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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竹竿
  籊籊竹竿①,以钓于淇②。岂不尔思③,远莫致之④。泉源在左⑤,淇水在右⑥。女子有行⑦,远兄弟父母。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⑧,佩玉之傩⑨。淇水滺滺⑩,桧楫松舟。驾言出游,以写我忧。
  【注释】
  ①籊籊(tì):竹长而细貌。②淇:卫国水名。此诗中以淇水暗喻女子所嫁之地在淇水一方。诗中多以求鱼比兴寻求爱情或求偶。此以比兴寻求爱情而落空。③不尔思:即不思尔。④致:达到。此句的“远”有双关意,表面指女子嫁他人而路远,暗含自己和她的关系隔远。⑤泉源:泉水的源头。此以喻女子父母家之地。以泉水流出入河比兴女子出嫁离家,即思念嫁前的女子。一说泉源为水名。《集传》:“泉源,即百泉也,在卫之西北,而东南流入淇,故曰在左。淇在卫之西南,而东流与泉源合,故曰在右。”泉源水,在今河南淇县南。⑥淇水:泉流入淇水。此以喻所嫁夫家之地,即思念嫁人后的女子。⑦行:指女子嫁人。⑧巧笑:美女子的笑容。瑳(cuō):玉色鲜白貌。此以状女子之齿。⑨佩玉:佩带珠玉为饰。傩(nuó):行有节度。此指女子行步姿容优美。⑩滺滺(yóu):水流貌。桧楫:桧木船桨。桧(guì):木名。松舟,松木制的船。此句言舟楫相配得水而行,比兴自己本应却未能和女子相配成夫妻。言:语助词。写:消除,泻之本字。
  【注释】
  竹竿竹竿细又长,当年钓鱼淇水上。难道旧游我不想?路途遥远难还乡。左边呀,泉源头;右边呀,淇水流。姑娘出嫁别故国,远离家人怎不愁。右边呀,淇水流;左边呀,泉源头。巧笑露齿少年游,行动佩玉有节奏。淇水悠悠照样流,桧浆松舟也依旧。只好驾车且出游,聊除心里思乡愁。
  芄兰
  芄兰之支①,童子佩②。虽则佩③,能不我知④。容兮遂兮⑤,垂带悸兮⑥。芄兰之叶,童子佩⑦。虽则佩,能不我甲⑧。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注释】
  ①芄(wán)兰之支:芄兰枝叶茂盛。芄兰:草名,果实为荚形,成叉状,像古人佩带的。支:通“枝”,枝叶。②童子佩(xī):小孩子佩带着角锥。童子:未成年人,孩子。:角锥,古代一种用骨头制成的解绳结的锥子。③虽则佩:虽说是佩带了成年人才佩带的角锥。虽则:虽然。④能不我知:却并不明白我的心意。能:连词,表转折,相当于“却”。不我知:宾语前置,即“不知我”。⑤容兮遂兮:多么从容悠闲呀。容:从容自在的样子。遂:安闲自得的样子。⑥垂带悸兮:绅带飘然下垂。带:古代的一种丝制带子,围在腰上,在前面打结,两头垂下。悸:衣带下垂的样子。⑦(shè):古代射箭时戴在右手拇指上用来钩弦的器具,用象骨制成。⑧甲(xiá):通“狎”,亲近,亲昵。
  【译文】
  芄兰枝上尖荚垂,儿童挂着解结锥。虽然挂着解结锥,可他不解我是谁。大摇大摆佩玉响,东晃西荡大带垂。芄兰枝上叶弯弯,儿童佩不像样。虽然佩带玉扳指,不愿亲我把话讲。大摇大摆佩玉响,垂带晃荡净装腔。
  河广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①。谁谓宋远?跂予望之②。谁谓河广?曾来容刀③。谁谓宋远?曾不崇朝④。
  【注释】
  ①杭:《楚辞·九章》王逸注引诗作“(音航)”,渡过。苇可以编筏,“一苇之”是说用一片芦苇就可以渡过黄河了,极言渡河之不难。②跂:同企,就是悬起脚跟。予:犹“而”(《大戴记·劝孝篇》“跂而望之”与此同义)。以上两句言宋国并不远,一抬脚跟就可以望见了。这也是夸张的形容法。③曾:犹乃。刀:小舟,字书作舠。“曾不容刀”也是形容黄河之狭。④崇:终。从天明到早饭时叫作终朝。这句是说从卫到宋不消终朝的时间,言其很近。
  【译文】
  谁说黄河广又广?一条苇筏就能航。谁说宋国远又远?踮起脚跟就在望。谁说黄河宽又宽?一条小船容纳难。谁说宋国远又远?不用一朝到对岸。
