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时候,白梦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啊,是什么感觉?白梦伸手在黑暗之中,罗姐姐明日终于可以离开皇宫了,这么多年了,她终于可以离开了。我也……可以……不用再伤害她了。白梦这样想着,略有悲伤的想着。
自从进宫以来,我最对不起的就是罗姐姐了。是了,进宫之后,大家都在改变,我也是。可是只有罗姐姐那样的美佳人,似乎从来都没有变过,她还是我记忆的那样,还是我喜欢的那样,如同那年我初见她一样。她还是拿我当妹妹一样看待,殊不知,我不满足于此。
其实伤害她不是我真正的心意,我只希望她离开宫里之后,这一生都不要再想念宫中的一切,这是世俗所有怨念的来源,我不愿那纯净的她沾染。出淤泥不染,不沾身。
……
那是我十三岁的一天。那日父亲回来,满脸的喜气,手里拿着一个帖子。父亲一回来就和母亲一起去了书房之中,而我站在书房外面,悄悄的偷听着。
“罗太尉府上的千金明日笈冠之礼。罗大人今日下朝之后发了好几许的帖子。竟然意外的发到了文官这里。明日我们可得好好准备准备。虽说时间挺紧的,估摸着罗大人也是才预计上的……”父亲脸上带着些喜悦,估计是因为被发了帖子。就如同我被小丫头们送上了什么好吃的一样,当然,那只是我年幼时的想法。究竟为何父亲会如此喜悦,那也是我后来,接近了权势之后才能明白的了。
文武两臣,少有和谐相处的例子。堂上堂下的,其实互相都不大待见。文臣认为武官只知道打打杀杀,从不关心民生之本。而武官认为文臣太过迂腐,总念叨着圣人的话语,出谋划策偶尔都是些烂到俗气的点子,拍马屁的功夫倒是一流。
更加上父亲是朝廷上的户部尚书,主管财政。常常和那些要求扩充军马的将军太尉们相冲。而罗姐姐的父亲,当时已是太尉之职。父亲本就是和善的性子,及其希望文武两臣可以共同和睦相处,所以收到罗太尉的帖子,当然是倍感兴外了。
我还记得,就在那日,我家府里上上下下,是热闹极了的。母亲忙着从衣服堆里找着明日须穿的礼服饰品的,当然,也是少不了我的。丫头婆子们照着母亲的吩咐在仓库里寻找着需要送的礼物,一来二去的,送了几个来,母亲都觉得不甚满意,于是只有翻来覆去的找着。家里于是总觉得快要被母亲翻了层一般。晚上的时候,我也是不得安生的,母亲拉着我一遍遍吩咐明日我要如何如何的。“别多说话,乖乖待在我身边,明日休要乱跑。到时候跑丢了,小心被别家拣去作了丫头用……”那是母亲常常用来骗人的法子。
终于过了一夜,到了第二日早上的时候,母亲早早的就穿戴好了来了我的屋子里,拉着我起来,梳妆打扮的,其实小丫头片子的,也没什么多大的功夫。唯一下了功夫的,估计就是身上的衣裳和饰物什么的。我觉得那应该是我第一次穿的如此隆重了。就连过年的时候都从没有那样穿衣打扮过,更何况是母亲亲自动手。嫩粉色的小袄,脖子上挂着银锁和手上的福镯子是一套的,还有耳朵上的珍珠坠子。可见母亲及其用心的。周边的丫头婆子都在夸:“小姐这样一打扮着实好看。”
从屋子到了正门口,上马车,我也看到了隆装的父亲。其实那时候只觉得新奇,为什么我们这一家子会如此的注重这些呢?
马车“咕噜咕噜”的行进着。一年我出门的次数不多,于是每次出门都会好奇着看着窗外。啊,想到如今。
……
白梦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念着:“啊,孩子啊。我还是算个幸运的,至少我还是见过这高围墙的外面,而你,若是你是个男孩子还好,若是个女孩子。你是注定要在这高围墙一生无法出去的了……”白梦的嘴角无奈的挂着笑容。可是我又真的是幸运的么?我从此之后,也是……只能老死宫里的了,最幸运的,其实是罗姐姐的才对。她还能出宫,身为妃子,还能出宫,其实罗姐姐一直都是幸运的才对。她是深受老天眷顾的……而我只能……我是怎么个样子做也无法和她并肩的了。多想和她站在同一个高度……
……
到达罗府的时候。我是和母亲一起去内院的,而父亲则在外院,陪着那个母亲口中嬉笑着说的罗大人。而也就是在内院,我第一次看到了你——罗曼,罗太尉唯一的千金,十六岁笈冠的你,今日的寿星大人。
你被簇拥在一堆女子之中,当时其实若不是母亲将你指出,可能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被母亲牵着先到了你的母亲面前说了好几句的话,当然,都是母亲去说的,而我只是回头愣愣的望着你。说句实话,你长得真的很好看。粉黛秀眉,皮肤也和我平常吃的糕点一样粉白的颜色,我猜想着若是你和我站在一起,你一定比我衣服上的颜色还要秀丽的。
我得承认,我还是个孩子,被父母教养的极好的孩子。我和你一样,都是府邸里的独女,并且还好,我们都不是那等被娇惯了的子女们。我不会去羡慕你的美貌,我只是觉得,为什么就会长在你得脸上如此的好看呢?
“你就是白世叔的女儿白梦,白妹妹吧。”你微笑,拉着我的手。一身嫩黄色的衣裳,风华绝貌。我肯定我那时的样子一定傻极了。
母亲推着我,叫我和你问好。
那个笈冠的宴会上,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我觉得很满足,因为我认识了一个好姐姐。
那是我最大的收获,此生最大的收获。
……
第78章忆往昔白罗情3