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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或以穆脩對。上曰:有文如是,公卿何不薦?丁晉公在側曰:此人行不及言。由是上不復問。蓋伯長與晉公有布衣舊,晉公頃赴夔漕,伯長猶未仕,相遇漢上,晉公意欲伯長先致其禮,伯長竟不一揖而去。晉公憾之,由是短於上前。後晉公貶朱崖,途道州,伯長詩曰:卻訝有虞刑政失,四凶何事不移量。
  可見其不相善也。伯長祥符二年梁固榜登進士及第,調海州理橡,以作通判,遂為削籍,隸池州。其集中《秋浦會遇》詩自叔其詳。後遇赦,署穎州文學參軍,故當時呼之日穆參軍。老益貧,家有唐本《韓》《柳》集,乃下丐於親厚者,得金募工鏤板,印數百帳,攜入京師相國寺設肆齋之。伯長坐其傍,有儒生數輩至其肆,輒取閱。伯長奪取,怒視謂曰:先輩能讀一篇,不失一字,當以一部為贈。
  自是經年不售。學者方從事聲律,未知為古文,伯長首為之倡,其後尹源子漸。沬師魯兄弟始從之學古文。又傳其春秋學李之才,字挺之,青州人,惆儻不群,師事伯長,性嚴急,稍不如意,或至呵叱。挺之左右承順,如事父兄,略無倦意。登科任孟州司戶,挺之坦率,不事儀矩,時太守范忠獻公以此頗不悅,挺之自若也。後忠獻建節移鎮延安,郡僚多送至境外,挺之但別於近郊,眾或讓之,挺之曰:異時送太守至如是,且情貴稱禮,范公實不我知,而出疆遠送非情,豈敢不情事范公。
  未幾,忠獻謫守安陸,過洛,三城故吏無一人往者,獨挺之往省之,忠獻始稱歎,遂受知焉。邵堯夫子某云:挺之嘗為共城令,屬衛州。時先君康節居祖母喪,築室蘇門山百源之上,布衣疏食,三年,躬爨以養先祖。挺之聞先君好學苦志,自造其廬,問,先君曰:為科舉進取之學耳。挺之曰:科舉之外有義理之學,子知之乎?先君曰:未也,願受教。挺之曰:義理之外有物理之學,子知之乎?先君曰:未也,願受教。挺之曰:物理之外有性命之學,子知之乎?
  先君曰:未也,願受教。於是先君傳其學。挺之後終殿中丞簽書澤州判官廳公事,澤人劉義叟晚出其門,受曆法,以為名士。易學則惟先君得之也。康節少時自雄其才,慷慨有大志,既學力慕高遠,謂先王之事為可必致。及其學益老德益邵,玩心高明,觀於天地之運化,陰陽之消長,以達乎萬物之變,然後頹然其順,浩然其歸,在洛三十年始至蓬草環堵,不蔽風雨,躬爨以養其父母。居之裕如,講學於家,未嘗強以語人,而就問者日眾,鄉里化之,遠近尊之,士人之道洛者,有不之公府而必之先生之廬。先生德氣粹然,與人言必依於仁義忠信,樂道人之善,而未嘗及其惡,故賢者悅其德,不賢者服其化,所以厚風俗,成人材者,先生之功多矣。先生之學得之於李挺之,挺之得之於穆伯長,推其源流,遠有端緒,而先生淳一不雜,汪洋浩大,其所自得者多矣。受命不起,以詩答鄉人:平生不作皺眉事,天下應無切齒人。
  斷送落花安用雨,裝添舊物豈須春。幸逢堯舜為真主,且放巢由作外臣。六十病夫宜揣分,監司無用苦開陳。張師正年五十齒已疏搖,後十餘年臣黌大載利若刀截嘗得藥方,叔曰:元亨在天聖中,登嶽頂,至明星綰故基下,得斷碑,髻鬃有古文,乃治口齒烏髭藥方歌一首:猜牙皂角及生薑,西國升麻蜀地黃。木律旱蓮槐角子,細辛荷蒂剪荷葉心子也要相當。青鹽等分同燒燬,研細將來使最良。揩齒牢牙髭鬢黑,誰知世上有仙方。此希夷先生之方也。處士魏野,字仲先,陝州人也。居于東郊架草堂,有水竹之勝,好彈琴作詩,清苦多聞於時,前後郡守皆所禮遇。
  上祀汾陰,過其廬,遙望魏野松下教鶴舞,真宗曰:寡人須到此中,使報之,將近,魏野攙琴引鶴臉垣而去,駕至山庵不遇,隨書於門曰:朕與寇準同來。後使人召之,辭疾不至。野以詩贊寇公曰:從前輔相皆頻出,獨在中書十五秋。泰嶽汾陰俱禮畢,這迴好伴赤松遊。公覽之,喜形於色,以酒茗藥物為答。《素編》云:先公遺札有公自寫此詩數本,旦得詩感悟,以疾屢辭,改柄遂拜太尉、玉清昭應使。《王文正遺事》:魏野謂寇準曰:自古功名蓋世,少有全者。因與詩曰:好去上天辭富貴,卻來平地作神仙。公及貶,始悔不用野之言。《溫公集言》:野之子名閑,亦不仕,皇祐中賜清逸處士號。出歸田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