  伯兮
  伯兮朅兮①,邦之桀兮②。伯也执殳③,为王前驱④。自伯之东,首如飞蓬⑤。岂无膏沐⑥,谁適为容⑦!其雨其雨,杲杲出日⑧。愿言思伯⑨,甘心首疾⑩。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
  【注释】
  ①伯:或是男子的表字。女子也可以叫她的爱人为“伯”、“叔”。朅:见《硕人》篇注。②桀:的本义是特立貌,引申为英杰。③殳(音殊):兵器名,杖类,长一丈二尺,用竹制成。④前驱:在前导引。⑤蓬:草名。蓬草一干分枝以数十计,枝上生稚枝,密排细叶。枯后往往在近根处折断,遇风就被卷起飞旋,所以叫“飞蓬”。这句是以飞蓬比头发散乱。⑥膏沐:指润发的油。⑦適(音的):悦。“谁適为容”言修饰容貌为了取悦谁呢?⑧杲(音搞):明貌。以上两句言盼望下雨时心想:下雨吧下雨吧!而太阳偏又出现,比喻盼望丈夫回家而丈夫偏不回来。⑨愿言:犹愿然,沉思貌。⑩疾:犹痛。“甘心首疾”言虽头痛也是心甘情愿的。谖:忘。“谖草”是假想的令人善忘之草。后人因为谖和萱同音,便称萱草为忘忧草。树:动词,种植。背:古文和“北”同字。这里“背”指北堂,或称后庭,就是后房的北阶下。以上二句是说世上哪有谖草让我种在北堂呢?也就是说要想忘了心上的事是不可能的。痗(音每,又音悔):病。
  【译文】
  阿哥壮健又威风,他是国家真英雄。阿哥手执丈二殳,保卫君王打先锋。自从哥哥去征东,无心梳发像飞蓬。难道没有润发油?讨谁欢心去美容!好比久旱把雨盼,偏偏晴天日头灿。魂牵梦萦想哥回,想得头痛心口颤!哪儿去找忘忧草?找来种到后院中。魂牵梦萦想哥回,心病难治意难通。
  有狐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①。心之忧矣。之子无裳②。有狐绥绥。在彼淇厉③,心之忧矣,之子无带④。有狐绥绥。在彼淇侧⑤。心之忧矣,之子无服⑥。
  【注释】
  ①首两句是说:有雌雄两只狐狸在淇水的堤岸上安详地相并而行。暗示看到狐狸成双成对而希望能嫁给那个男子。绥绥:舒坦地行走的样子。彼:那。梁:桥或堤岸;②之子:这个男子。裳:下体衣服,指裙子。古代男女都穿裙子;③厉:河水深到腰部,可以淌水而过。浅水处;④带:衣带;⑤侧:河岸旁边;⑥服:衣服。
  【译文】
  狐狸缓缓走,淇水石桥上。心里真忧愁,这人没衣裳!狐狸缓缓走,淇水岸边濑。心里真忧愁,这人没腰带!狐狸缓缓走,在那淇水边。心里真忧愁,这人没衣衫。
  木瓜
  投我以木瓜①,报之以琼琚②。匪报也,永以为好也③。投我以木桃④,报之以琼瑶⑤。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⑥。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注释】
  ①木瓜:植物名,落叶灌木,又名楙(音茂),果实椭圆。②琼:赤玉。又是美玉的通称。琚:佩玉名。“琼琚”和下二章的“琼瑶”“琼玖”都是泛指佩玉而言。③好:爱。④木桃:就是桃子,下章的“木李”也就是李子,为了和上章“木瓜”一律,所以加上木字。⑤瑶:美石,也就是次等的玉。⑥玖(音久):黑色的次等玉。
  【译文】
  送我一只大木瓜,我拿佩玉报答她。不是仅仅为报答,表示永远爱着她。送我一只大木桃,我拿美玉来还报。不是仅仅为还报,表示和她永相好。送我一只大木李,我拿宝石还报你。不是仅仅为还礼,表示爱你爱到底。
  王风
  黍离
  彼黍离离①,彼稷之苗②。行迈靡靡③,中心摇摇④。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⑤。悠悠苍天⑥!此何人(仁)哉⑦?彼黍离离,彼稷之穗⑧。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仁)哉?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⑨。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仁)哉?
