,平谦脸色由晴转阴,叹了一口气,艾臻好奇,遂追问:“世子何故?”
平谦屏退了左右,无奈道:“我朝有律,凡宗室子弟,不得出仕;想我平谦,空有一腔热血,却无门路报国,诶!”
艾臻抿嘴,又言:“世子这般才华若当真埋没,岂不可惜。”
“所以我此来,是想请艾公子入王府,做在下的主簿!再者,公子财力雄厚,若与楚王府结盟,定可一飞冲天!”平谦急言。
这番话,艾臻听得有些糊涂,但是他很快就明白了,平谦是想让他的财力为楚王府服务。
“好,人生难得一知己,能在世子膝下办事,何乐而不为?”艾臻答应了平谦。
“当真?”平谦有些不敢相信。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公子若真心帮我,我自不会亏待公子!”
二人击掌,不胜喜悦。
夜,艾府。
“公子啊,你为什么要委身去做一个小小的中境世子的书童呢!”何思贤急言。
“呵,”艾臻轻声哼道,面对烛光,倒了一杯茶,“中了进士也不见得能结交皇室,如今我一白衣平民,有皇帝亲侄子要仰仗我,岂不美哉?”
“但是……但是,这世子分明是要利用你去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公子可不要被骗了!”何思贤焦虑。
“无妨,我观那世子非见利忘义之人,也许只是报国无门罢了,我今日若不答应他,这楚地,我怕也是呆不下去了。师傅就别操心了,我自有打算。”艾臻淡定回道。
“诶,家主家主,你说是便是了。”何思贤低头哀声道。
艾臻看了看何思贤,调皮地说道:“师傅脚洗了吗?学生今天帮师傅洗个脚吧。”说完便跑出去打水。
“诶诶诶!使不得使不得!”何思贤伸手追赶。
次日,平谦领艾臻去楚王府游玩,拜见了楚王,老楚王见艾臻长相不俗,虽年纪轻轻,但言行举止温文尔雅,谈吐不凡,又想其是城中首富,便更对其刮目相看。
下午,平谦与艾臻在郊外游玩,忽一白发老人手持拐杖映入眼帘,平谦看到,忽然兴奋了起来,拉着艾臻便跑了过去,待走到老人面前,平谦气喘吁吁地行了个礼,艾臻还没回过神:“怎么了啊?”
“就是这位老人,在我们楚地可是以算命准出名的,先前老人说我必遇贵人,结果第二天我就听到了你的名字,”又转对老人说:“老先生,要不你再替我算算,我今后的命运如何啊。”
老人抬起头,动作有些僵硬,斑白的眉毛长的都快垂过眼梢,眯眯地笑了笑,苍老的声音说道:“公子此生,不会白过。”
“这算何话……”艾臻嘀咕道,感觉老人说了句废话一样。
“诶,你闭嘴,别诋毁老先生,”平谦却显得很高兴,又对着老人说:“老先生,烦你再帮我朋友看看,看看他以后的命运如何。”说着便拉艾臻上前,艾臻无奈。
老人抬头对艾臻端详了一番,眨了眨眼,艾臻有些不耐烦地在等他说话,而平谦则是很期待地等着老人开口。
“木,又在山*了。”老人突然指着远处的山说道。
二人回头,苍茫茫云雾中一座山,还得眯着眼仔细看,又看着老人,艾臻皱眉,笑道:“老人家,您是在逗我玩吗?”
“哈哈哈哈哈。”老人拄着拐杖,发笑离开了。
“好啦,你也别太纠结了,这位老人可是给楚地好多人算过命呢,至今还没有不准的。”平谦说道。
“说的都是废话,能不准么。”艾臻不以为然。
“是不是废话到时候不就都明白了。”平谦说道。
二人上马,继续前行。
傍晚,天空再一次被染成了金色,平谦与艾臻各自牵马,眺望天际,艾臻望着眼前的景色,不禁*道:“马蹄漫步城边草,不觉日头一边倒。昼夜交接星光淡,年少英雄自灿烂。”
“好诗,好诗。”平谦赞道。
第2章小荷才露尖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