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公闻言,故意的怒恨说道:“哑吧逆伦殴兄,人人可恨,非按律杖毙堂下,无以警逆!”遂吩咐左右:“把哑吧带上堂来!”青衣答应:“哦!”遂将哑吧揪至堂前,楞里楞怔跪倒。于公假意发威,把惊堂木拍得山响,用手一指,说:“好一哑子,自古道:‘长兄如父’,竟敢无礼殴兄,罪犯法律,应该打死!本县初到任,姑念你是无知愚民,从宽治罪,取其蒲鞭示辱之意,拉下去轻打四十。”“哦!”青衣喊堂,将哑吧拉下台阶,皂役轻轻拍了四十竹板放起,跪在堂前。
于公又把惊堂木一拍,用手指定石全,喝道:“好一无义的奴才!岂不闻前朝张孝、张礼让肥替死,田氏三义哭活紫荆树?兄弟乃是至亲骨肉,犹一身之手足,世人在外交友,反视胞兄弟如仇,你反指弟为奴,独霸家私,自残骨肉,孝义全无。按律例责笞一百大杖,充军三千里。本县初到任,诸事从宽,从此兄弟须要和睦,平分家产,本县落朱笔,存铁案,日久免其争竞。”此时石全省悟,叩头,眼含痛泪,口吐悲声,口呼:“青天大老爷,真乃爱民如子,恩宽己罪,良言教训。小人只知银钱重,轻视同胞之弟,独吞家产,以财买通亲族朋友,以及府县衙门,我弟石二屡次争产告状,我赖他以奴告主。屡被官责,屈杀我弟。幸蒙今日反案,青天大老爷断事如神,恩威并施,小人方顿开茅塞,情愿遵断,平分家产,兄弟相和,永不争竞。”哑吧见此情形,不由的“哈哈”痛哭。
于公见他兄弟二人悔过情形,不由仰面长吁,口中叹气说:“石全,尔等胡作非为,皆我辈失于教化。为人者,子孙孝顺,兄弟和美,夫妻恩爱,朋友信义,凡事按理而行,便是良民赤子。易得者银钱,难得者兄弟;银钱使去还来,骨肉伤残情断。幸喜你改过自新、懵醒悔心亦早,还可以做个好人。从此兄弟和睦,不许记恨怀仇。本县立下铁案,替尔等分析家产,谁若不遵,定然惩办!”石全叩头说:“是!叩谢大老爷之恩。”哑吧也叩首,兄弟二人口服心服。于公命青衣:“请二老爷来。”青衣答应,照巡粮厅,将县丞窦志请至公堂,打躬行礼,口尊:“堂翁传谕晚生,有何命令?”于公站起,口呼:“寅翁,请坐。”窦县丞一旁落坐。于公说:“有劳寅翁代弟一行,押令石全、石二,替他兄弟二人平分家产,各给他执照,永绝争讼。”窦县丞遵谕,告别退下,押带石家兄弟下堂,乘骑出衙,公差跟随前去,分析家产。此事不必细表。
且言于公遂将捕班快头吴能枷号,三个月释放。枷上贴上封条,上写:抗差违谕役犯吴能一名,枷在县署前立威示众。
公事已毕,打典退堂。回至私宅内书房落坐,遂唤刑、招二房书办:“将已结未结人犯案卷册子送进宅来。”于公乃忠心耿耿,爱民报国,惟恐前任县官一时不明,错断了民情;怕的是良善含冤,奸凶漏网。遂将案卷在灯下展开细阅。一卷一卷往下细阅,不过是地户田产钱财细故,窃偷、明火大盗;强奸、杀人——戏杀、急杀、格杀、斗杀、故杀、谋杀,讯明秋后处决。所定之罪,也有斩监候,也有监候斩,也有绞监候,也有凌迟之罪。看来看去,看到末尾新结的两案。死犯重情的招稿一案,是屈自明持枪刺父,胞弟屈自亮夺枪,亲父屈成喝令绑送忤逆,审明定案,律拟剐罪;一案是嫡妻李氏毒酒杀夫,次妻杜氏泼洒毒酒,丈夫胡大源怒绑嫡妻呈送到案,审明按律凌迟。于公阅卷已毕,心内疑惑,暗想:“这两宗公案乃是逆伦大罪,如果情真事实,干系可就不小,官必降级,罪犯是凌剐。”
第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