  【注释】
  ①黍:小米。离离:行列貌。②稷:高粱。头两句是说黍稷离离成行,正在长苗的时候。“离离”和“苗”虽然分在两句实际是兼写黍稷。下二章仿此。③迈:行远。行迈:等于说“行行”。靡靡:脚步缓慢的样子。④中心:就是心中。摇摇:又作“”,是心忧不能自主的感觉。⑤这两句说:了解我的人见我在这里徘徊,晓得我心里忧愁,不了解我的人还当我在寻找什么呢。⑥悠悠:犹遥遥。⑦此:指苍天。人:读为仁(人仁古字通),问苍天何仁,等于说“昊天不惠”。⑧第二、三章的头两句是说黍稷成穗结实:从抽苗到结实要经过六七个月。不过苗、穗、实等字的变换也可能为了分章换韵,不必呆看作写时序的变迁。⑨噎:气逆不能呼吸。
  【译文】
  看那小米满田畴,高粱抽苗绿油油。远行在即难迈步,无限愁思郁心头。知心人说我心烦忧,局外人当我啥要求。遥远的老天啊,是谁害我离家走!看那小米满田畴,高粱穗儿低下头。远行在即难迈步,心中恍惚像醉酒。知心人说我心烦忧,局外人当我啥要求。遥远的老天啊,是谁害我离家走!看那小米满田畴,高粱结实不胜收。远行在即难迈步,心口如噎真难受。知心人说我心烦忧,局外人当我啥要求。遥远的老天啊,是谁害我离家走!
  君子于役
  君子于役①,不知其期。曷至哉②?鸡栖于埘③,日之夕矣,羊牛下来④。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君子于役,不日不月⑤。曷其有佸⑥?鸡栖于桀⑦,日之夕矣,羊牛下括(佸)⑧。君子于役,苟无饥渴⑨。
  【注释】
  ①君子:妻对夫的称谓。于:往。役:指遣戍远地。②曷至哉:言何时归来。③凿墙做成的鸡窠叫做“埘(音时)”。④来:古读如“厘”。⑤不日不月:不可以日月计算。这是“不知其期”的另一说法。⑥有:读为又。佸:会。又佸:就是再会。⑦桀:是榤的省借,就是小木桩。⑧括:和恬字变义同。牛羊下来而群聚一处叫作“下括”。⑨苟:且。且无饥渴是希望他无饥渴而又不敢确信。
  【译文】
  夫君服役去远方,没年没月心忧伤。不知何时回家乡?鸡儿纷纷奔回窝,西天暮霭遮夕阳,牛羊下坡进栏忙。夫君服役去远方,叫我怎不苦苦想!夫君服役去远方,没日没月别离长。何日团圆聚一堂?鸡儿纷纷上木桩,西天暮霭遮夕阳,牛羊下坡聚拢忙。夫君服役去远方,也许不致饿肚肠?
  君子阳阳
  君子阳阳①,左执簧②,右招我由房③。其乐只且④。君子陶陶⑤,左执⑥,右招我由敖⑦。其乐只且。
  【注释】
  ①君子阳阳:君子快乐自得。阳阳:洋洋得意的样子。②左执簧:左手拿着笙。簧:乐器,笙。③右招我由房:右手招呼我到房中。由:从,自。房:房间中。④其乐只且:多么快乐啊!只且:语气词。表感叹语气,相当于“啊”。⑤陶陶:和谐快乐的样子。⑥(dào):同“纛”,古代的一种舞具。⑦右招我由敖:右手招呼我加入舞蹈的队列。敖:舞蹈的位置,队列。
  【译文】
  舞师得意喜洋洋,左手握着大笙簧,右手招我奏“由房”。快快乐乐舞一场!舞师得意乐陶陶,左手举起鸟羽摇,右手招我奏“由敖”。快快乐乐共舞蹈。
  扬之水
  扬之水①,不流束薪②。彼其之子③,不与我戍申④。怀哉怀哉⑤!曷月予还归哉⑥?扬之水,不流束楚⑦。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甫⑧。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扬之水。不流束蒲⑨。彼其之子,不与我戍许⑩。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注释】
  ①扬之水:飞溅的流水啊。比喻当兵远去的丈夫。扬:飞起,远去。水:比喻丈夫;②不流束薪:河水不把一捆柴漂流走。比喻丈夫不把妻子一起带走;③彼其之子:那个人,指她的丈夫。彼其:那,那个;④不与我戍申:不肯带了我一起去防守申国。戍:防守,守边疆。申:申国;⑤怀哉怀哉:想念啊!想念啊;⑥曷月予还归哉:哪年哪月给我回来啊;⑦束楚:一捆荆柴木。楚:木名,即牡荆,又名黄荆,茎干坚韧,可做手杖;⑧甫:春秋时的小国名;⑨蒲:蒲柳,即水杨。妻子以蒲柳自比,暗示她的青春很快要消逝的;⑩许:春秋时的小国名。
  【译文】
  河水慢慢流过来,水小难漂一捆柴。想起我那意中人,我守申国她难来。日思夜想丢不开,哪月回家没法猜。小河浅水缓缓流,一捆荆条漂不走。想起我那意中人,不能同我把甫守。日思夜想丢不开,何时回家相聚首?河水缓缓流向东,一束蒲柳漂不动。想起我那意中人,不能来许意难通。日思夜想丢不开,何时我能回家中?
  中谷有
  中谷有①,暵其干矣②。有女仳离③,嘅其叹矣④。嘅其叹矣,遇人之艰难矣⑤。中谷有蓷,暵其脩矣⑥。有女仳离,条其啸矣⑦。条其啸矣,遇人之不淑矣⑧。中谷有,暵其湿矣⑨。有女仳离,啜其泣矣⑩。啜其泣矣,何嗟及矣。
  【注释】
  ①中谷:谷中。(tuī):草名。又名茺蔚,俗称益母草。《本草纲目·茺蔚》:“此草及子皆茺盛密蔚,故名茺蔚,其功宜于妇人及明目益精,故有益母之称。”②暵(hàn):通熯。枯萎。干:指草枯萎发干。其:语助词。以上二句以本来对妇人有益处的益母草干枯,比兴女子被弃处于困境而忧病憔悴。③仳离:离别,指女子被丈夫遗弃。仳(pǐ):分离。④嘅(kǎi):叹息声。其:语助词。⑤人:指丈夫。艰难:艰苦困难。指丈夫对待妻子不好而使她处境艰苦困难。⑥脩(xiū):干肉。此指干缩。⑦条:长,此指声音长。啸:嘬口出声,指哭出长声。⑧不淑:不善。淑:善,指命运处境不好。⑨湿:之借字。《玉篇》作。(qī),将要干枯。⑩啜(chuò):抽泣貌。泣:低声落泪哭。何嗟及:即嗟何及。嗟:嗟叹,指怨恨叹息。何及:哪里来得及。
  【译文】
  山谷长着益母草,天旱不雨草枯焦。有位女子被遗弃,抚胸长叹心苦恼。抚胸长叹心苦恼,嫁人嫁得太糟糕!益母草长山谷间,天旱不雨草晒干。有位女子被遗弃,唉声长叹心里酸。唉声长叹心里酸,不幸嫁个负心汉!益母草长山谷中,天旱草枯地裂缝。有位女子被遗弃,呜咽悲泣心伤痛。呜咽悲泣心伤痛,后悔莫及叹也空。
  兔爰
  有兔爰爰①,雉离于罗②。我生之初,尚无为③;我生之后,逢此百罹④。尚寐,无(毋)吪⑤!有兔爰爰,雉离于罦⑥。我生之初,尚无造⑦;我生之后,逢此百忧。尚寐,无(毋)觉!有兔爰爰,雉离于罿⑧。我生之初,尚无庸⑨;我生之后,逢此百凶。尚寐,无(毋)聪⑩!
  【注释】
  ①爰爰:犹缓缓,宽纵貌。②离:遭,也就是著。罗:网。这里将兔比享受着自由的人,雉比自由被剥夺的人。③无为(古读如讹):指无劳役。为和徭役的徭古同字。④罹:古读如“罗”。百罹:是说多种忧患。⑤尚:犹庶几,表希望的意思。吪:动。这句是说但求长眠不醒,也就是不愿再活着的意思。下二章末句意同。⑥罦(音孚):附设机轮的网,又叫作覆车网。⑦造:营造。无造:也是说没有劳役。⑧罿(音冲):捕鸟网名。⑨庸:劳。⑩聪:闻。
  【译文】
  狡兔自由又自在,野鸡落进网里来。当我初生那时候,没有战争没有灾。偏偏在我出生后,倒霉事儿成了堆。但愿长睡口不开!狡兔自由又自在,野鸡落进网里来。当我初生那时候,没有迁都没有灾。偏偏在我出生后,百般晦气连着来。但愿长睡眼不开!三、狡免自由又自在,野鸡落进网里来。当我初生那时候,没有劳役没有灾。偏偏在我出生后,百样坏事上门来。但愿长睡两耳塞!
  葛藟
  绵绵葛藟①,在河之浒②。终远兄弟③,谓他人父④。谓他人父,亦莫我顾⑤。绵绵葛藟,在河之涘⑥。终远兄弟,谓他人母。谓他人母,亦莫我有⑦。绵绵葛藟,在河之漘⑧。终远兄弟,谓他人昆⑨。谓他人昆,亦莫我闻⑩。
  【注释】
  ①绵绵葛藟(léi):长长的葛藟。绵绵:连绵不断的样子。葛藟:蔓草名。②在河之浒(hǔ):爬满了河边。浒:水边。③终远兄弟:在远离兄弟之后。终:既,在……之后。④谓他人父:呼别人为父。谓:叫,称呼。⑤亦莫我顾:也不肯照顾我。亦:也。莫我顾:宾语前置句,即“莫顾我”,莫:不,顾:关心、照顾。⑥涘(sì):水边。⑦有:通“友”,相亲,友爱。⑧漘(chún):水边。⑨昆:兄,哥哥。⑩闻:通“问”,慰问,恤问。
  【译文】
  野葡萄藤绵绵长,攀在河边小树上。离别亲人去远方,喊人阿爸求帮忙。阿爸阿爸连声唤,没人理睬独彷徨!野葡萄藤绵绵长,攀在河滨小树上,离别亲人去他乡,喊人阿妈求帮忙。阿妈阿妈连声喊,没人亲近徒悲伤!野葡萄藤绵绵长,攀在河岸小树上。离别亲人到异乡,喊人阿哥求帮忙。阿哥阿哥连声喊,没人救助空流亡!
  采葛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①。一日不见,如三秋兮②。彼采艾兮③。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注释】
  ①萧:植物名,蒿类。萧有香气,古人采它供祭祀。②三秋:通常以一秋为一年。谷熟为秋,谷类多一年一熟。古人说“今秋”来秋”就是今年来年。在这首诗里“三秋”该长于“三月”,短于“三岁”,义同三季,就是九个月。又有以“三秋”专指秋季三月的,那是后代的用法。③艾:菊科植物。烧艾叶可以灸病。
  【译文】
  那位姑娘去采葛,只有一天没见着,好像三月久相隔。那位姑娘去采蒿,只有一天没见到,像隔三秋受煎熬。姑娘采艾去田间,只有一天没会面,好像隔了整三年!
  大车
  大车槛槛①,毳衣如菼②。岂不尔思③,畏子不敢④。大车啍啍⑤。毳衣如⑥。岂不尔思,畏子不奔⑦。榖则异室⑧,死则同穴⑨。谓予不信⑩。有如皦日。
  【注释】
  ①大车:大夫乘坐的车子。槛槛:车行的声音;②毳(cuì翠)衣如菼(tǎn坦):毛皮衣像嫩荻那样绿得可爱。毳衣:古代的礼服之一。上面是衣,下面是裳(裙子),子爵、男爵和大夫在朝觐天子、助祭、巡行、决讼时所穿。又为一般的毛皮衣。从诗意上看,应该是毛皮衣,作为礼服,就不可能家常随便穿用,何况在谈情说爱时候。菼:初生的芦荻,颜色嫩绿;③岂不尔思:难道不想你吗?尔思:思尔,思念你。尔:你;④畏子不敢:就怕你不敢爱。畏:惧怕。子:指女子;⑤啍啍(tūntūn吞吞):车子走得笨重缓慢;⑥如(mén门):像赤玉那样的红。:赤色的玉;⑦畏子不奔:就怕你不敢私奔。奔:私奔。古代女子不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自己找对象,到男方那里去叫做私奔;⑧穀则异室:活着住在两个家。榖:五榖,统指粮食。人活着要吃五榖,以榖代表活着。异室:不同的家,两家;⑨同穴:同一个坟墓的圹洞,就是说葬在一起;⑩谓予不信:说我不老实,如果你不相信我;有如皦(jiǎo皎)日:就像明亮的太阳一样。即可以对着老天罚下咒,以表真心。皦:白。
  【译文】
  大车驶过声坎坎,毛衣青翠色如菼。难道是我不想你?怕你犹豫还不敢。大车驶过慢吞吞,毛衣殷红色如。难道是我不想你,怕你犹豫不私奔。活着不能同房住,死后但愿同圹埋。别说我话难凭信,天上太阳作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